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启祥宫, 戴佳庶妃让人请皇上过去,然皇上拒绝之后, 眼神暗淡, 面如死灰。
看来她是真的遭了皇上的厌弃,皇上不喜欢她了,连六阿哥也不喜欢了。
因为孩子早产, 六阿哥身体不好, 所以皇上迁怒她。
戴佳庶妃身边的宫女换了,嬷嬷挨了板子躺在床上, 其他宫人不敢随便提及六阿哥有疾之事, 所以戴佳庶妃并不知道六阿哥真实的状况。
皇上派了太医时刻照看六阿哥, 六阿哥早产身子孱弱, 面色红中带紫, 呼吸也比较弱。
养了几天一直吊着一口气, 像随时都要去了一样。
戴佳庶妃哪里见过孩子?哪里知道孩子是否乖巧?
戴佳庶妃自己都大出.血躺在床.上养着,下面的人是报喜不报忧,唯恐主子知道以后有个什么, 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就遭殃了。
“都是我不好, 身子不中用, 害的阿哥小产。”
“我该听嬷嬷的话, 不该胡思乱想, 是我笨是我蠢。”
“可怜的六阿哥, 你皇阿玛也不来瞧瞧你。”
戴佳庶妃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唇.瓣苍白, 默默的流着泪自言自语。
“六阿哥你可得争口气活下来,不然我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宫女喜儿是才调到小主儿身边伺候的,看小主儿整日期期艾艾的, 劝解的说道:
“小主儿, 您别流泪了,老人说月子里流泪不好,不吉利。”
戴佳庶妃本是今年新人中模样出挑的,但因为有孕之后营养不良,加上生产遭罪,整个人的面目早已没有原来的美艳。
脸颊看得见凸起的骨头,眼眶微突出,眼睑处青紫,面色蜡黄,唇.瓣苍白,仿佛老了好几岁。
戴佳庶妃转了转眼珠子,看向这个新调来的宫女,耳边只有不吉利这几个字,嘴里喃喃的说道:
“不吉利……对,不吉利,六阿哥会好好的,老天会保佑他的。”
“他才七月就能活着出生,他会没事的。”
喜儿附和的说道:
“是,六阿哥是大福大贵的命,老人说七生八死,六阿哥会好好的。”
“他会好好的,我以后还得靠他母凭子贵。”
喜儿瞧她几乎魔怔的样子,不忍告诉她六阿哥的情况,母凭子贵也是阿哥长大之后,而不是现在。
康熙来了长春.宫没两日,博尔济吉特氏庶妃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皇上说要给我迁宫。”
“啥?”
温暖愣了愣,迁宫?
“为何?”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气的坐在矮炕上提起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重重的放在矮桌上。
“说是等你生产后让我迁宫到启祥宫。”
这是在慈宁宫的时候当着太皇太后提了一句,可把太皇太后高兴坏了,以为皇上看到了宝音的好了,对于皇上另外的心思也没有半点不满,乐呵了半天。
完了之后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定要和温贵人交好,等温贵人生了孩子宠爱自然也不会减,借着两人交好在皇上面前多露面,早日生下孩子来。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被太皇太后荼毒了半日,这才急急的回了长春.宫。
“啊?”
等她生产后给博尔济吉特氏庶妃迁宫?缘何?
温暖脑子突然想起几日前皇上问她若是把她和宝音分开可习惯,难道不是说着玩儿的?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见温贵人微张着嘴楞在那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道:
“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呃,大概明白,那你的意思呢?”
她大概明白什么意思,就是不知道博尔济吉特氏庶妃怎么想。
毕竟这姑娘很自信的以为会坐上主位,想养她这个配殿的贵人生的孩子。
但是皇上说给她迁宫,她们就不在一个宫里了,博尔济吉特氏庶妃怕是不愿意的。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确实不怎么愿意,但是她听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了。
让她迁宫肯定是打算给她升位份,长春.宫并没有主位嫔妃,她其实不用迁宫。
这其中意思不难猜,应该是温贵人生了孩子位分就会提上来。
她才升贵人没多久,肚子不过才三个多月,皇上就开始给她打算了?
