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这份是什么？”
  洛俐：“碳烤猪肘。”
  “那这个呢？”
  洛俐：“里脊滑蛋。”
  “嘶……那、那这个呢？”提问人内心极度渴盼提问环节能快点结束, 清晰地闻到美食的气味却不能品尝，这种折磨就快让他克制不住流口水的冲动了。
  “——这样, 就都介绍完了, 请大家随意品尝。”最后一个字落下，洛俐第一次直观见识到饿虎扑食的模样。
  起初，这群被邀请的住客还保持着优雅姿态, 直到那道蒜香盐焗大虾快被慢悠悠地抢光, 他们才终于暴露了本性，方才还缓慢地进食, 变成大嚼特嚼后快速吞咽。
  即使是lvdian开拓时期的鸡胸肉时蔬沙拉, 考蓬小镇的居民们都没表现出这么迫切的状态。
  眼前这群作“饿虎扑食”状的人, 随便单拎一个出去都是有头有脸的王室贵族, 论谁也想不到, 在外面优雅无比的他们, 会表现出这么不优雅体面的样子。
  果然，荤菜才是美食的灵魂。洛俐想。
  试吃会渐渐接近尾声，每一个刚才满载美食的餐盘、餐碟、汤毂都被吃得干干净净。旁边, 参加试吃会的人都恢复回了起初的优雅表情, 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这些人倒很有学习变脸的天赋。洛俐想。
  洛俐：“现在试吃会的第一场结束了, 各位有想去第二场试吃会的吗？”
  有人惊讶：“还有第二场？”
  有人迷茫：“我怎么不知道？”
  洛俐疑惑片刻, 将自己留的一份邀请函底板拿出来：“我在背面写了的, 大家都没注意到吗？”
  这时, 杰里站出来, 语调骄傲：“我注意到了！拿到邀请函之后，我立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到了上面有关第二场试吃会的介绍。”
  剩下的人小声嘀咕, 无非是在说拿到后太激动了, 所以完全没有注意邀请函上的字迹，还有些则是在私下鄙视杰里，说难怪刚才吃东西时他没那么着急，原来是早就知道有第二场，真是心机。
  有人小声问：“为什么这次试吃会分成了两场？”
  洛俐温声答：“因为我打算拿出来让大家试吃的食物里，有些气味会比较特别，如果将那些食物跟气味正常的食物放在一起，可能会互相影响。”
  杰里睨他们：“邀请函上写得一清二楚，自己不会看吗？”
  莎碧娜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面无表情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杰里：“谁这么没有眼力，这种时候还来——”
  杰里烦躁地扭过头，又乖巧地扭回来，然后紧紧闭住嘴巴。
  洛俐：“既然大家看上去都很感兴趣的样子，那我大致描述一下，如果你们可以接受的话，就跟我去二楼小厨房，如果接受不了，直接离开就好。”
  洛俐说完，立刻激起一番讨论。讨论结束后，有些人离开了，但大部分人选择跟着洛俐一起走到二楼。
  小厨房虽然名叫小厨房，但占地面积不算小，即使来的人多，也不会出现特别拥挤的状况。
  贝拉和杰弗里早就在洛俐的嘱咐下备好了食材，听到门响，立刻进入一级准备状态。
  直到看清楚进门的人数，他们忍不住对视——
  怎么这么多人？
  按照这个数量，备菜数根本不够怎么办？
  在眼神的火花交织中，两个人达成共识：没别的办法，让他们抢吧。
  待人都进来，贝拉和杰弗里应声开始加热食物。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出诡异的气味，刚才还期待满满的住客们，现在脸上或多或少弥漫着怪异的情绪。
  他们彼此用眼神交流。虽然不像贝拉和杰弗里这种相处久了默契非凡到接近读心的程度，但但依然能精准地从对方眼中读取到信息。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气味，实在，太奇怪，了一点，吧？！
