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进宫

  徐老太太实在是恼怒到了极点。
  这一次浙江的事本来就如同是茶壶煮盖子一样,捂都捂不住的往外扑,邹总督要是被押回京城来,那徐家真是想要兜揽也未必兜揽的住。
  这一次还是多亏了当初邹总督和何家向来跟沈阁老的关系极好,沈阁老也收了邹家和何家不少好处,所以邹总督和何家的事,沈阁老也在其中出力,努力的将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否则的话,根本不等徐家派人去杀人灭口,邹家的事就早已经遮不住了。
  可现在还是出了纰漏。
  徐老太太焦急不已的撑着桌子站起来,在屋子里焦躁的来回走动,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指了指他们说不出话来。
  徐兆海不敢吭声。
  还是徐大夫人扑上前揽住了徐老太太的腿,哭着道:“老太太,您要替我们想想法子啊!也不能怪孩子,实在也是他们太狡猾了,您也知道的,信王和朱元,他们一个比一个狡猾,而且现在浙江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他们当然是做什么都更加顺畅......”
  徐老太太没有拂开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也让徐大夫人起来:“罢了,起来吧,你去让人递牌子,我要进宫去一趟。”
  进宫?
  徐大夫人愕然不解,低声喊了一声母亲。
  徐兆海也诧异的看着母亲,很是不明白母亲这么做的用意:“娘,这次进宫您想做什么?”
  徐老太太就冷冷的看着他们,淡淡道:“求圣上赐婚。”
  什么?!
  徐大夫人跟徐兆海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很是茫然。
  不是在想办法,看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收场吗?
  怎么母亲无缘无故要进宫去求圣上赐婚,赐谁的婚?!
  他们不明白,但是徐老太太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她让他们两个出去,自己郑重的去佛前上了三炷香,第二天一早,按品大妆的进了宫。
  徐游知道祖母进宫很是诧异,毕竟祖母已经许久没有进宫去过了,只是在平时觐见中宫和太后老娘娘的时候才会进宫去。
  她见母亲心不在焉的,还以为祖母是进宫去为了公主下降的事,还笑着安慰徐大夫人:“母亲不要着急,殿下对哥哥极中意的,不会为难祖母的。”
  哪里是为了这个为难不为难的?
  徐大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半响才摸了摸女儿的头,又见女儿穿的光鲜亮丽,便道:“你要出门?”
  女儿最近可不大喜欢出门的。
  徐游就随意的应了一声:“庆和伯府的三姑娘生辰,我去送份贺礼。”
  徐大夫人有些诧异,她记得女儿好似和庆和伯府的姑娘没什么交情,事实上女儿好像对身份不如自己的姑娘关系都不是很亲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毕竟女儿愿意去交际也是好事,她笑了一声,收起那些心思,对着女儿点了点头:“好了,既然你要出门,那便快去吧,好好跟人家相处,别闹出什么事来。”
  徐游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能惹出什么事?
  徐大夫人却只是这么叮嘱了几句,等到女儿出了门,便借口身体不舒服让那些婆子都去找二夫人回事,自己回了房。
  她是真的不舒服。
  昨天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胃疼的厉害,今天早起连饭都吃不下。
  徐二夫人却下意识觉得家里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世子昨天生了气,摔了一整套的茶盏摆设,库房里今天刚拿了新的出去,世子夫妇也去老太太房里待到了半夜。
  老太太今天早上就进宫去了。
  世子夫人也借口身体不舒服不管事。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等了一会儿丈夫回来,就急忙站起来迎上去:“怎么样了?打听出什么了没有?”
  二老爷从这几天的事就察觉到了家里有什么事在瞒着他们,他到底是和朱元关系匪浅,不能坐看朱元出事,因此今天特意去了酒楼找季晨。
  “朱姑娘在浙江遭了刺杀......”二老爷见妻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就也胡出一口气摇头:“情形很艰险,依我看,这件事恐怕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她说的他们,一听就知道指的是徐老太爷和徐老太太和徐兆海他们。
  徐二夫人忍不住掩嘴惊恐的道:“他们是疯了吗!?那可是信王殿下啊!”
  谁不知道朱元跟楚庭川关系极好,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做!
  这么做跟直接对付楚庭川有什么区别?
  徐家这是要带着一家人往绝路上走啊。
  二夫人控制不住,跌坐在椅子里好半响没有开口,等到徐二老爷开了口,才怒道:“老爷!咱们不能跟着徐家一起去送死!他们好的事儿从不想着咱们,但是做这种招致杀身之祸的事,他们却不问咱们的意思,就要拖着咱们一起上船,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他们分明就是要大家一起去死啊!”
  二夫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心情。
  她实在不能为徐家的野心而觉得心惊。
  毕竟她还有孩子们要管。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其余的孩子也和三姑娘一样被徐家毫不吝惜的甩出去当牺牲品了。
  二老爷也看出了妻子纷乱的思绪,急忙伸手搀扶她坐了下来让她不要着急。
  二夫人哭着握着徐二老爷的手,哭着道:“老爷,您要想想法子,不能跟他们一道去干这样的事儿!他们说的都是鬼话!成了我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他们只会把我们扫地出门的!”
  徐二老爷见妻子凄惶成这样,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这么多年一直活的小心翼翼的,从来没有随心所欲过,父亲冷漠,嫡母疏远,兄嫂更是瞧不起他。
  他竟只能让妻儿受苦。
  若不是因为朱姑娘伸手,他怎么可能会有今日?他连孩子都护不住!
  妻子说得对,好事没他们的份,可要杀头的事却要拖着他们一起,凭什么?
  他冷冷的说:“我去写信让季晨送去给朱姑娘和殿下,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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