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湿

  当先一人四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大,长相...如果说得客气一点,那就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傲骨嶙峋。如果不客气的形容嘛,这老头年纪不算大,可面相却有些苍老,一头花白的头发有些稀疏,脑门儿上的头发早已不知了踪影,锃光瓦亮,身上带着一股莫名的威严,看着不怎么好相与。
  至于老头身后的两个则是壮汉,微微落后老头一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
  秦风起身拱手,有些疑惑道:“这位老伯,这里是秦府,不知...”
  心中里对家丁有些生气,怎么能随便放陌生人进来,而且都没人通报呢?
  “你就是秦风?”老头的目光从正在挖掘的池塘上收了回来,打量着秦风,带着一股审视的味道,淡淡道:“老夫是跟着那些庄户进来的。”
  原来如此。
  可能家丁是根本没注意到混在人群的老头吧,不过这人是专门来找我的?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而且这人也没有口出恶言,秦风便笑道:“正是小子,老伯可是来找我的?不如去大堂坐坐如何?”
  老头摇摇头,看向杨广等三人的方向,微微一抬下巴,问道:“那三人看着不像庄户,你为何要让他们来干活?”
  我自己的弟子,怎么使唤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秦风心里有些不忿,可转念一想,这老头难道是家里有子孙,然后听闻我秦大公子过人的本事,想把自己孩子也送来上学?
  想到这,秦风一脸正色道:“老伯有所不知,这一味苦读太过偏颇,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才是正道。”
  “哦?”老头似乎来了兴趣,继续问道:“不知你说的这个德智体美劳,是指什么?”
  “德便是德行,有才无德那是小人。智便是智慧,光有德行,却无智慧,只能成为一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蛋。体便是体力,俗话说得好,身体是那啥...当官的本钱,没有一副好身体,繁忙的事务把人累都累死了,再聪明又有何用?”
  “美,我将其称之为审美,让他们明白山川河岳为美,助人为乐为美,与人向善为美,而不是一味流连勾栏瓦舍才是美。”
  “劳便是劳动,大隋以农为本,而且工匠之业也未尝不是劳动,连陛下尚且在开春之际亲自躬耕,以示对农事的重视,他们动动手,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读书人,不但要劳心,还应学会劳力,否则若是连五谷都不知是何物的人,就算当了官,也只会苦了治下的百姓,辜负陛下的期望。”
  老头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饶有兴致地伸手指指正在劳作的杨广三人,问道:“以你之见,他们三人,谁最出色?”
  这老头有点意思,这是在考校我对弟子的认知能力吗?
  秦风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找人聊天了。
  “您看,最小的那个,家境不怎么好,虽说从小没干过什么苦活,但跟着我的时间最长,所以他能干成这样是应该的,我不奇怪。”
  “另一个穿着锦衣,身材高大的少年,他来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应该也是生平第一次干农活,所以看着有些狼狈。”
  “最后那个,衣裳脏兮兮的那个,您别看那小子穿成这样,可家里有的是银子,可他依旧能面不改色的干这些话,没有一点怨言。这还罢了,只能说他品行不错,但你发现没有,他已经掌握了挖坑的诀窍,虽说不如那些老练的庄户,但这也足以证明他十分的聪慧。”
  跟在老头身后的两名壮汉嘴角抽搐,面色十分的怪异,可看老头没有发作,又重新平静下来。
  “这么说来,你的眼光还不错啊。”
  “那当然。”秦风没有要谦虚的意思,不要脸的自吹道:“不信您就看着吧,那小子将来定然是个有出息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陛下年轻的时候也未必能比他强上多少。”
  “大胆!”
  两名壮汉怒喝一声,却被老头一眼给瞪了回去。
  秦风有些不明所以,这年头可不是蛮清,皇帝高贵到了甚至不能谈论的地步,百姓私下里编排一下皇帝其实不算什么大事,这两个大汉过激的反应却让秦风有些莫名其妙。
  后院中的三个人还在挥汗如雨,谁也没发现秦风已经抱起了大黑,领着那个老头去了正堂。
  秦风脚步没停,脑海中却一直在思考,要是这老头把自己的子孙送来的话,自己该收多少学费才合适呢?
