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是不是很卑鄙,对她都用手段?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是不是很卑鄙,对她都用手段?
  客栈厢房,潇湘云从鸟儿背上的羽毛下取出信笺,打开。
  白纸黑字入眼。
  只有四字,仅仅四字。
  多谢云兄。
  将信笺收起,潇湘云低低叹。
  虽然只有四字,但是,他其实能够想象这四字来得艰难。
  他不是郁临旋,不能体会那种切肤之痛,但是,他知道,他一定是痛的。
  否则以郁临旋的性子,绝对不会这样只字片言。
  哎,该说的他都说了。
  这种事情,谁也帮不了。
  只能靠自己放下执念走出来。
  起身走到窗边,将鸟儿放飞。
  后院中一男一女的身影入眼。
  男的是帝王的那个随从,女的是郁书瞳。
  看样子是郁书瞳想从后院出去,被随从发现拦住。
  “大人交代过,姑娘不能出去。”
  “在这客栈里闷了两日了,我都快闷发霉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出去吧。”
  郁书瞳作揖求饶。
  “不行,大人的交代,属下必须照办,姑娘不要为难属下,外面危险,这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
  随从不为所动、公事公办。
  “我出去就是去找大人呀,大人都两天没回客栈了,你作为大人的随从,难道不担心大人的安全吗?”
  “大人交代过,他的安全他自己负责,属下的职责是负责姑娘的安全。”
  遇到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郁书瞳也是无语了。
  “那要不这样,我们两个一起出去,你跟着我,保护我的安全,不就可以了。”
  “也不行,属下虽可以保护,却不能保证,而且,大人交代过,就是不能出客栈。”
  大人,大人,你就知道大人!
  郁书瞳气结。
  “好吧。”
  她撅着嘴转身,怏怏往回走。
  走了两步,忽然“哎呦”了一声,双手捂住腹部,佝偻了身子。
  随从一惊,快步上前:“姑娘怎么了?”
  “我肚子痛……”郁书瞳一脸痛苦。
  随从皱眉:“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也不是突然了,早上起来其实就有些痛……只是现在严重了…….疼痛难忍……”
  郁书瞳弯着腰,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随从也急了:“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啊,好痛…….”郁书瞳痛得整个人都蹲了下去,并难受地攥了随从的袍角,喘息道:“我……我不会死吧?”
  随从就慌了,左右看了看,后院里没人。
  现在怎么办?
  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的脑袋是绝对要搬家的。
  可是,现在……
  是带着她出去医馆?还是去医馆将大夫请过来?
  两者都不妥。
  而郁书瞳的痛呼声一声比一声紧促起来。
  就在他慌乱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一阵衣袂簌簌的声响,白衣胜雪的男人翩然落在他们两人面前。
  随从一愣。
  郁书瞳正低头叫唤得厉害,蓦地就看到落在面前的黑底苏绣软靴以及一截纤尘不染的袍角。
  她怔住,抬头,对上来人居高临下垂目看过来的眼。
  潇湘云。
  潇湘云先开了口,睇着她,却是问的随从。
  “她腹痛?”
  随从点头,“嗯嗯,是的。”
  “我有法子能治。”
  潇湘云说完,伸手攥了郁书瞳的手臂,将她从蹲着的姿势拉起来。
  然后握住她的手腕,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银针,示意她:“姑娘摊开手指,让我以银针刺入十个指尖的穴位,便可以止住腹痛了。”
  边说,边比划着手中的银针在她的手指上方,似是在找穴位。
  看着那细长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眼见着就要刺入她的指尖,郁书瞳瞳孔一敛,吓得连忙将手抽回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忽然不痛了。”
  十指连心,这样的长针十个指头戳刺,那是要她的命啊。
  小脸都吓白了。
  见潇湘云跟随从都看着她,她又讪讪地笑:“奇怪,刚才那一阵子真是痛得要死了一般,怎么说不痛就不痛了?”
  “那就好。”潇湘云轻勾着唇角,转身便走,走了两步,似是又想起什么,顿住,回头:“你知道银针刺入十指原本是治什么的吗?”
  郁书瞳跟随从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专治不诚实之人。”
  郁书瞳一震,潇湘云脚尖一点,飞身离开。
  晕啊晕。
  昨日为了那只被她用弹弓击落的鸟儿,说她满口谎言,今日准备用银针刺她指尖,说专治不诚实的人。
  她郁书瞳,在他眼中,怎么就成了这么一个人了?
  ******
  “这个好不好?”