看来皇上对温贵人不一般,连胎儿的性别都没确认就起了封嫔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温贵人封嫔,地位就上去了,孩子的身份也上去了,有两个主位护着这个孩子,以后前途无忧。
她没了争宠的心思之后,是一直把温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对孩子好的她自然不会酸,不会嫉妒。
“虽然戴佳庶妃生了阿哥,但我还是喜欢你肚子里的,不过如果拉拢一个生了皇嗣的女人也不是不行。”
若她去了启祥宫,那戴佳庶妃的孩子就成了她的责任。
那个孩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那个孩子若是养活了,也不是不行,起码能在宫里她们几个能抱团。
宫里一年一年的进新人,皇上才二十多岁,新人始终比旧人吃香。
孤身一人在后宫和抱团的终归会有区别,宫里有个什么情况也能多一个人出出主意不是?
“拉拢?”
温暖眨了眨眼。
“对,你在后宫得有自己的人脉,我的前途是有限的,而你的不一样。”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认真的说道。
目前来说,看在太皇太后的面上,皇上对她表面不会亏待,那以后就不同了,若没人护着她就是没人要的小可怜,位分也不会高到哪里去的。
但是温贵人不一样啊,现在生了孩子封嫔,以后碰上个大封可能再上一层,等孩子长大了,还能给她挣体面。
“那戴佳庶妃目前看是没什么前途,但是那个孩子若是能成年,那就不同了,到时候皇上怎么也会看着孩子的面上给她个贵人嫔位是不是?”
“再说,皇上厌弃了戴佳庶妃,她也没什么机会和你争宠,我也不和你抢皇上……”
“不是,宝音格格你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没缓过来。”
温暖突然伸手拉住博尔济吉特氏庶妃,打断她的话,瞪大眼满是吃惊。
“你那么聪明不明白?你生了孩子定是嫔主位,一个宫里不能有两位主位,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我迁宫去启祥宫。”
“我得靠你肚子里的孩子养老,你的地位也不能低,宫里得有帮手,孤身一人注定是会被人踩下去,可懂?”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一副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不会多想一些?你怎么还要我帮你考虑未来的事。
温暖心里震惊,还有些歉疚。
这博尔济吉特氏庶妃一早就告诉自己,她只需要这个孩子养老,对她掏心掏肺的好,还为这个孩子的未来做打算,为她考虑,拿她当朋友。
而她心里却对她有所保留,观望怀疑,不够坦然。
“你就不介意?”
温暖小声问道。
皇上是打算给她封嫔,让博尔济吉特氏庶妃迁宫,等于是她鸠占鹊巢挤走了人家。
毕竟她没来长春.宫,这长春.宫主位可就是博尔济吉特氏庶妃的了。
“我介意什么?到哪儿不都一样?”
博尔济吉特氏庶妃瞪着温贵人,抽了抽手。
温暖紧紧拽住,用手拍了拍顺毛,是她小人之心了,赔笑的说道:
“好吧,是我小人之心了,我给你赔不是,谢谢你给我说这些让我有个底。”
**
西六宫,春禧殿。
僖嫔躺在床.上,屋子里有些暗,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而如今端午已过,进了六月正是炎热的时候,这屋子里应该不至于这样。
只是僖嫔身边伺候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都躲懒的跑出去了,或者觉得僖嫔这里没盼头另谋高就了。
赫舍里庶妃进宫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额娘告诉她,进宫后她的身份和僖嫔不同,她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僖嫔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她进宫后,僖嫔可利用,但不可亲近。
她一直记得额娘的话。
进宫后一直没来看过僖嫔,且请安的时候也一直未曾见到过僖嫔,仿佛她一直病着。
僖嫔第一次派人来请她,她借口身子不适,第二次来请她当天正好皇上翻了她的牌子,她便没去。
今日是第三次请她,隔了好几个月,赫舍里庶妃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借口拒绝了,她便来了。
按说一个嫔位不应该过的像僖嫔这般,看着僖嫔这里的情况,赫舍里庶妃忍不住皱眉。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两个小太监,满嘴的糕点油渍,还在用袖子边抹嘴边请安。
“给小主儿请安……您是哪宫的主子,奴才进去帮您禀报?”
“放肆,你们当奴才的不好好当差竟然偷吃东西,贼眉鼠眼不规不矩的。”
“僖嫔娘娘派人来请我们主子,你们竟然还不认识我们小主儿是谁?”