  肯定不能太少,不说别的,就说能请起这么两个壮汉当家丁,只怕家境肯定很富裕。
  有道是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既然连请个家丁都这么舍得花钱,那自己收他个几百两银子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毕竟是第一个上门找自己当老师的家长,秦风觉得应该给这老头打个折,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这老头出去以后也能有个广告效应不是?
  想到这里,秦风笑眯眯地回头,看着老头跨过门槛的双腿有些不利索,便问道:“老伯可是有风湿困扰?”
  老头拒绝了家丁的搀扶,自己跨过门槛,跺跺脚,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两个壮汉露出一副警戒地姿态,目光灼灼地盯着秦风,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姿态。
  秦风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敏感,耸耸肩,笑道:“以前家中倒是有人患过此病,所以有些经验。”
  患病的不是秦风那个便宜老爹,而是后世那个孤儿院的院长,那老头当年参加过对越反击战,膝盖受过伤,每到阴天下雨的时候就疼痛难忍,平常走路也不甚利索。
  “这病可是个折磨人的,而且一痛起来,病人的情绪就容易喜怒无常,还是及早治疗为好。”
  老头打量着秦风大堂的布置,在发现没什么奢靡的布置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可秦风却明显看到他眼神掠过那副杨广送他的,钟元常亲笔所书的字后,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心痛。
  “老夫倒也不是没看过郎中,只是都说无法根治,难道你有办法不成?”
  要是你能介绍一些达官贵人的子弟来我这上学,别说一个风湿,哪怕死人哥都给你救活了,信不信?
  当然,这话有点夸张,不过对于这个风湿,秦风确实了解过不少。
  “这病想要短时间内治好却是不行,不过我这倒是有个法子,或许有效。”
  “哦?你且说来听听。”
  老头一听就来了兴趣,马上追问道。
  秦风矜持地笑笑,想着后世那些招摇撞骗家伙的高人风范,酝酿了好一会情绪,这才悲天悯人道:“这是我幼年从一位老道那里得来的偏方,老伯不妨试试,就算不成,就身体也没甚影响。此药名为黄芪丹参当归汤,取黄芪、丹参各六钱,川芎、赤芍各五钱,当归、威灵仙各四钱,独活、乌梢蛇各三钱,全蝎两钱,以水煎服,一日一剂,连续服用一个月后看看效果再决定是否继续服用。”
  看到老头的脸色有些疑惑,秦风索性提笔把方子写了下来,叮嘱道:“老伯切记,此药一旦开始服用,须用足一月方能停下。”
  “为何?”
  老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如果秦风敢说什么一旦不足一月便会有害身体的话,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毕竟这药房听着有些不靠谱,黄芪、丹参也就罢了,可那蛇和蝎子是什么东西,那玩意也能当药?
  “中间停下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只是这药的功效却会去了大半。”
  老头接过写着房子的纸,默默点了点头,却问道:“你不要诊金?”
  “我又不是郎中,要甚的诊金?”
  这是秦风的心里话,不过他此时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几百两的学费,还有无数前来报名的家长,顿时一脸正气凛然道:“老伯此言差矣,吾辈不才,但既然为人师表,当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子不敢自称君子,但尊老爱幼之心却不敢或缺,老伯治病要紧。”
  老头点点头,审视的目光再一次扫过秦风,淡淡道:“希望你心中真是如此想的。”
  话音落下,老头掉头就走,根本没有任何停留。
  就这么走了?
  喂,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说好的把您子孙送过来给我教导呢?说好的几百两学费呢?说好的出去给我打广告,然后让世家权贵的子孙都来我这读书呢?
  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秦风傻眼了,甚至有点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纯洁的感情被欺骗了,最重要的是,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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