  郁墨夜摇起一只拨浪鼓,“叮咚叮咚”,回头笑着问向郁临渊。
  郁临渊看着她,颔首,说:“好。”
  一路她都开心得很,看到什么玩具都要拿起来玩一玩。
  似乎不是给孩子买,而是给自己买。
  “那就买一个吧,这个刚出生就可以玩的,我摇着逗他玩。”郁墨夜兴冲冲地让小贩包起来。
  郁临渊付账。
  两人再一起往前逛。
  又买了一只布做的小猴子。
  在一家卖木马的店门前,郁墨夜纠结。
  “木马的话,至少三岁才能骑,要不要现在买呢?”她咬着唇瓣问郁临渊。
  “想买就买。”
  郁临渊从不为这样的事烦恼。
  银子,他不缺。
  力气,他有。
  只要她看上的,他通通买。
  只要她高兴。
  当郁临渊提着一个木马跟她走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笑了。
  歪头看他,“似乎真的像是一个父亲了。”
  郁临渊亦是笑笑,没有做声。
  两人逛了一上午,收获颇丰。
  大包小包、大件小件,两人的双手都不空。
  用郁墨夜的话说,五岁之前不用再买玩具了,都买齐了。
  回到香纸铺用过午膳,郁临渊说两夜都没回客栈了,准备回客栈看看郁书瞳,顺便去潇湘阁跟佘分阁主说一声,公文会按照惯例在明日的庆典上颁发给李氏。
  他终于同意拿出公文,郁墨夜也总算放心了。
  与此同时,心里却又说不出的滋味。
  公文一颁,此行公务算是彻底了尽,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在兰鹜久呆,要回朝了。
  郁临渊走后,郁墨夜一人独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印纸钱。
  是必须印了,因为铺子里一张都没有了,最后的六沓都被梁子上午卖出去了。
  整整印了一下午,天黑才停下来。
  梁子在里面做晚膳,她在前面看店。
  人真的很奇怪,这将近一个月来,郁临渊不在,她也这么过来了,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可是如今他来了,这才一下午不在,且还是有事离开,忙着印纸钱时还不觉得,这一闲下来,她就在想,他什么时候来?
  不时跑到门口张望,俨然一个居家的妻子翘首等着在外忙碌的丈夫回来。
  然而,郁临渊一直没有来。
  晚膳的时候,她跟梁子两人还等了等。
  吃完饭,她沐浴完,他依旧没有来。
  其实,香纸铺离客栈并不远,去寻寻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没有去。
  她想,他应该是有事情在忙。
  毕竟他又不是普通人,是帝王,就算微服在外,她也见识过他的忙碌。
  而且,他也没有说夜里一定会来。
  夜深躺在床榻上,她又进入了无眠的状态。
  似乎枕边到处都是他的味道,让她贪恋,让她想念。
  也让她不舍!
  怎么办?
  这才一日而已,后面将要面临无数个日日夜夜,她要怎么办?
  她很迷茫。
  ******
  醉仙酒楼
  郁临渊跟樊篱面对而坐。
  两人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盘小菜、红红绿绿、有荤有素,边上还有一壶杏花酿。
  见郁临渊执起酒盏轻嗅,樊篱蹙眉:“怎么?又闹不开心了?”
  “没有。”
  “没有?没有做什么不去她那里,还拉我上这儿来?”樊篱端起自己的杯盏饮了一口酒。
  浓醇入口,唇齿留香,好酒。
  然而,某人却只有闻的份儿。
  “想让她适应一下没我的日子。”郁临渊将杯盏放下,徐徐道。
  樊篱汗。
  “我尊敬的皇上,在你没来兰鹜的二十八天里,她已经适应了没你的日子好不好?”
  然后,总共来兰鹜才三日,确切的说,跟她和好才一日。
  一日而已。
  “而且,什么叫适应一下没你的日子?难道你准备将她留在这里自己回朝?”
  郁临渊微微垂了眉眼。
  “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去?所以,我今夜才没去她那里。”
  从昨夜到今日来看,她似乎是准备在兰鹜常住的,又是买小鸡,又是买玩具的。
  不是似乎,是肯定。
  “不是,”樊篱眉心微拢,“她愿不愿意回去,跟你没去她那里,关系在哪里,我怎么听不懂?”
  郁临渊低低叹。
  “我做了两种打算,一种,她跟我回去,一种,她留在兰鹜。当然,我希望是第一种,可我也不能逼她,一切都要看她的决定,所以……”
  “所以,你今夜故意没去,其实是想让她自己听一听自己的心,人就是这样,可能前面二十八天没有你,也就那样,毕竟当时是有误会离开,而现在是你们和好,昨日以及昨夜,还有今日白天你们都呆在一块儿,俨然夫妻一般,你突然不在,自然就不能跟那二十八天你的不在相提并论,她会产生许多的情绪出来,比如不舍,这些情绪直接影响她的决定,我说的对吗?”
  郁临渊勾着唇角轻笑。
  “我是不是很卑鄙,对她都用手段?”
  “没有,手段也分很多种,这世上能让你用这种手段的,愿意这样花心思的,唯有她一人吧。只是……”
  樊篱顿了顿,“若她还是不愿回去呢?”
