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伪装夫妻吧
船行半日,便到了一座苍翠的大山下。
这里是铁碑岭的一条支脉,怪石林立,山峦叠翠,各种悬崖峭壁、险滩巨礁、溶洞地坑都有,非常雄奇。
依稀可以听见猿啸声从两岸传来,船工行到此处便十分小心,生恐船会被暗礁碰上。
白洛洛站在船边张望两岸,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顾轩立在她身后,微笑着道:“白银谷也是很美的,若是以后有机会,白姑娘不妨让顾某尽一下地主之谊。”
白洛洛笑道:“好呀,听闻白银谷主乃是世外高人,倘若能得一见,也是极了不起的机缘。”
大船忽然停下来,同行的几个年轻人都往船尾跑去,白洛洛好奇道:“他们在做什么?”
顾轩道:“去放小船。”
到这里,大船就过不去了,要想看到那条密道,必须通过一片险滩,只能乘坐小船。
顾轩去帮忙,白洛洛也想凑热闹,但是一群小伙子全都赶她走:“哪能让女孩子动手?”
她只好抱着两只手,看他们轻车熟路地把小船放下去,第一艘小船,是几个精通水性的大雁帮众往前探路。
第二艘小船,董瑜与何蓑衣坐上去了,众人都叫白洛洛:“白姑娘也坐这艘,我们断后。”
白洛洛轻咬嘴唇,不想上去。
何蓑衣端坐在船舷边上,青袍猎猎作响,头发有一丝乱,微眯的眼睛里仿佛含着翠色,他盯着远处的山峰,并未往她这里看。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上来也好,不来也好,都没关系。
董瑜看不过去:“洛洛,来这里坐。”
不就是坐船么?白洛洛一咬牙,上前坐到董瑜身边,与何蓑衣斜对面,她也不怕他看,反正她戴着幕笠的,她可以看他,他却看不到她。
只听何蓑衣又道:“小顾,你也来。”
顾轩沉稳地点点头,坐到白洛洛对面,冲着她温柔地笑。
何蓑衣从眼角瞟去,看到正午的阳光从上而下,把顾轩的青春美好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叹息了一声,好男儿。
白洛洛强迫自己不去看何蓑衣,不停地找话和董瑜说:“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不碍事么?”
董瑜微笑:“当然碍事,不过这一片盛产一种罕见的鱼类,价值千金,且风光幽美,所以很多人都会到这里来捕鱼、或者是赏景买鱼。”
大雁帮的人就是化妆成当地捕鱼的渔民,常时在这些地方晃荡,以便达到监视的目的。
魏紫昭进出这条密道,是尽了力气保密的,她不想让东岭人和郦国人知道,就连何蓑衣和李尚都是瞒着。
但后期她秘密出入密道,参与设陷阱攻击重华,出入有几百个勇士,动静挺大,并瞒不住东岭人。
倘若李尚未死,这个秘密也保不住。但是李尚既死,这密道便无人问津了。
这中间的原因很复杂,有李尚残党的打击报复,故意隐瞒不报;也有东岭内外交困,现任皇帝要死不活、太子年幼、前太子党闹腾个没完没了,实在顾不上的原因在里面。
总之,就是让董瑜等人捡了个大便宜。
小船进入险滩,一排竹筏从乱礁之后划了出来,上头坐着两个渔民,全是短衣短裤,带着箬笠,高喊一声:“客人买鱼吗?”
当头的一个大雁帮众就道:“当然要买,但是我们只要二斤二两一条的鱼,大了不要。”
渔民便道:“这样大小的鱼不好找,价要贵些。”
大雁帮众就说:“只要你找得到,爷就吃得起!”
渔民便往前头引路:“正好兄弟抓了两条,养在前头洞里,客人随我来。”
于是竹筏往前走,白洛洛等人的小船跟在后头。
白洛洛猜着,这便是和潜伏监视的大雁帮众接上头了。
果然,小船穿过险滩之后,停在了一个天然的大溶洞外。
往洞口一探,阴冷潮湿之气迎面扑来。
竹筏上的渔民大声喊道:“老三、老四,有客人要买鱼,亮起火把来!”
白洛洛很疑惑,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不怕被人发现么?
顾轩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温和地解释:“孩儿鱼喜欢藏在洞中,昼伏夜出。因其价高,渔民捕到后都怕它死,便会在洞中给它建个居处,确保卖出去之前它能好好活着。”
所以大雁帮渔民的所作所为非常符合逻辑,就算是被东岭官府的人撞见,也不会轻易发现马脚。
白洛洛真心实意地赞扬:“大雁帮真了不起。”
董瑜笑得像朵喇叭花儿似的,露出两排白牙:“那是,也不看看是谁领导的。我都和陛下说好了,我们平时为民,战时为兵,水军也不见得比我们更厉害。靖中狗倘若敢伸头,就给它狠狠一刀,砍下它的狗头!”
顾轩使劲拍拍董瑜的肩头,董瑜与他相视而笑,满是豪情。
白洛洛被这种激情所感染:“算我一个!”
顾轩冲着她一笑,伸出一只手,董瑜会意、重重搭上,白洛洛也搭了上去。
董瑜冲何蓑衣嚷嚷:“怎么样?桌子需要四只脚才稳当,就差你了,你就这样干看着?还是你打算去了靖中之后干回老本行?”
何蓑衣勾起唇角淡淡而笑,可有可无地伸出手。
白洛洛紧张地看着他那只手,倘若他落下,便是刚好覆盖在她手背上,那么……莫名觉得喘不过气来了。
谁知何蓑衣的手并未落到她的手背上,反而伸到顾轩的手下,用力托起他们的三只手。
董瑜微皱眉头:“咦,老何,你这是看不起我啊。你愿意托起两个年轻人,那也就算啦,干嘛也来托我呀,谁要你托?”
何蓑衣淡淡地道:“你不要我托没关系,我托他们。”
语气说不出的认真。
顾轩疑惑地看向何蓑衣:“先生这是……”
何蓑衣道:“我领你去靖中,但为了掩人耳目,你要和小白伪装成夫妻。”
白洛洛怔怔地看着何蓑衣的手,仍然白皙修长,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
她还记得这只手拉着她、拽着她、提溜着她时的温暖感觉,而这一刻,这只手却要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