  不等这感觉持续多久，另一种更诡异的气味钻进他们鼻子里。确切地说，现在这种味道，已经不可以用诡异来形容，简直可以说是杀伤性武器，有浓烈的呛鼻感，但又不是胡椒的呛，而是比胡椒呛味程度更深、杀伤力更强的气味。
  洛俐友情提示：“如果各位感觉到不适，现在离开也完全没有关系。”
  不知道上来的这群食客刚巧都是叛逆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洛俐说这话之前，当中有些人是想要离开的，但等洛俐说完，原本想走的那些人竟然又坐了回去。
  洛俐理解不了他们的脑回路，但见状只能邀请他们挨个试吃。
  洛俐指着第一盘食物说：“这份是西冷牛排配秘制蓝纹芝士酱，如果大家觉得这种食物的气味难以接受，又忍不住想尝试，可以先从这一份尝起。”
  靠洛俐最近的那名住客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
  然后，洛俐再次目睹已经目睹过无数次的真香场面。
  不过旁边的贝拉和杰弗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津津有味地盯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看，觉得精彩非凡，仿佛买到了真人实景零距离接触互动版话剧的vvvip席位。
  没过多久，来第二轮试吃会的每一个住客脸上都洋溢出“真香”的表情。
  “现在这份，是水煮鱼和水煮肉片。虽然这两道菜的怪异气味和口味都跟刚才的不一样，但因为气味辛辣刺激，所以我也将它们分类到了第二轮试吃会里。”
  有了刚才对“蓝纹芝士食物真香”的铺垫，再接受起气味怪异的食物，住客们几乎没费什么心思就克服了心里对新食物的怀疑，夹起肉片或鱼片送入口中。
  麻辣鲜香，嫩滑入味，口味独特，吃了一片还想再吃一片。
  但就是一旦停下来——
  “嘶，啊啊啊，我的舌头！我怎么了，我不会中毒了吧？”
  洛俐立刻递上一早准备好的牛奶：“没关系，只是被辣到了。吃这种类型的食物，有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喝点这个可以缓解一些，如果你不怕咸，舔一口盐粒也可以快速缓解。”
  品尝者照做后终于缓过来一点。
  旁边人小声问他：“真的很好吃吗？”
  品尝者：“我觉得很好吃，但是真的很辣，一旦停下，整条舌头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不过……”
  “不过？”
  品尝者不太好意思：“现在喝了点牛奶，我又觉得想吃了。”
  “我懂了。”
  接下来，蠢蠢欲动的住客们纷纷鼓起勇气，将餐具伸向那道让第一位品尝者辣得直哈气的食物。
  “嘶……舌头好痛，但是，但是就是停不下来啊！”
  “我也一样，这好让人上瘾，吃了一口就想吃下一口。”
  “真的有那么痛吗？你们口中的‘辣’，就是这种感觉吗？为什么我觉得还好，除了闻起来味道比较呛，吃起来就只是风味特殊的食物而已啊。”
  “你真的没有在骗人吗？我感觉我要被辣哭了……”
  “我也是。为什么看你们都还好，只有我一个人被辣得鼻涕眼泪横流？”
  洛俐在一旁解释：“根据我对这类食物的了解，不同的人对辣味的接受度不同，有的人可能比较能吃辣，有的人则几乎一丁点儿都吃不了。如果大家真的觉得接受不了也不要逼迫自己吃，可以来我这里领牛奶，解辣之后再思考要不要继续尝试。”
  ……
  卡米拉等了又等，走廊里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声音。
  月亮高悬在天空中，时间已经很晚了。卡米拉在房间内碰碰这个，动动那个，等待的无聊愈发明显。
  “试吃会真的会试这么久吗？”
  卡米拉摆弄着绿意盎然的装饰树，越想越觉得试吃会一定有特别之处。
  “不行，我得穿去看看。”
  卡米拉出门，正巧碰到两人从楼上下来，身上还沾了些古怪的味道。
  “你觉得试吃会怎么样？”
  “我觉得……就后半场而言，我有些不能接受。”
  “我也有点，尤其是最后那些，我完全吃不下去。”