赫舍里庶妃身边的宫女美.目一瞪,呵斥的说道。
僖嫔娘娘能请的无非就是同族的庶妃小主儿,仁孝皇后的妹妹。
两个太监一听,仿佛这才明白来人的身份,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道饶。
屋里出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宫女,见到赫舍里庶妃恭敬的请安。
“小主儿里面请,我们娘娘在里面等您。”
赫舍里庶妃顺着宫女领路往里走,一边走那宫女一边小声的解释,到了门口担心门槛儿磕碰着赫舍里庶妃特意叮嘱一声。
“这些个奴才我们主子使唤不动了,因为病着主子不想理那起子糟心的事,小主儿小心些……”
赫舍里庶妃进了屋里,嗅着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忍不住用帕子捂着鼻子。
宫女搬了个凳子在床前,用帕子擦了擦,赫舍里庶妃仔细看了看这才坐了下来。
“妹妹来了。”
僖嫔坐在床.上靠着,看着进来的赫舍里庶妃勉强一笑。
“僖嫔姐姐怎么这般模样?”
赫舍里庶妃面上是对着环境嫌弃的模样,漫不经心的问道。
“姐姐以为妹妹不会来了。”
僖嫔没有回答赫舍里庶妃的话,而是苦笑的说道。
“妹妹一直不得空。”
请了好几次他才过来,赫舍里庶妃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妹妹不用说这些话骗我,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僖嫔道。
“姐姐这里可请了太医?”
看着面色不好的僖嫔,和刚生产过后的戴佳庶妃差不多,一脸病态。
“我没让请。”
“生病了怎么能不请太医?”
“心如死灰,请了太医太医也没法子。”
请了有什么用,她是心病,太医治不好,
“姐姐为何会这样?”赫舍里庶妃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突然觉得活着就是个笑话。”
僖嫔苦笑,她就是个笑话。
她的人生从出生就是一个笑话。
额娘生她后就死了,阿玛把她送到本家,由阿牟养大。
她一直以为她也是备受宠爱长大的满人家的贵女,进宫成了僖嫔,身份尊贵。
可她在赫舍里庶妃进宫后才发现,她其实是个棋子。
“妹妹进宫姐姐就没作用了,这样不好吗?可以给你腾路了。”
赫舍里庶妃本是想客套的说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也算来看过僖嫔了,在听到僖嫔的话之后面色一变。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妹妹不明白。”
“你明不明白不重要,我却想着毕竟姐妹一场给你提个醒。”
“后宫里太多尔虞我诈,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僖嫔淡笑,话里有话的提醒的说道,
“……”
赫舍里庶妃眼睛一直盯着僖嫔,眼里闪过怀疑。
僖嫔不看赫舍里庶妃,望着陈旧的帐子,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我如今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不需要你们动手脏了你们的手,这样让我觉得起码没有被人利用的那么彻底。”
赫舍里庶妃一听便明白僖嫔为何会这么说了,她知道了,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怎么知道的,但是……
“姐姐,我们虽然利用了你但没想过要你的命,你无需如此心灰意冷。”
“是吗?在我知道所有以后你们会放心留着我?”僖嫔自嘲的说道。
“额娘对你还是有几分情谊的,你到底也是在额娘身边长大……”
“呵……我是念着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所有才……算了,我认命。”
情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对这份情谊是感激,想掏心掏肺的还给他们。
可是,她现在知道了,让她知道这些年来活在假象里,身边的人对她全是利用。
“妹妹回去吧,我就是想临死前见见你而已。”
“虽然他们是因为你利用我,但毕竟你比我小,是唯一没机会利用我的亲人!”
僖嫔对着赫舍里庶妃说道,说完自己扯了扯被子躺在床.上,留了个背影给赫舍里庶妃。
大热天的,屋子里都没有放冰,僖嫔竟然还盖着被子,不觉得热。
赫舍里庶妃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坚定的眼神代替。
她才是赫舍里氏尊贵的格格,是可以继姐姐之后能当皇后的人。
僖嫔身边的宫女送赫舍里庶妃出了春禧殿,屋子里突然响起一道细小的声音,不辨男女。
“她们这么对你,你就不想报复吗?”
“你想让我怎么做?”
