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黑心烂肝的坏胚
邓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眼谢满棠,又求救似地看向柳七,柳七继续装死,他只好再去看安老太、安怡和他祖母邓老太。邓老太显然也和他一样,脑子慢半拍,一脸的迷惑,安老太却是已经生气了,而且十分生气,之前对谢某人的所有好印象完全消失殆尽。
谢满棠一不做二不休,佯作惊讶地道:“怎地?你两家是世交,难道竟然不知?”
“不知什么?还请大人明示。”邓函在其他人那里得不到任何暗示,只好又转头来问谢满棠。
这回谢满棠却是笑而不语了,只轻飘飘瞟了安怡一眼。
这个黑心烂肝、做坏事半点不掩饰的坏胚!安怡索性大大方方地道:“大人谬赞了,神医什么的算不上,不过是刚踏入门槛而已,看些寻常风寒还是可以的。”
邓家祖孙俩的表情同时变了,惊诧中难掩复杂,邓函立即往旁边退了几步,邓老太更是用一副怀疑、不高兴的眼神质问地看向安老太。
安老太顿时怒了,怎么地,安怡学医行医碍着谁了?这就看不上啦?怎么一副上当受骗的模样呢?你们家当年还过得不如我们家呢,现在有个孙子做了官就尾巴翘上天了!不肯吃亏的安老太当时就无比骄傲地笑了:“老妹妹,原来你们不知?我们安怡的神医之名算是响彻永平府了,之前秋天迁安的疫情还是她带人防治的呢。险些就被朝廷褒奖啦!”
安老太的语气和表情让安怡十分受用,不管怎么辛苦,能得家人肯定支持就是值得的。至于外人,她管它去死!
邓老太讷讷的,笑得极勉强,本是门当户对的一桩婚事,虽然多年不通音讯,但自家也没给邓函另外结亲,也算是信守承诺了,现在突然生出这么个意外来,怎么都让人不能接受。邓函则小声道:“我才来没多久,不太清楚。”擦了一把不知为什么冒出来的汗,又加了一句:“是听说有这么位神医,却没把人和世妹联系起来。真是想不到啊,呵呵……”
谢满棠道貌岸然地坏笑着道:“现在识得也不算太晚。日后府上看病就更方便了,随叫随到。安神医可不是任谁都能请到的。”
有这么说话的吗?这相当于是诅咒人家总是生病啊。邓家祖孙俩对这位貌美高贵、亲切体贴的钦差大人的好感度顿时降到最低点,特别是邓老太人老了,挺忌讳人家说这个的,就连安怡她都不想太靠近了。但他们都很“善良”,仅仅认为钦差大人只是出身高门没经过世情熏陶,不太会说话。
只有深知谢满棠其人的柳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谢某人针对邓家祖孙满满的恶意。对于谢某人的行为,柳七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了,谢某人自小失父,孤儿寡母日子难过,养成了特别护食的爱好。但凡他觉得应该或者已经属于他的人或物,谁要敢多看一眼,那就是他的仇人,若是胆敢伸手,那就和杀父仇人没差别了。
气氛很尴尬,谢满棠毫无所觉地继续挑事:“安怡,你怎么还不给邓老太太号脉?你平日的灵醒劲呢?”
邓老太连忙拒绝:“多谢,不用,老身好得很。”
人家不乐意,安怡当然不可能贴上去。
众人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只有谢满棠的心情特别好。
柳七看不过,命人用毡子隔出空间,安排众人休息。索然无味的邓家祖孙因讨了钦差大人的嫌,又失去安家祖孙俩的喜欢而无人照管,只得各自空着肚子睡下。
邓老太还好,始终上了年纪又是女眷,得以和安怡祖孙俩一同留在内殿避风角落处歇息。邓函则满以为谢满棠会看在他是年轻进士前途无量、同朝为官的份上留他一同在内殿歇息,他就连如何不卑不亢却又显得诚心诚意的感谢话都准备好了,谁知谢满棠含笑说了句:“时辰不早,歇了吧。”就再不搭理他,他干等了片刻,只得灰溜溜地跟着家仆在殿外雪墙里饥寒交迫地躺了一夜,好不凄惨。
安怡本顾念安老太与邓老太之间的多年情分,悄声问她要不要给邓老太送点吃的,安老太气呼呼地道:“不给!喂狗也不给!”既然嫌弃她的孙女,那就别吃她的东西!
安怡便不再管,自收拾妥了伺候安老太睡下,自己也挨着安老太和衣躺下。才躺下去,一双冰凉的脚就被安老太搂进了怀里,捂得暖呼呼的,安怡迟疑许久才试探着把安老太的脚抱住。安老太眯着老眼低声抱怨:“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比老太婆还要心硬记仇。”
心硬记仇?也许是吧,但她更想的是欠债还钱,欠了她的她去收回来,她欠了的她去还。安怡翻个身,沉沉入梦。
不远处躺着的邓老太侧耳听着这祖孙俩很快就进入梦乡,她自己却是饥寒难耐、辗转难眠。一边很有些替这桩亲事可惜,却又觉得理所当然,总不能让顶着家族希望和荣光的长孙因为这门亲事被人诟病嘲笑一辈子,邓函值得更好的。
次日清早起来,谢满棠和安怡祖孙俩都是容光焕发,才起身就有人把热水热汤饭送到面前,伺候得又周到又舒服,真是过得半点无负担。邓家祖孙俩则照旧无人问津,这祖孙俩再迟钝也察觉到自己不受欢迎了,个中原因不言而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祖孙俩迟疑着靠过去,邓函正要和谢满棠陪笑两句,突然鼻腔一痒,一个没忍住,喷嚏就打了出来,接着眼泪鼻涕一起来了。邓老太看得一脸心疼,邓函则是无地自容,急忙将手绢捂住口鼻连声致歉,谢满棠心情大好地笑着道:“这是冻着了?早说让你找安怡看病,你还不听。老太太还好?”
邓老太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强忍着道:“好,好。”
谢满棠达到目的便不再为难他二人,笑呵呵地命人给这祖孙俩安排热水汤饭,又力劝他们请安怡看病。邓函没那脸,红着脸垂着眼不说话,只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地打,泪眼婆娑鼻涕长流。对孙子的心疼大于脸面的邓老太只好主动拉下脸同安老太赔礼交好:“老姐姐,对不住,我那是太意外了,没其他意思。”
(我咋这么喜欢这黑心烂肝的坏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