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身坠蛇窟

  第三十章 身坠蛇窟
  乍一看这场面,我的内心是崩溃的,然而随后我发现,这些吊在岩洞顶端的尸体,并非是刚刚死去的,而是死了很久,甚至都已经闻不到臭味了,显然时间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不知道有多少年头了。
  不过这些也并不是干尸骷髅,虽然看去衣衫褴褛,但给人的感觉还有些油腻,怎么讲呢?像是农家挂在灶头的烟熏老腊肉一样,有一种很是诡异的感觉。
  等我的心情回复过来时,听到秦梨落低声说道:“嘘,禁言,别惊动这些家伙。”
  我听了,忍不住小声问道:“什么,这……它们还能活过来不成?”
  秦梨落回过头来,眯眼打量着我,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皎洁白牙,说道:“你觉得呢?”
  我搞不清楚她话语里的意思,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民间传说的僵尸鬼物,张了张嘴,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几人停滞不前,秦梨落推了一把满脸不情愿的尉迟,而尉迟则回过头来,指着我,用命令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你走前面。”
  我一愣,说为什么?
  尉迟说道:“跟着我们,受到我们的保护,得承担起必要的责任来——你不前?我也不强迫你,不前的话,那出去,离开这里,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如果是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我被他这么一激,说不定真的走了。
  然而都已经到了此处来,我可不敢一个人乱走。
  给尉迟这般逼迫着,我虽然百般不情愿,但知道自己给他们带着过来,本来是用来趟雷用了,犹豫一下,终究还是生不起反抗之心,于是硬着头皮说道:“走走,我也不愿意占你们便宜。”
  我走前,小心翼翼地从那一具又一具的老腊肉下方走过。
  这些吊起来、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尸体虽然不臭,但是身的尸油滴落在下方的岩石处,常年浸润,却是湿滑无,而我入水的时候脱了鞋,这一路过来,都是光着脚板的,走过那条尸油浸润的道路,又恶心又滑溜,走得十分艰难,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在地去。
  我想起秦梨落刚才说的话,生怕弄出什么大的动静,这些死人真的活过来了,不由得越发小心翼翼,弓着身子,将重心压低,防范着随时可能的跌倒。
  好在这条吊着尸体的通道并不算长,如此胆战心惊地走来,小心翼翼,总算是走过了去。
  我来到一处转角处,把脚板底往地剐蹭,将脚底沾着的那些恶心油垢擦干净,一想到这些油垢很有可能是那些尸体身滴落的尸油,我的肚子是一阵咕噜,胃部翻腾不休,酸水直冒,差点儿要当场吐出来。
  而在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尉迟突然喊了一声:“我艹……”
  啊?
  我回过头去,却见到后面的手电筒光线猛然一晃,紧接着尉迟整个人都摔在了地去,随后瞧见有一大片密密麻麻、指甲盖儿大的黑亮小虫,不知道从哪儿爬了出来,朝着摔倒在地的尉迟身涌去。
  不但如此,这动静一起来,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了一阵阴风,从我身后吹来。
  这冷风凛冽阴寒,让我整个儿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呼……
  洞穴甬道之一切的宁静,仿佛都随着尉迟的这么一摔而终结。
  一直在我后面小心跟着的秦梨落没有回身去救黄毛尉迟,而是一脸惊慌地快步前冲,如同一阵风似的往前,瞬间越过了我,瞧见一脸懵逼的我,伸出手来拽我:“愣着干嘛?不想死赶快跑……”
  我给秦梨落这么一拽,当下也是慌了神,赶忙往前走,结果刚走两步,突然斜刺里冲出两个黑影来,手持利器,恶狠狠地朝着我当头刺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前一滚,避开了这一刺,借助着远处的灯光望去,却见这两个身影居然是木偶。
  的确是木偶,有点儿像是皮影戏里面的玩意,面有线扯着一样。
  它们的脸与人一般,惟妙惟肖,只不过显得僵硬木然。
  这东西整体僵直可笑,唯独那对眼珠子却十分有神,乍一看,仿佛并不是玻璃珠子或者宝石镶嵌的一般,如同活物。
  事实,这两个木偶的灵敏程度,跟活人真的一般模样,在我避开了它们的第一道袭击之后,居然纵身一扑,又朝着我冲了来。
  我手持短刃,猛然一挥,正好斩在了那木偶。
  咚!