僖嫔动了动身子,平躺着,眼神由毫无波澜慢慢的变了,张嘴问道。
**
毓庆宫从康熙十八年地动之后,在明朝奉慈殿基础上修建而成,于康熙十八年尾设为太子的日常居所。
毓庆宫位于东六宫,在奉先殿和斋宫之间。
中秋前后,天气慢慢的转凉。
天气变化最容易生病,太子病了有几日了,上书房告了假在毓庆宫养着。
本是有些高热,但一直反反复复不见彻底退下,康熙就重视了,召了太医院院首亲自给太子看病。
太医院院首一般是给皇上看病的,一般是不出诊的。
不过皇上发话,如此重视太子,院首自然麻溜的进宫。
只是这一进毓庆宫,就没能出宫了。
因为太子出痘了,得了天花!!!
这诊断一出,毓庆宫的人吓得忍不住倒退一步。
天花是什么?天花是一种传染率高,死亡率也高的传染病。
天聪年间,皇太极因为天花减缓军事行动。
甚至到天花多发季节派已经得过天花活下来的人打仗,以此减缓天花对军队的伤害。
虽然明朝时期民间对天花种豆避痘已经普及,但种豆的危险性比较高。
先皇在位的时候,生育了八子六女,然八岁夭折的就有好几个,死于天花的比率较高。
康熙小时候也得过天花,所以康熙面上留下了淡淡的痘印。
所以知道太子得了天花,康熙当时都有些眩晕,险些一个踉跄,被梁九功扶住了。
虽然有种豆的方法,但康熙念及太子还小想等一两年再给他种豆,没想到还没种豆就已经出痘了。
温暖知道的时候,毓庆宫已经封锁,外面的人进去了就不能出来,宫里各宫宫门紧闭不可随意走动。
天花,这个时空死亡率最高的传染疾病,历史上太子似乎是得过天花的,具体哪一年她是记不清了。
现在只知道太子得了天花康熙担心不已,当日就领各部院衙门的奏折送往内阁,令太医院全力医治,自己亲自照料太子。
太皇太后知道后在毓庆宫外隔着毓庆宫的宫门劝康熙以自身身体为重,做好预防措施。
康熙已经进去了,作为皇阿玛担心自己的儿子,太皇太后理解也很难阻止。
作为祖母同样担心康熙,虽然知道康熙得过天花,身体里对天花产生了免疫,不会再传染上,但还是免不了提心吊胆。
回了慈宁宫就进了小佛堂祈福,希望太子能挨过天花,父子俩早日出毓庆宫。
不过两日,毓庆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很好,太子病情加重,开始呓语。
僖嫔这日强撑着身子,让宫女给她梳妆收拾。
因为长时间没见阳光,出门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挡了挡,胳膊上隐隐能瞧见点点红印子,并不明显。
毓庆宫门口,僖嫔自请进去照顾太子。
因为太子还小的时候比较亲近僖嫔,呓语的时候唤了所有亲近的人,这其中包括了僖嫔。
康熙听闻僖嫔跪在门外,又听太子提起过僖嫔,便让人带了僖嫔进来,让她好生收拾一番再去见太子。
只是僖嫔进去没几天,也查出患上了天花。
然太医诊脉僖嫔患天花的时间比太子还早。
而僖嫔在早些天的时候还给太子送了东西,一个用绢帕叠成的兔子,经过检查,这东西上存在天花的痕迹。
这就让康熙面色震怒了,僖嫔是赫舍里氏一族的,不可能害太子。
那就说明有人害的太子得了天花?且宫里其他地方也有出天花的可能?
毓庆宫里康熙走不开步,太皇太后亲自下令封宫,派太医依次排查不可疏漏。
经过两日的排查没发觉其他宫里人有症状,许是天花才暴出来,没症状也说不定。
太皇太后下令和僖嫔近期接触过的宫女太监都隔离到冷宫,派太医就近观察,又开始排查宫里的物件儿,各宫搜索。
钟粹宫里,惠嫔知道太子得了天花,宫里在开始搜查的时候,先是诧异,再是慌乱,茶茶看在眼里诧异不已。
“娘娘,您怎么了?”
“无事,你出去吧,本宫要歇一歇。”
惠嫔对着茶茶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惠嫔见茶茶出去之后,面色变得苍白,手用力的拍在桌上,恨恨的说道: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茶茶在门缝里看到这样的惠嫔,皱了皱眉。
“为什么惠嫔听说太子得了天花就如此反常?谁不放过她?谁能威胁到她?”
