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道理无大小之分

  只是宁远不知在他离开后,云舒摘下三生石按在自己的眉心上良久良久,记忆才逐渐清晰起来,泪水于眼眶中不住的打转,仍旧是强忍着哭声,不停地抹着眼泪。
  她想起了那天宁远拼死护着自己的样子,哪怕顶着千刃仙山,也不忘安慰着自己无事,不要怕……
  云舒不知道一开始让宁远送自己回家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从最南走到最北,真的很难,可若是想着没有宁远在身边,她更怕……
  于是便很纠结,正是因为在乎,所以才难以抉择。云舒吃过了东西便沉沉睡去了,岁数越小,觉便越多。
  帐外夜风习习,月明星稀,顾长歌宁远两人皆负手立于山巅,眺望北方,隐隐能见南边儿的铭道城中灯火辉煌。
  宁远上一次如此眺望夜空,还是与赵擎苍于临渊山谷后山之上,分明没过去多少光景,可少年的心境已大不相同。
  “是不是觉得这世间有如此多不讲道理的人,不讲道理的事?多到让人觉得道理无用,修为才是唯一?”顾长歌淡淡道。
  宁远摇了摇头道:“世人若皆如此想,那日后岂不是没道理可以讲了?力有大小之分,大可压小!而道理却无大小之分,只有对错之分!”
  “只不过人拥有了力量的同时,便忽略了道理本身,觉得再也没有必要讲道理了,世人大多皆如此,所以世道如此,但如此不对,很不对……”
  顾长生苦笑道:“很少有人站在这个角度去想问题,世人大多皆以利己为目的,所以道理便是错了又能如何?”
  “你要跟人家讲道理,人家跟你比拳头大小,我就想问问,你这道理怎么讲?年轻的时候,我也同你这般。”
  宁远望向顾长歌,好奇道:“那你是如何做的?”
  顾长歌笑道:“只要拳头比他们大就好了,那时候你再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便听得进去了!”
  “不愿讲道理只想凭拳头的这种人,终有一天会遇到比他们拳头还大,还不愿讲道理之人!如此便会很惨,遇上我们还好些……”
  宁远听闻却是笑了:“那若是遇不到呢?”
  顾长歌拍了拍宁远的肩膀道:“那你就自己去成为那个人!”
  “我似乎已经看到我未来的江湖路了,想必一定会很精彩,今天你我所言,我要记在我的小本本上。”宁远笑着道。
  顾长歌神气道:“哥哥我肚子里头的道理多着呢,你那小本本怕是记不下,那灵宵宫你准备怎么处理?”
  宁远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道:“嗯……自然是与他们讲道理了,因为我的拳头要比灵宵宫的大,顾兄同去否?”
  “哈哈哈……好,我这人最喜欢讲道理了,如此场面怎能少的了我?”顾长歌笑着,显得很是开怀。
  这一刻顾长歌知道了,宁远所行之道从最开始就不是那君子之道,而是庄正之道!
  人间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两人各自散去,宁远去了蒙飞羽军帐,与之密谋,帐中灯火点了一夜未曾熄。
  而这时,本于山水之间赏月的顾长歌却是遥望东方,天边月光如水流一般一般倾泻而下,向着那沧江。
  “嗯?还真来见我了?”顾长歌面色不禁有些古怪,踏步间人已消失在了山间。
  沧江之上本应怒涛狂卷,可今夜却如镜一般柔和,不起波澜,天上一轮月,江上一轮月,月光倾洒之间似有一道银河连结了天上人间。
  江面上有孤舟一艘人两只,一人立于甲板之上,眉如凝霜,琼鼻精致,肌肤比那皓月更白,薄薄的嘴唇轻抿,美的让人心惊。
  三千青丝盘于冠中,以抚额束之,虽为女子,却着一身男子青袍,端庄却又不失典雅,眉眼之间乃是挥之不去的英气,落落大方!
  她就这么站着,身子挺的笔直,以双手拄着一把带鞘之剑,剑鞘呈昏黄之色,剑名“初晴”!
  其身后,一裹在黑布条中的女子静立,正是那日的沐影,正为其煮茶,案上一壶酒,一壶茶,再无其他。
  就在这时,船身微晃,自虚空中走出的顾长歌笑道:“行啊小晴,师兄没白疼你,还记得我最喜欢喝这春露香!”
  说着也不见外的落座,暮晴回身,满眼无奈的望向顾长歌,缓缓落于案山横剑于膝。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暮晴言道,如星辰大海一般的眸子直视顾长歌。
  可顾长歌却所问非所答道:”怎么?还带着这把初晴呢?这剑终日藏着,就钝了!”
  暮晴双手紧了紧剑鞘,认真道:“平日里,我有练剑的……”
  “怎么舍得走出南武嬴洲了?你都特地出来了,我再不见你岂不是有些过分,师傅他老人家若是知道我如此欺负你,还不得追着我的屁股打?”顾长歌倚着船楼笑道。
  “我此来,是为那地牛,也是想见见那少年,师傅因他执剑,我想知道原因……”暮晴说着,眼中带着一抹追忆之色。
  顾长歌却是阴沉着面色道:“你可知师弟几天前差点儿被人给打死,且是在你们镇南王的眼皮子底下?十万虎贲军,竟护不住一少年!我不该信你的,也不该离开的!”
  暮晴黛眉深皱,回头问道:“怎么回事?我为何不知?”
  沐影垂首道:“回禀相国,消息应该还没传来……”
  顾长歌冷道:“呵……就窝在你的南武嬴洲,你又能知道些什么?知道了又能如何?给师弟收尸?还是给他报仇?他要你这师姐有何用?”
  “师弟于临渊之下呆了二十年,如今更是要独自一人带着一拖油瓶从这最南走到那最北,带着那把惊寒,那只酒壶,你可知有多难?”
  “那地牛是其唯一可以倚靠之物,如今你也想给拿走,他一三重炼气士,啧……算了!”
  说到这儿,顾长歌大袖一挥,望着身前的女子,他知道自己说不通,而是撂下一句话。
  “别想着将师弟拉入庙堂之争中,其余的事,我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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