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长夜无尽一出,整个阵法瞬间崩溃,她连剑光所到之处都未能看清楚。但是那种凛冽的剑意,却是淋漓尽致,连她这种丝毫不懂剑的人,都会下意识冒出一个念头:剑道至极。
随着阵法崩溃,长夜无尽的剑意也随之收敛,君初云也瞬间回过神来。
“这就出去了。”
月离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就显得真实多了。
君初云“嗯”了一声,抱紧了他的脖子。
前方的路幽深又细窄,还是个凭空出现的山洞,一看就不大正常。
月离江倒是无所畏惧,径直走了进去。
每走一步,前方的路就像是有声控的路灯一般,随即亮起,怎么都觉得万分诡异。
顶上传来“滴答”声,君初云猛地绷紧了神经,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水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不对,不是水珠儿,还有别的东西。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像是石头从上面掉落下来啊,声音不太寻常。”君初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有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这种诡异的声音,“就是,很有质感,硬质的质。”
月离江却是听明白了:“你是说,这不是水珠的声音?”
“不太像。水珠滴落在地上,没有这么刺耳。”
月离江沉思了片刻,掏出一块巨大的布扔了过去,不多一会儿,漂浮在半空中的布上面,就装满了各式各样从上面掉落下来的东西。
君初云说的没错儿,除了偶尔滴落的水珠,上面淅淅沥沥往下掉落的,确实是某种石头。
月离江也没迟疑,很快又换了另一块布,将之前的换了回来,观察这些石头。
君初云却是很疑惑:“为什么都没砸到我们身上啊?”
“我开了灵气防护罩。”
怪不得!
大佬就是大佬,安全意识真的很高。
随即,月离江眸光微闪,这是
“这些东西对你有用吗?”君初云看他收集了不少,便问道,“要不要多待一会儿,多收集一些?”
“不用,带不出去,不是实物。”
也是哦,这里是幻境,所有的都是假的。
“那,是敌人用以迷惑我们的吗?”不能怪她想太多,既然是从意识深处迷惑他们的阵法或是幻术,那必然,敌人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这种表面浅显的需求,必然会被拿来做噱头,吸引月离江的目光视线。
要是再高级一点,可能就像是最初她看到的那些幻境一样,全是她内心深处最想念或是最害怕的人了。
月离江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可能是,不必在意,咱们先出去再说。”
君初云“嗯”了一声,对他十足的信任。
月离江轻笑了一声,心情也很不错,想清楚之后,也不再耽搁时间,一鼓作气,挥剑斩去,不管是法术也好,咒术也罢,就这点本事,还不值当他多费心思。
随着一声巨响的崩裂,明亮的光线乍然出现,君初云不适应,伸出手遮了一下,随即,整个人的视野又陷入一片黑暗。
回过神来,月离江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卧室。
回来了。
君初云还在睡,但是明显只是正常的睡眠,术法的攻击就算暂时没有对她的精神造成伤害,也会让人觉得疲惫。
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回头再问问,她在意识空间中,都看到了什么。
月离江又呆了一会儿,察觉一切都正常之后,才又离开了,去找叶芸菲问清楚,叶天丛有没有跟她说起过,去年那个大盗的事情。
听到这事儿,叶芸菲也十分惊讶:“天丛看到那人了?”
月离江点了点头,又说:“跟西西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小孩子不至于说谎。”
叶芸菲回想了一下:“去年中秋节,天丛确实在叶家。祖父不允许他出门,我便带他去阁楼看花灯。”
看到小孩子对着外面的景色羡慕又渴望,叶芸菲便离开了一会儿,想着能再争取一下,带他去街上看看。
没想到只是离开这一会儿的时间,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叶芸菲心有余悸,幸好当时阁楼上有阵法撑开,大盗没有注意到阁楼里面有人,要不然
“一会儿天丛下课了我带他过来。”叶芸菲虽然当时不在宗门内,也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但宗主的剑鞘流落在外,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月离江应了一声:“如果天丛能够回忆起那人的具体长相,你画下来带给我,如果不能,就用回影,我亲自来。”
——回影是提取记忆的一种术法,对成年人的伤害较大,操作不当或是修为不够或是不熟练,皆会造成一定的意识损伤,但是对小孩子却几乎没有影响。
月离江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觉着可能是因为小孩子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秘密,也不会抗拒术法入侵提取记忆,所以灵气便不会在脑内四处流窜,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这个术法的使用,月离江早已臻至巅峰。叶芸菲也就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应下:“是。”不过她依然有些疑惑,便又问道,“宗主,他们盗走剑鞘是为了什么?”
月离江摇头:“不清楚,剑鞘丢失至今,并没有任何动静。”
要是有的话,长夜无尽就会产生共鸣,他自然也就可以寻过去了。
叶芸菲也不再问了,不管有没有动静,这都是个事儿。当初剑鞘被盗走简直就是在打太初宗的脸。
月离江又去后山看了看,温岚还站在山脚下等着,半角兽和西西都没有出来。
“等他们出来了,就带回家来吧。”
温岚立刻应下:“是。夫人她没事了吧?”