温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惠嫔为何会如此恐慌。
“会不会这次天花和惠嫔娘娘有关,所以……”
“应该不是,若是和她有关她必定是有准备,镇定自如的。”温暖摇头说道。
“这几天特别留意惠嫔,虽然不会是惠嫔,但我觉得此次只怕会扯出是惠嫔。”
宫里还在继续排查,没过半日宫里就有谣言,太子和僖嫔天花之事实为人为。
太皇太后知道这些谣言止不住,只能吩咐下面的人加大力度搜查。
太皇太后一直等着搜宫的结果,前前后后差不多十来天的时间,毓庆宫有了进展。
太子痘发出来了,慢慢的开始结痂,只是僖嫔检查出来没两天高热之下没挺过来死了。
毓庆宫里死了好几个近身伺候的奴才,僖嫔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也染上了天花,唯有平时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还有个跑腿的小太监幸运的活了下来。
太皇太后搜宫的结果让她震怒,钟粹宫惠嫔屋里搜出来一个盒子,里有竟然也有天花痘痂。
“臣妾没有,不是臣妾做的。”
惠嫔被封嫔之后,很少跪着说话,此时跪在慈宁宫,面色慌乱。
“那你这个盒子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指了指从惠嫔屋里翻出来的盒子,这个盒子里面竟然有天花的痘痂,太医查出来之后险些把东西扔到在地上。
这东西传染性那么高,只要皮肤接触就容易被感染,惠嫔竟然一直藏着就不怕自己染上天花,或者大阿哥染上天花?。
惠嫔在被人翻出盒子的之后她便慌了,在这之前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觉她手里有这个东西,她一直放在箱子里最里面,用皮毛裹着。
“这不是臣妾的东西,是孝昭皇后给臣妾的,想让臣妾对太子动手,但是臣妾并没有按她的意思做对太子不利的事情。”
“你觉得哀家会信你?”太皇太后冷声说道。
“这确实是孝昭皇后给臣妾的,还有那珠串在皇上那里,之前被宫女偷窃的孝昭皇后的珠串。”
“太皇太后,臣妾不敢对太子下此毒手,这肯定是孝昭皇后的人干的,想让栽赃在臣妾头上。”
“您想想,臣妾被禁了足,如何有机会对太子动手?”
惠嫔跪在那里,面露急色,努力的解释。
“栽赃?谁?死后的敬嫔?”
敬嫔都死了,不是惠嫔是谁?东西可都是在这两个人的屋里搜到的。
这孝昭皇后这么狠,双重安排想害太子,敬嫔死后还有个惠嫔!!!
“太皇太后,臣妾不可能害太子的,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惠嫔看太皇太后不信,单手举起,严肃的说道。
太皇太后看了惠嫔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惠嫔的话,发誓有用的话,这天下有多少人会被天打雷劈了。
惠嫔急得不行,奈何嘴笨,纳嬷嬷死了没人能证明这些东西的出处,即便证明了看到这些东西任何人都会猜是她干的。
闭了闭眼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一般,惠嫔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当初大阿哥中了巴豆之后,您查出是鳌拜余孽所为,臣妾却是不信的。”
“孝昭皇后临死前见过臣妾,予了臣妾好处,说让大阿哥进宫,让臣妾帮她做一件事。”
“臣妾当时答应了,但是臣妾过河拆桥并没有动作,所以巴豆的事猜到是孝昭皇后是在提醒臣妾。”
“臣妾为了不受制于孝昭皇后利用,故意让人在敬嫔那里放了东西,那生辰八字也是孝昭皇后告诉臣妾的,臣妾悄悄让人放在敬嫔屋里,想要设计敬嫔,因为臣妾怀疑敬嫔是孝昭皇后盯着嫔妾的眼线。”
“臣妾不敢对太子做什么,不然也不会栽赃嫁祸敬嫔。”
“臣妾本不愿意让人知道敬嫔是因为臣妾想陷害她,阴差阳错的有了地动,得了那样的结果。”
“可为了让太皇太后相信臣妾没对太子动手,臣妾不得不说出此事来证明清白。”
孝昭皇后走之前让她做一件事,一件对惠嫔同样有利的事情。
便是毁了太子。
什么生辰八字,什么天花痘痂都是孝昭皇后给她的。
她当时答应的原因是大阿哥能进宫,且太子毁了对大阿哥更有利。
只是她知道要动手必须做到万全的准备,她不敢冒险,一直顾及畏手畏脚。
但是,巴豆的事情让她慌神,大阿哥也在中招之中,儿太皇太后查到的人是鳌拜余孽和孝昭皇后有关关联。
她知道孝昭皇后若是要真的动手必定是下狠手,不会只是下巴豆而已。
她感觉到被威胁了,她得了好处没有办事让人威胁了。
她一直在想在宫里帮孝昭皇后的会是谁?