  “她若执意留下,也只能依她,我会将青莲调过来,并留下一些隐卫,反正也不会太久,”郁临渊微微眯了眸子,眸光映着烛火,寒芒乍现,“也是时候大刀阔斧了。”
  樊篱一惊。
  ******
  一直到翌日清晨,郁临渊都没有来。
  郁墨夜心里又失落又失望,一宿都没有睡好。
  刚起床不久,潇湘阁就有人前来,说,今日举行庆典,无论是作为潇湘阁阁主夫人,还是作为选丝会评判人员,都请她出席。
  想着郁临渊也要参加,她自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待她洗漱梳妆完毕,又用好早膳,赶到潇湘阁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到了。
  庆典还是在那日举行选丝会的大院里进行。
  只不过,重新被布置了一番。
  选丝会时布置得比较庄重,而今日是庆典,更以喜庆为主。
  且有宴席,所以桌椅也同那日布置不同。
  郁墨夜全场搜寻了一遍,郁临渊还没有来,也依旧没看到潇湘云。
  潇湘阁的接待将她引到最前面的主桌,她想了想,没坐,而是去了评判人员那一席。
  已经落座的人都起身跟她打招呼,她含笑回应。
  人员陆陆续续地来,她看到了参选的所有商户,包括那个梅老板。
  不少商户还带着家人,妻子儿女之类。
  没多时,人就差不多到齐了。
  郁临渊带着随从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郁墨夜随着众人一起。
  今日的他又穿回了一身官服,风姿阔绰、器宇轩昂,大步走入的同时,眼梢一掠,扫过全场。
  郁墨夜一直看着他,所以跟他的目光就有短暂的交汇。
  他眼波一动,她调皮地单眼一眨。
  然后她就看到他收回目光的同时,轻勾了唇角。
  他的眼角好像已经好了呢。
  脚似乎也好了。
  郁墨夜挺高兴的。
  郁临渊走到主桌,一撩衣摆,坐下。
  扬手,示意大家也坐。
  先是佘分阁主致辞。
  大概就是总结了一下本次在兰鹜潇湘分阁举行的选丝会的情况。
  然后对钦差大臣,对所有商户、所有评判人员、所有参加的支持人员表示了一番感谢。
  接着便是授公文的仪式。
  李氏丝绸的李老板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接受郁临渊的亲手相授。
  李老板激动得老泪纵横。
  致辞的时候,几度哽噎。
  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李氏甚至送出了二十套成衣。
  郁临渊一套,郁墨夜他们七个评判人员一人一套,其余参选的七家商户,一家一套,还有潇湘阁的人员五套。
  郁墨夜拿到成衣,不由得惊叹李氏的用心。
  不仅用的是上好的李氏丝绸,做工绣工全部都是一流,每件成衣的领口里面,还用暗绣绣了个李字。
  赠衣结束之后,便是庆祝。
  潇湘阁准备了很多礼花,同时燃起。
  一时间炮声长鸣、烟花绽放。
  虽然是白日,却依旧绚烂无比。
  郁墨夜仰脸望着那璀璨的烟火,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弯了弯唇,她侧首看向主桌上的男人,再次撞上他同时看过来的深瞳。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自看向天空。
  礼炮之后,便是宴席了。
  在佘分阁主的示意下,数十名婢女手端托盘鱼贯入了院子。
  没多时,就将各桌上摆满了各式精美菜肴、瓜果以及糕点。
  当然,还有酒水。
  看到婢女在给每人的杯盏倒上酒,郁墨夜下意识地看向郁临渊。
  郁临渊这厢已经以公务在身、不能饮酒为由推脱掉了,改喝茶水。
  宴席开始不久,便有很多人开始敬酒。
  毕竟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最会这一套应酬。
  当然,最多的,就是给某位年轻有为、又俊美无俦的钦差大人敬酒。
  敬酒就敬吧,不少老商户还拖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某人认识。
  这到底是敬酒还是相亲啊?
  郁墨夜看着心里甚是不爽。
  早知道昨日就不应该给他眼角擦药,让他继续耷拉着才对。
  最让她气愤的是,有一个女子某人竟然还跟她相谈甚欢。
  一直说一直说。
  边说边笑。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道注意点影响,郁墨夜心里直翻白眼,这什么大家闺秀嘛,该有的矜持都没有。
  而且吧,素昧平生,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狗屁话要说的?
  又等了等,见双方竟然还没有作罢的意思,而且,那个商户还怂恿自己的女儿,单独敬某人一杯。
  两人又开心碰杯。
  郁墨夜汗。
  敢情见茶水不是酒,就肆无忌惮、来者不拒了是吧?
  忍无可忍,郁墨夜便也起了身。
  端了杯盏笑盈盈走过去,往三人面前一站。
  “大人,今日夫君潇湘云不在,我谨代表他,也代表潇湘阁,敬大人一杯,感谢大人此次对潇湘阁选丝会的支持!”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