  短刃站在木偶的手臂,我本以为算是斩不断对方,至少也能够削下一层木屑来,毕竟马一岙给我的这短刃制作精良,算得是削铁如泥,却不曾想短刃好像斩在了金铁之一般,不但没有伤到对方,反而还有一股巨力传了回来,让我一个踉跄,有些站立不稳。
  我这边身子一阵摇晃,却给另外一个木偶追了来,对准我的心口是一刀。
  我虽然跟肥花、马一岙有过实战操练,但哪里有此刻这般生猛,当下有些慌乱匆忙,避之不及,而在此时,斜刺里伸出一条滑如凝脂的雪白长腿来,重重地踹在了那木偶胸口,将其击退几米开外去。
  救我的这人,正是秦梨落,她一腿踢开之后,瞥了我一眼,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头走。
  我感觉得到她眼的不屑,仿佛在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给人鄙视,而且还是一个美女鄙视,这是很让人不痛快的事情,但这不痛快与眼前的生死相,又显得如此渺小,我连滚带爬地起来,跟着秦梨落往前跑,却感觉身后的风声呼呼,那两个该死的木偶如同猎豹一般,紧紧相随,完全不像是木头雕出来的玩意。
  到底是谁在操控着这些玩意?
  这场面着实可笑,活人给死物追得满地跑,但我却知道,只要自己停下脚步,必将死在这里,而在这激烈的奔跑之,我的脑子有些空白,不过还是不断徘徊着面那个问题,困惑不解,甚至都忘记了去关注另外两个人的命运。
  如此狂奔一会儿,突然间我听到一声惊叫,下意识地驻足,瞧见前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宽约两米多的缺口。
  那缺口深不见底,而秦梨落则因为没有注意到,失足踏入其,虽然反应及时,但也只是攀住了缺口对面的边缘,差点儿要跌落那无底洞下去。
  我得了秦梨落的提醒,嘎然驻足,然而没想到身后的人偶突然一撞,整个人失去控制,直接跌落缺口之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四处乱抓,却听到面一声娇喊,紧接着秦梨落也落了下来。
  两人都失去了支撑物,朝着下方跌落而去。
  当时的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跌落到了一处泥坑之。
  砰!
  所谓泥坑,自然很浅,好在我砸落下来的时候,感觉身下有软滑冰冷之物垫底,将那重力给缓冲了去,抵消到了下坠的力量,没曾想紧接着一具温热软绵的身躯砸在了我的身,却是跟着摔下来的秦梨落,她体重不高,但终究还是有重量的,猛然砸落,差点儿没有把我给活活压死。
  我躺在遍地湿滑的坑底,感受着美人压身,又痛苦,又有些莫名欢欣,然而在这时,却听到身娇人一声尖叫,紧接着周遭短暂的平静被打破,一下子热闹起来。
  无数冰冷湿滑之物,在我的身边蠕动着,甚至有一条活物从我的脚底划过,那种清澈冰冷的触感,让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蛇!
  对,蛇,是蛇,而且还不止是一条,而是一大群——我们居然掉进了蛇窝之,尽管一片黑暗,但我却能够感受得到,周遭有着无数长蛇在游绕,有的退避,有的靠近,还有的张开嘴巴,吐出细长的信子,朝着我们示威。
  一想到这些湿滑柔软、凶煞吓人的冷血动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爬起来了,而身边的秦梨落也没有了刚才的沉稳,尖叫的声音将整个洞穴都搅得一团混乱。
  这个女孩儿看去沉稳淡定,但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终究还是有着天生的恐惧。
  怎么办?
  当时我的脑海里一阵混乱,心想着自己完了、完了,一定没有活路了,然而当秦梨落的表现失常之时,我却反而镇定下来。
  我是个男人,必须得在这个关键时刻站起来。
  算她看不起我。
  这般要求自己,我居然出地迅速冷静下来,随后我发现,虽然周遭的无数长蛇盘着尾巴,半身高高抬起,不断摇晃,仿佛随时都要张嘴咬来一般,但终究还是没有一条毒蛇敢前。
  这是为什么呢?
  我脑子飞速思考,在感受着这些长蛇的进退之间,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长蛇是什么?是冷血动物,它们有着一整套趋利避害的反应机制,之所以这般小心翼翼、如临大敌,肯定是把我当作了大大的威胁,方才会这般裹足不前。
  但我算什么威胁?
  要知道,虽然我手有一把短刃,但只要是好几条长蛇一起游来咬我,不管是有毒没毒,我都防不住的。
  那它们为什么不来呢?
  几秒钟之后,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唯一的解释,恐怕是它们在畏惧我的身份。
  夜行者,而且还是一个有着“灵明石猴”隐性血脉的夜行者。
  它们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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