孝昭皇后在死前是嫔位以上的人去侍疾的,皇贵妃不可能,宜嫔也不会对她没好处。
荣嫔有三公主,三阿哥那时还小,才一岁多,她不会冒险。
那便是安嫔,敬嫔,僖嫔,端嫔。
僖嫔是赫舍里氏的,安嫔已经死了。
那就只有敬嫔和端嫔。
端嫔在宫里早已沉寂,二格格死后两耳不闻窗外事,守着自己的屋子过日子。
惠嫔观望了一段时间,目标锁定了敬嫔。
盯着敬嫔的时候,发现那宫里进出的宫女太监有几个可疑的人,一个月里进出宫门的时间频繁,且接触过钮钴禄氏一族的人。
所以,她让纳嬷嬷找人想办法把带有太子的生辰八字做成的娃娃,还有一张生辰八字一并放到了敬嫔的宫里,打算找机会爆出来处理掉敬嫔,她就不受人威胁了。
那东西是趁着郭贵人生产,大家都去了翊坤宫的时候,趁机放了进去。
没想到她还没找到机会,京城地动了,老天都在帮她除去敬嫔。
她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没想到太子得了天花,且知道有人故意而为,她慌乱不已。
宫里排查她很害怕,她屋里的东西送不出去,迟早会被翻出来,她觉得是孝昭皇后冲着她来的。
“既然你打算陷害敬嫔,那痘痂你又留着做什么?”
太皇太后听了惠嫔的话,心里震惊。
原来敬嫔之事另有内幕,这惠嫔竟然瞒着做了这样的事。
惠嫔既然说出这样的事,减少了对太子动手的嫌疑。
难道真的不是惠嫔?那又是谁?
“因为臣妾知道,天花是多么严重的事,若是传染到人身上再一接触更多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臣妾虽然想算计敬嫔,却担心痘痂让敬嫔染上天花,接触宫里的其他人,枉添人命。”
天花传染力极强,她哪里敢做?若她真的做了,她命都保不住,家族受牵连,她哪里敢?
太皇太后思索片刻,淡淡的说道:
“敬嫔已经死了,天花之事不是你难道是敬嫔的鬼魂?”
“太皇太后明鉴,臣妾也是听说僖嫔和太子先后得了天花有可能是人为,才发觉有可能臣妾是冤枉了敬嫔,毕竟咸福宫里还有个布贵人。”
“布贵人……臣妾知道了是布贵人。”
惠嫔突然像是猜想到一样,大声说道。
太皇太后眼睛眯了眯,不是敬嫔,不是惠嫔,那布贵人不无可能,毕竟她也住过咸福宫。
惠嫔是怀疑咸福宫的人,想当然的怀疑敬嫔和宫外钮钴禄氏的人接触,然后动了手。
实际上布贵人也有可能的。
布贵人没想到事情扯到了她头上,被传到慈宁宫的时候紧张的不行,故作镇定的模样让太皇太后眯了眯眼。
在人前布贵人给人的感觉是低调,人畜无害,温顺的一个人,
太皇太后见布贵人的神色面色一沉,心里猜测只怕此事当真和布贵人也脱不了干系。
布贵人定了定心神想要辩解,但此时僖嫔宫里的太监突然在外求见,说是有僖嫔的遗物交给太皇太后,知道是谁害了僖嫔。
那小太监便是僖嫔宫里唯二活下来的人,一进来跪在地上看着布贵人说道:
“布贵人利用天花谋害僖嫔娘娘,导致僖嫔娘娘让人给太子送的东西沾上天花,方才使得太子染上天花。”
“你胡说八道。”
布贵人面色大变,气的指着那太监呵斥说道:
“你无凭无据竟然诬陷本贵人,是谁指使你做的?”
