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石榴裙下拜众生(1)
景横波脚下一震,心知不好,正想着赶紧闪开,忽然发觉旗杆没倒,低头一看,旗杆是断了,但是只是出现了一道裂纹,并没有整个炸开。
对面池明原本在椅子上冷笑等着她认输,此时惊得霍然站起,也不顾姿势难看,爬在椅子上盯着对面猛瞧。
景横波此时才发现,这旗杆竟然是乌木的,质地极其坚硬的乌木,可断不可裂,在关键时刻帮了她一把。
这也让她足够震惊——连旗杆都是乌木的,这船得有多值钱?
岸边小船上,他满意地“唔”了一声道:“做的不错,回头让大统领给你记功。”
护卫喜笑颜开应了一声,又暗暗抹了一把汗——幸亏自己严格按照主子“绝对安全,绝对坚实”的要求去做,连旗杆都换了乌木的,不然这下要是炸开,自己面对的就不是记功,而是流放了。
旗杆没断,百姓一阵欢呼,景横波却皱起眉,旗杆这样子迟早要断,真倒下来也很难看。
她想了想,抽出匕首,“嗤”一声,将自己的大旗,整个割了下来。
百姓止住欢呼,怔怔看她,不明白这个总让人出乎意料的女王,这次又要干什么。
景横波割下旗帜,一抖手,披在了身上。
旗帜两头有方便升起的系带,她顺手系了个蝴蝶结。
她竟将旗帜当作披风用!
湛清苍穹下,雪白旗帜披风在她身后猎猎飞舞,其上一个斗大的“景”字亦有飞腾之状,衬着她雪白旗袍,更增威风鲜亮。
“好!”百姓的叫好,几乎将曲江再次掀翻。
真是奇思妙想!化腐朽为神奇的高妙手段!
景横波脚一踢,那截断了的旗杆被踢落裴枢手中,她身子一沉落下,脚下依旧是旗杆,还比刚才宽了些。
裴枢接了旗杆,抬手一射,如霹雳风雷,嚓一声,撞断了池明船上“凌霄”二字的旗杆,大旗落地,正在池明面前。
池明脸色铁青,身后远处百姓不断地对他吐口水。
这个回合,他输了,费尽心机,不顾颜面,依旧输得很惨。
但没有关系,还有机会!
他狞恶的眼神,转向那些士子们,马上,一炷香的时辰到了。
不许士子靠近,看她怎么收卷点评?
如果派人去收,他也可以派人去毁,毁永远比得容易!
“池明。”景横波在旗杆上,笑吟吟地道,“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池明警惕地抬起眼光。
“我赌你一张试卷都截不下,毁不了。”景横波笑。
“狂妄!”池明嗤之以鼻。
四周百姓也不信,他们知道池明心黑手辣,这种人要说不能拦截下很多也许可能,但要说一张都毁不了,绝不可能。
“我要做不到,我算输。”景横波轻描淡写。
池明眼睛一亮,“当真?”
“比真金还真,比你身高还真。”
池明就好像没听见她后一句,立即道:“我若一张都毁不了,算我输!立即退出三县!履行赌约!”
“好。”景横波一声呼唤,“才子们,搞定没?”
月光下她抬起的手十指纤纤,如玉如雪,才子们直了眼,纷纷高举手中的卷子,“请陛下阅览!”
树影下穆先生弹了弹手中纸卷,他也做了一份。
小船上白衣人慢慢叠起手中纸卷,对大船看了看。
岸边还有艘不起眼的船,此刻慢慢摇了出来,船上人默然摩挲着手中的纸卷,月光下她身影痴肥。
她似乎犹豫良久,才慢慢道:“把我的也交上去吧……”
所有人卷子举起来这一刻。
池明一声大喝:“出手!”
“砰。”一条火龙蹿出,直奔江面而去!
那条火线粗如水桶,扫着彗星般的尾巴,唰一下蹿出船身,强大的后坐力令那持炮的人一个踉跄,坐倒在地,满头灰屑纷纷落地——他的头发已经被燎焦了一束。
“火炮!”有人大叫,声音惊骇,似乎肝胆俱裂。
百姓惊呼起来,无数人纷纷后逃,你踩了我的脚我扯了你的袍,河岸上顿时乱成一片。
池明看着那一道火柱,唇角露一抹森然的冷笑。
这是他今天的杀手锏。
他就是要搅乱景横波的评点才子计划。
这火筒是本地一种土炮,装填了巨大的土火药弹,外头还封了一种易燃的兽油,只能用一次,准头很差,因为有油,一路射出还会一路掉火花。
他不需要准头,只需要这火弹围着密集的小船来一圈,将小船都燃起,卷子会化成灰,士子们会惊慌落水,景横波的人必得下水相救,人离开后,船上防卫空虚,岸上百姓混乱护卫过不来,他就可以杀景横波了。
一圈火影,奔密集的小船而去。
最近的,已经照见那卷子,和持卷士子惊惶的眉眼。
池明狞笑更盛——下一瞬,那卷子就会化灰,只要燃尽一份,他就赢了。
身心畅快,刚才的憋屈都似要泄出,他忍不住仰天大笑。
“快点给女王陛下准备磕头的跪毡……”
话音未落,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岸上有百姓惊呼,道:“快看!”
众人回头,就看见了此生未曾看见,更无法想象的奇景。
“唰。”一声,忽然所有的卷子,都出了船舱,一闪上了半空。
卷子都停在半空,似黑夜里飞来无数白色千纸鹤,却是静止的。
四面有风,卷子却不被吹散。
卷子下那火弹子犹自呼啸,旗杆上景横波手一挥。
又是唰一声,火弹子方向忽然一转,似乎有人在后面拍了一掌似的,猛然回撞,正撞向池明的船身!
池明船上人犹自呆呆看着那奇景,无一人反应得及。
“轰。”一声,火弹撞上船身,硝烟弥漫,整艘船重重一晃,甲板上的人踉跄倒地。
“啊。”一声,震惊中的池明,被撞下了椅子。
他也算反应快,立即爬起,要回到椅子上,却有一溜火花飞闪而来,瞬间燎过了他的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