  卡米拉盯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试吃会的食物味道不好？
  卡米拉走到楼梯旁，逆着人流来到四层。尽头的厨房，参加试吃会的住客正三三两两往外走，场面有些混乱。卡米拉趁机上前，偷偷看了一眼当中的情况。
  屋内只剩杯盘狼藉，和两种不算诱人的气味。
  其中一种卡米拉闻到过，是蓝纹芝士的气味——这种食物虽然小众，售卖此类食物的店往往不开在人流聚集区，但卡米拉走得地方多，所以知道它。
  另一种气味卡米拉只闻到过一次，正是刚才走廊中碰到的那两人，她同样没觉得好闻，她只觉得呛鼻。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两个人说试吃会的食物让他们不能接受了。
  卡米拉边往回走边自我反思：怎么能因为在这里吃过几份特别且好吃的食物，就下意识觉得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好吃呢？以后不能再犯类似的经验主义错误了！
  不过，lvdian的水平没有因此在卡米拉心中降级。在她看来，一间lvdian，有能拿得出手的可口食物已经足够，至于所有种类的食物都很美味，那应该是餐馆应该考虑的事。
  毕竟她也曾经尝试过蓝纹芝士类食物，有些的确好吃，但有些……完全跟它的气味一样古怪难吃。做好这种气味比较怪异的食物，应该需要十分高超的烹饪技巧。lvdian作为一间旅店，烹饪水平到这种程度已经完全可以。
  待试吃会的所有人都回到各自客服，卡米拉停在三号客房门口。
  卡米拉：“您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刚才想要采访您的报社记者。”
  莎碧娜手捧一瓶温牛奶小口啜着：“我记得你，请进来吧。”
  踏进三号客房，卡米拉被这间客房惊到了。
  莎碧娜笑起来：“是不是很惊讶？我刚进来的时候，像你一样惊讶。从进门起，lvdian就被浓郁的节日氛围包裹起来，或许我早应该想到这些，并不该这么惊讶。只是我住过许多旅店，或多或少有重视节日氛围的，可就算是最重视节日氛围的那一家，也只是在前厅、门口、大堂这种人人见到的地方做文章，像lvdian这样连房间内都布置得如此契合节日的旅店，我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卡米拉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她入住lvdian时已经没有这类氛围房了，但前台小妹妹看她好奇，仍热情周到地帮她介绍了氛围房的大致内容。
  可真正走进来后，卡米拉还是被惊到了。
  将整个房间都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确很容易让顾客心中充满幸福感。但是节日氛围感浓厚的家具及装饰品造价不菲，一年又只有节日前后几天可以用，性价比很并不高。
  卡米拉以为前台的小妹妹只是在夸张，真正见到后，她被惊喜到了，不仅跟前台小妹妹说得无异，还有些前台小妹妹没提到的，同样让人喜欢。这家旅店真的很重视客户体验，在她绘制过的所有城镇村落的全部旅店中独一无二。
  莎碧娜：“之前，你问我在这间旅店的居住感受，现在我想好了，两个字足以形容。”
  卡米拉：“舒适？”
  莎碧娜：“不，完美。”
  卡米拉被这个词惊到：“完美，有这么夸张？”
  莎碧娜故意用卖关子的语气说：“当然，我给出这个词不仅是因为居住环境，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我的项链。”
  莎碧娜胸前有个设计独特的精巧吊坠，浅蓝色宝石在光下折射出温和却让人心醉的光点。
  “那请问，您的项链跟这间旅店的关系是？”
  莎碧娜：“我的项链是这家旅店的主人制作的。”
  卡米拉又露出了刚才那种惊讶的表情。
  莎碧娜笑：“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事实上，这间lvdian还有更能让你惊讶的地方呢。”