“嗯,老毛病又犯了。”
温岚也不敢多问,她帮不上忙,问多了只是让人徒增烦恼罢了,便说道:“宗主您回去照顾夫人吧,一会儿我就把师妹带回去。”
月离江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君初云在院子里站着。
“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都很好。你做什么去了?”君初云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同话家常一般。
月离江却是愣了一下,立即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她不欢喜的事情,但想了一圈也没有答案,便试探着回答:“去找叶长老问了点事儿。”
君初云点了点头:“关于天丛吗?我听说叶长老未婚,但也不好意思多问。”
月离江默了一瞬,回道:“这事儿回头你自己问她吧,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君初云也说:“我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从别人嘴里听说,若是当事人不想说,那就不该多问,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月离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微妙的相似感让他浑身上下都很抗拒说起这件事,便又接着刚开始的话,刚剑鞘丢失的事情也告知于她。
——在此之前,月离江从未怀疑过他的小弟子许江白,但是现在,他想知道,这件事到底跟许江白有没有关系。
君初云很惊讶:“剑鞘,怎么被人偷?你的剑跟剑鞘,是不同的个体吗?”
月离江解释:“长夜无尽在诛魔之后,就已经无法入鞘了。剑鞘便悬挂于剑门的大厅之上,作为激励弟子的一种象征。”
君初云恍然大悟,也没再追问为何长夜无尽无法入鞘,恐怕答案不会太美好。她从剑身上面,感受到了沉寂的悲哀。
“你,有印象吗?”
君初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那个梦里,有没有跟长夜无尽有关的剧情。
“没有。”君初云摇摇头,“你的佩剑,应该与许江白关系不大,或者除了你,别人压根儿就用不了,也或者——”君初云倏地闭嘴,转而又说道:“总之,我没有梦见过任何兵器,不论刀剑还是别的什么。不过,若是你能找到盗走剑鞘的人,知道他的名字,我或许能够想起些什么。”
月离江立刻就明白了。
君初云在意的,是能够对她们造成伤害的人,而不是武器。就算是神兵利器,也要在特定的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回想起自己突然晕倒的事情,君初云心里很忐忑,难道是剧情的不可抗拒力?她快要死了?
月离江看着她,回道:“是一种术法,意识攻击,潜伏在你身上应该有两三天了,只不过你修为太低,没有察觉到。这也怪我太疏忽了。”
主要是,两人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他跟君初云平时离得最近,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坐在彼此的对面,术法毫无动静的时候,这个距离,确实需要他上心一些,才能察觉到。
君初云却是担心道:“会传染吗?”
月离江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担忧:“这种术法,对幼童不起作用。小孩子心思单纯,就西西这个年纪,也根本了解不了术法的启动限定条件,发动不了。而且,寄宿也有时间限制,超过三天,就作废了。”
君初云顿时放心不少。
三天……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三天的行踪,除了在月离江的洞府闲逛之外,好像,也没去哪里啊——她想起来了,她见过许江白。
月离江又说了:“这件事不可能是许江白做的,我已经去查证过了。而且,他的功法修为,基本都是我教的。他在我身边这些年,心性资质,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不是这块料,学不会这种类型的术法。”
君初云眨了眨眼:“???”
月离江笑着解释道:“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全能全才,是不是?大部分人,终其一生,能够将其中一种擅长的技艺,发挥到极致,就已经是天才了。”
君初云不可置否。所以,人比人,气死人啊,还好她是个咸鱼,只要活得快乐,别无追求。要不然,天天对着月离江这种天才中的天才,迟早得被刺激到吐血。
“许江白最擅长的,是剑术,其次是铸造。术法这一类,嗯,基础的都学的不太好。后来,他也就放弃了,专攻剑术。”
君初云明白了,这人天生属性上就被限定了只能使用物理攻击,魔法跟他木得关系。偏科嘛,作为一个普通人,太正常不过了。
“那,敌人会是谁?我也没去别的地方啊。”
月离江回道:“极大可能,是外出归来的弟子带进来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也有可能是许江白身上携带的,但思来想去,月离江还是觉得,这个谨慎细微的小徒弟,不会这么大意,除非他不想再回太初宗了,直接回家去继承太真宗。
目前看来,并没有这个趋势。
“今天是最后一天,术法起效之后,就很难再追踪来源了,毕竟不是直接接触。不过,这种术法很偏门,查一查最近回来的弟子们,都去了哪些地方,也能找到来源,不必担心。”
君初云点了点头,又问:“是因为我太弱了,才被盯上的吗?目的呢?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咱们也不熟啊,你的弱点什么的,我又不知道……”
月离江默了一瞬:“也可能,只是个意外。”
君初云不明白,看着他:“什么意外?”
“敌人的目标,或许只是太初宗随便一个年轻弟子,修为低弱的,并不一定是你。但不巧,那个弟子回到宗门,身边经过的人里面,你是第一个符合条件的,这个术法便转移到你身上来了。”
君初云明白了,合着就是她倒霉呗。
月离江又说了:“不过,太初宗内门,修为低于武境三阶的弟子确实不少,但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学堂,每半个月放假一天,如果不遇上刚好休沐的那天,这个术法就没可能找到合适的依附对象。”
君初云:“……懂了。”
还是因为她又弱小又倒霉。
看她表情不好看,月离江又安慰道:“多亏了你,我才知道宗门内还有不少漏洞,刚好可以趁机修补一下。这次只是一个,下次要是一次性回来大批的弟子,又刚好遇上学堂休沐,可能会引发重大事故,波及西西和其他孩子也说不定。”
这么说并不能让君初云觉得安慰。
“等我查清楚了会告诉你。——你在那里,都看到了什么?可以全部告诉我吗?”
君初云也没犹豫,一一告知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