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把晓雯送到医院,办了入院手续。
入院时,医生问诊后的病史上写着的曾流产次数1次,让贺毅一直发怔,想起黄先生的话,心里有堵。
医生叮嘱,“病人年龄也29岁了,之前又流过一胎,这次真的要好好保护,不要再刺激她,引起了习惯性流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你在骗我,你一直没打算要娶我,对吗?”她以为,他肯来抢婚,就是一种无形的承诺,但是,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晓雯,予问没做错任何事。”嫁给他五年,贺太太任何事情,她总是忍耐,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女儿身上,无论作为妻子和母亲她都是一百分,他怎么可能提离婚两字?
晓雯觉得心好痛。
宋予问不离,他也没有提出离婚的打算,那她呢,她怎么办?
“我是第几个?”她幽幽浅浅地问。
他谔然,“什么第几个?”
“我是你在外面包养的第几个女人?”她涩问。
他神情还是一片错鄂。
什么包养的第几个女人?他玩归玩,但是,除了她,从来没想过和谁有这种固定关系。
“你曾经的秘书,一些模特儿,还有和你拍下床照的那个女人,现在的我,是排第几位?你又和多少人说过,你爱她们?”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凄凉。
她的爱,在宋予问眼里一文不值,而最凄惨的是,她根本无从辩解。
秘书?模特儿?还有和你拍下床照的那个女人?
“我太傻了,你怎么会离婚,我只是你猎艳生涯中的一笔而已!”她凄然一笑。
他终于听明白了,他和晓雯被挑拨离间了。这就是宋予问找她出来的目的?
宋、予、问!这招厉害,真他妈阴险透顶,厉害透顶!他深呼吸一口,咬牙暗咒。
关于那个秘书,他只是逢场作戏,哪知道对方这么蠢,居然想上位去招惹贺太太,才会落得凄惨下场。至于那些模特儿和晴旋,全部都是因为工作关系认识,关他屁事啊,公归公,私归私,他这人烂归烂,基本原则还是有的!
他恼到没话可说,更无从辩解,只是睇着她,“你好好养身体,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吧,我会对你和孩子负责到底。”
如果不是宋予问让她认清楚事实,她几乎又误会了“负责”两字。
现在想想,两个人再在一起到现在,即使他留宿的那几夜,他们也是分床而睡。他说,他和予问分床习惯了,早就不习惯和任何人同睡在一起,那很影响睡眠质量。
闭了闭眼,晓雯觉得很痛苦。
好象一切都真的变了。曾经那个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被岁月藏到哪去了?
“我先打个电话,来的时候,我把瑞瑞一个人丢在会议室了。”交代一声,他匆匆起身去走廊打电话。
对女儿气归气,但是,终归还是不太放心。不知道他走了后,那丫头是不是哭得很厉害?
“姚秘书?对,我是贺毅,我老婆把瑞瑞接走了没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才安下心。
接着,他继续询问,“她有哭吗?哭了几分钟?你有泡热牛奶给她吗……”
他打电话的声音,透过未关严的房门,隐隐约约传到里面,慢慢转过身来的晓雯,肩膀微颤,咬着牙,却还是忍不住眼泪徜下。
透明的落地窗,一室的星光迤逦而入,照印着那纤细的心灵,越发得难过与痛苦。
他爱他的女儿,无容置疑,但是她呢?他还爱她吗?为什么,她开始怀疑?
暗自低泣着,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从枕下掏出了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拨通一组电话,梗着音:“喂,校长吗?我是晓雯,想问一下,去日本留学的事情还算数吗?”她好想找一处地方,平平静静地把他和她的孩子生下来。
“当然算数。但是,你都考虑清楚了吗?”对方问她。
一句话,就问难住了她。
是啊,她考虑清楚了吗?她舍得吗?她舍得再次离开他吗?一个五年,已经什么都变了。
泪眼朦胧中,她见到他搁在一旁的那个厚实的皮夹,隐约可见,里面有一张照片。
她打开皮夹,那是瑞瑞的照片,笑得很可爱的瑞瑞。
他的宝贝。
她又凄然一笑,“是,我考虑清楚了。”他不会离婚的,他任何的考虑都是他的宝贝女儿。
宋予问赢了,她输了。
挂断了电话,她抽出瑞瑞的照片,想把瑞瑞的样子印在脑海,时刻提醒着自己,有这个孩子作为宋予问的筹码,她和他永远不可能。宋予问说过,她不会离,等瑞瑞16周岁了,她才成全他们,贺毅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吧!而她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佯装坚强独自离开,但是——
瑞瑞的照片底下,藏着得很深的,居然是她的照片。
含着泪,她笑了。
也许这样,就够了。
……
“妈妈,爸爸不要我了。”瑞瑞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
好想哭,心说不出来很受伤,很难受。
电视里那种难受的心情,都是演真的。
“无论我们大人发生什么事,你还是他的女儿,瑞瑞,你永远是第一的位置。”予问紧握了握方向盘,安慰女儿。
在公司找到由秘书照顾着的女儿,听到瑞瑞的哭泣时,她剜心一样的心疼。
“老妈,你骗我,等有了弟弟以后,我才不是第一!”瑞瑞别过脸,受伤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予问无语。
“老妈,你是不是要和爸爸离婚了?”瑞瑞哑着嗓子低问。
予问思虑了几秒,小心翼翼道,“如果瑞瑞能接受的话,我会和你爸爸分开。”终于到了这一天了,只是,她的整个计划被破坏,没有缓冲的过程,让那么小的女儿去接受,实在太残忍。
“然后你一个家,爸爸一个家,你嫁给赵叔叔,爸爸娶杜老师?”瑞瑞抹抹红通通的眼睛。
“瑞瑞,我有你就够了,没有想过和赵叔叔或任何人——”她想解释,告诉女儿,再嫁的事,她从来没有考虑过,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生活。
“你和赵叔叔在一起,一定会有小孩,然后爸爸也有弟弟了,哈哈,我瑞瑞算什么,只是你们的包袱,你们的拖油瓶!”
面对反应激烈,害怕被大人抛下的女儿,予问一阵静默。
予问问自己,她能做到接受贺毅的方式,为了女儿坚守住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答案是,不行。她可以为女儿牺牲所有,她可以忍耐没有爱和温暖的婚姻,但是,对于杜晓雯事件,她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耳朵失聪,让自己的双目失明,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委曲求全。她不是好脾气的女人,她没有自信,可以去建立一个完美的谎言,去演一个幸福的妻子。
既然强守住的家庭就算“完整”也是冰冷,那么坚守婚姻的意义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