  “比如？”
  “比如楼上，其实是一间训练房。还有，这间旅店其实已经取得了冒险者协会指定旅店中级徽标。”
  卡米拉怔住：“冒险者协会指定旅店？我怎么没……”
  片刻后，卡米拉反应过来，她走到这间旅店时，整个人冻得濒临失去知觉，判断出这是间旅店后就拼命跑进来躲冷了，根本没注意到招牌上有没有徽标。
  莎碧娜给出最后总结：“总之，我认为您完全可以将lvdian作为最推荐旅店第一名放在您的相应报道里。”
  ……
  寒潮似乎只是那一阵儿。接下来的几天，日日阳光明媚。
  圣诞节的前一个下午，卡米拉考察完了考蓬小镇的最后一个角落，在那张地图角落的备注栏添上一行——
  考蓬小镇：四季分明，但冬季寒潮时间短，晴朗天气居多，适宜旅行。有间让人来了还想来的旅店，名为lvdian。第七天，小镇特有标签已基本确定。
  收好记录笔那一刹，卡米拉感觉一身轻松。
  lvdian几天前就发布了关于圣诞夜大餐的消息。
  虽然那天的试吃会，卡米拉得知有些食物lvdian做得并不好，但这并不耽误卡米拉觉得lvdian除此之外的食物好吃。这些天，卡米拉尝试了lvdian菜单上的各种食物，发现lvdian不止桂圆红枣茶和草莓奶油小圆饼做得好吃，其他食物也样样美味。
  从lvdian提前透露出来的部分菜单看，那些卡米拉认为口味一般的食物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大多数菜品名称都跟卡米拉觉得好吃那些相仿。
  入场费2个金币，卡米拉觉得很值。
  而现在，她的工作几乎全部完成，可以完全放心地让自己沉浸在品尝大餐的快乐中了！
  ……
  洛俐嘱咐员工将铜锅搬到拼好的长桌上，然后自己拿了一个配有九宫格的铜锅朝楼上走。
  多萝西问：“为什么要朝楼上去？”
  洛俐：“我还是不想放弃九宫格麻辣火锅。”
  上次的试吃会结束后，洛俐根据试吃人的反应做了份分析报告。结果跟之前的建议调查表相仿，虽然西式食物的受欢迎程度稍微多了些，但铜锅涮肉仍然位居最受大家欢迎菜品榜榜首。
  结合第二轮试吃会大家对辣味食物的反应，洛俐想出了个新点子：既然清汤锅这么受欢迎，辣味食物也有受众，说不定，将二者完美结合的九宫格火锅也会同样受欢迎。
  为了营造惊喜感，九宫格麻辣火锅的试吃会，洛俐仅在员工间开展。
  第一次时，洛俐完全复原了她吃正宗九宫格火锅的辣度，员工差点儿被集体辣哭。
  第二次时，洛俐吸取教训，减少了点辣度，但还是有部分员工被辣得痛饮三大桶牛奶。
  第三次时，洛俐学乖了，只放了一点点辣椒。效果显而易见，员工们纷纷说这个辣度刚好。只是，他们觉得刚好了，洛俐又觉得差点意思。
  ——辣味这么淡的九宫格火锅，真的还算九宫格火锅吗？
  于是，圣诞夜当晚的现在，洛俐贼心不死地准备了三种辣度的九宫格火锅。收到员工们一致好评的，洛俐跟其他大众美食一起放在了一层，第一次和第二次让员工们尝试的那种辣度，洛俐放在了单独包间的第四层。
  在锅子下面放好火焰石，调整好火焰石的温度与持续时间，洛俐走下楼去。
  一层餐厅拼好的长桌处，各式各样的美味齐聚一堂。
  桌上，有海鲜酱底的墨鱼意饺、手指饼干浸泡过咖啡酒的提拉米苏、芝士奶油焗蘑菇、配有薄荷糖的特调鸡尾酒……
  番茄牛腩、黄金脆皮五花肉、流心蛋包饭、鲜煮蛤蜊豆腐汤……
  还有最具圣诞节气氛的，摆在正中央的，烤得焦脆发红的整只火鸡。
  人渐渐多起来。
  洛俐混在人群中，一边跟普通食客一样品尝着美味，一边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这个墨鱼意饺的酱汁味道特别好，你一定要尝，一定要尝！！”
  “这个可颂好好吃！”
  “草莓慕斯蛋糕竟然真的能在保持草莓清新气味的同时，又不至于失去奶油的香甜，我还以为宣传页上是骗人的……”
  “哎，过来吃墨鱼意饺的人怎么变多了？遭了遭了，快没了，早知道我就不叫得那么大声了……”
  “还好我喜欢的这份吃的人少，我可以一次性吃个痛快了哈哈哈哈。”
  “这份提拉米苏的层次感好足，苦味和甜味结合得恰到好处。我家厨子果然在骗我，说什么根本不可能做到完美结合，回去我就开除了他！”