“有没有胡说布贵人小主儿心里清楚。”
“也没人指使奴才做什么,奴才可是见过布贵人身边的奴才有几回出现在春禧殿。”
“那是因为嫔妾听说僖嫔姐姐病了,让人去瞧瞧情况。”
布贵人面色涨红看到那太监眼神更飘忽不定。
“奴才此次侥幸的活了下来,僖嫔娘娘在进毓庆宫的时候留了封书信交给奴才,太皇太后可以看看。”
那太监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递到了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手里。
“僖嫔为何会被把信留给你?”
“因为娘娘身边无可信之人,唯有奴才可使唤。”那太监的说道。
僖嫔娘娘身边的其他人偷奸耍滑,大宫女虽然是从赫舍里氏一族带进宫的,但是僖嫔娘娘一直用的不顺手。
在僖嫔娘娘进毓庆宫没多少天传出了死讯,他拿出了僖嫔给他的信。
说是让他把里面的另一封信呈给皇上,太皇太后,可知道布贵人为何害她的缘由。
里面还放了几百两银票,是给他的赏赐。
那太监虽然没看另一封信,但是也知道僖嫔娘娘的意思,是布贵人制造了天花一事。
这么大的事情,他哪里敢瞒着?
那封信嬷嬷帮忙打开呈到了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看了好一会儿捂着心口喘气儿,眼神冰冷的看着布贵人。
这上面写着布贵人想要利用僖嫔害太子,用沾有天花结痂的帕子叠些小玩意儿送给太子。
等查到那帕子.宫里自然会搜宫,就会把惠嫔屋里的痘痂搜出来。
钮钴禄氏一直盯着赫舍里氏,那僖嫔愚蠢被利用为小赫舍里庶妃铺路。
布贵人让人秘密的告诉了僖嫔,让僖嫔认清现实,她只是个被人利用的人。
僖嫔知道后恨极了,再结合赫舍里庶妃进宫后宫外对她明显是冷落的现状,自然是信了布贵人的话。
她心有郁结一直病着,宫外没人来瞧她,她便信了八分。
她让人请赫舍里庶妃,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可结果让她失望。
布贵人再加以劝解,煽风点火,僖嫔便心动了。
但僖嫔一直被人利用也不是个甘愿被利用的人,布贵人想渔翁得利,她却想着拉着布贵人一起,所以留了这封信道出了真.相。
她其实一开始是不知道是布贵人,她身居嫔位手里怎么都会有两个得用的人。
她让人秘密的跟踪了屋子里说话的人,才知道那人是布贵人。
她一开始倒是没有怀疑是布贵人,布贵人宫里的人偶尔来春禧殿走动询问情况,她以为是两个人住得近。
雨花阁和春禧殿都在慈宁宫后边,一墙之隔,以为是做给太皇太后看的。
下面的人跟踪到雨花阁,她才知道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布贵人其实心思深沉。
布贵人和宫外钮钴禄氏有联系,那里的意思便是既然惠嫔过河拆桥不愿动作,那就让她获罪。
而布贵人本来的意思是利用天花一事打算把惠嫔给压下来,毕竟惠嫔那里有天花结痂,且惠嫔没有听孝昭皇后的吩咐。
况且她也忌惮惠嫔,因为当初从敬嫔宫里翻出的东西,让敬嫔挫骨扬灰,让她后怕。
惠嫔要对付的人应该还是她,而不是敬嫔,敬嫔只是恰巧因为被惠嫔误解,以为敬嫔是孝昭皇后的人,替她背了锅。
事情很顺利,太皇太后传了惠嫔,僖嫔又死了,她以为计划成功了,没想到僖嫔竟然留了一手。
僖嫔是打着不成功便同归于尽的做法,把惠嫔,布贵人都扯出来了。
布贵人失算的是僖嫔不甘心所有人都想利用她,让她暴露了。
也没想到惠嫔会主动暴露当初害敬嫔的动机,加上僖嫔的这封信,她翻身无望。
“好啊,当真是好的很。”
太皇太后抖着手指着布贵人,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晕厥。
惠嫔见此情况吓得赶紧起身上前扶着太皇太后。
“快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