  “这火鸡烤得好棒，大家赶快尝尝！”
  跟其他食客一样，卡米拉也每品尝一道食物，就发自内心地想要称赞一下食物的美味。
  走完拼接长桌的一半，卡米拉的目光被两个锅子吸引，盛着白色高汤的铜锅和盛着红色辣汤的九宫格锅。
  当中那个九宫格锅卡米拉认识，正是那天试吃会上她在小厨房里瞥见的。
  在卡米拉的认知里，这份食物味道应该很不受欢迎。然而眼前，正在九宫格火锅里涮菜的食客不下五位。
  卡米拉偷偷问靠她最近的那位：“这个真的好吃吗？”
  少女费力地将口中的食物吞下，才开口说话：“超好吃，风味很独特！”
  卡米拉将信将疑地模仿着她的样子，煮了一小份肉片，在她的提示下，卡米拉在心中默数数字，时间一到，立刻捞出肉片。
  入口后，微辣微麻的口感立刻让卡米拉扒着碗将剩下的肉片吃得一干二净。
  当然，卡米拉目前还不知道这种口味叫麻辣，她只觉得这种食物味道独特，她很喜欢。
  “好好吃啊！”
  难道，那天她的鼻子是被冻坏了？
  少女见她这么喜欢，小声问：“你还想不想尝尝更好吃的这类食物？”
  卡米拉心中正疑惑着，明明那天试吃会后许多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她也闻到了浓烈的呛人味道，怎么今天就不一样了。
  见少女有邀请的意思，卡米拉立刻断定少女一定是品尝这类食物的行家，说不定能解答她的疑问，立刻点头答应。
  少女笑意明媚：“那你跟我来，超好吃的食物马上就要跟我们见面了！”
  卡米拉跟少女走到四层。
  推开门，那种让卡米拉忍不住想打喷嚏的味道扑面而来。
  少女：“呀！你吃不了那么辣的吗？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叫你上来了。”
  “没有，我能吃。”卡米拉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此刻，她心中对这类食物的好奇还是压倒了内心的莫名直觉。
  少女再次朝她确认，语气无比真诚：“真的吗？如果不能吃的话，你千万不要勉强。”
  卡米拉点头：“没关系，我可以的。”
  卡米拉刚刚才吃过楼下那份火锅，觉得味道的确不错，少女又说这层的火锅味道比那些好许多，而距离她吃到这样的美味，只差涮烫和送进嘴里这两个动作。卡米拉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卡米拉跟少女一起站在了颜色最深的那口锅子前，英勇地夹起一片肥牛在锅中涮烫。
  少女取出肥牛，卡米拉也取出肥牛。
  少女满心欢喜地吞下肥牛，卡米拉也满心欢喜地吞下肥牛——
  顿时，一阵热意顶到了卡米拉脑门处，她整张脸都开始变得通红，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
  少女正准备再夹一片肥牛，转头看到卡米拉的模样，立刻惊慌失措地去帮她找牛奶：“你你你，你没事吧？你赶快喝一点解解辣，小心受伤啊。”
  ……
  半小时后，卡米拉终于感觉不到辣椒在口中灼烧的感觉了。她坐在沙发上，捧着牛奶，瑟瑟发抖地看着少女风生水起地吃重辣火锅。
  这一刻，卡米拉意识到，原来她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在长达两年的地图绘制生涯中，她到过富庶城市，也到过破败村庄，有人大手大脚挥霍无度，有人勤勤恳恳工作生活，她以为，那些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区别了。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原来，人和人之间最大区别不是那些。
  而是，眼前这位少女可以一口气吃半小时火锅，不用停下来喝牛奶解辣，她只吃一口就要捧着牛奶休息半小时，被辣得再也不敢碰那口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