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大师(下)

  生而福相,心有灵犀,少年赤子,财禄双全,知福者得福,无欲者自安;这是陈墨解签的批语。
  大师看了一看,笑道:“恭喜,金签”,
  “金签?”,
  大师道:“这里的签分为下,中,上,金四种,金签为最吉,每年只有不到五人能抽到金签”,
  陈墨点头道:“我明白了,请大师为我解签”,
  大师道:“都在这批语上了,三灾五难难免,但都能逢凶化吉;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倒也不缺什么,一切都刚刚好,须知人这一生,最难得就是‘刚好’这两个字”,
  陈墨低头看着自己的批语,沉吟道:“大师,您出家前也是高材生,真的相信看相算命这种东西吗?”,
  大师道:“你信吗?”,
  “我......”,
  “恐怕不得不信吧,毕竟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本就无法解释”,
  陈墨目中一动:“大师,你知道......”,
  “嘘......”,
  大师两根手指放在唇边,道:“艾萨克·牛顿被称为是百科全书式的人才,他在光学,力学,数学,物理等诸多领域的贡献堪称前无古人,在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为后来两百年的科学奠定了基础和开发研究的理论;作为科学上的巨匠和先驱,艾萨克·牛顿却是一名基督徒,本身就与神学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他晚年的时候更是致力于研究神学,他将宇宙想象成一种精密的机械表,而运转的力量来源于宇宙的原始推动力,但这一推动力的来源却是上帝;为此他付出了半生的心血去研究上帝的存在,据记载,他对神学的研究极其精深,留下了一百五十多万字的神学手稿;与他一样和神学联系紧密的科学家数不胜数,相比之下,我和我的师兄弟这种所谓高才生会选择出家根本不足为奇”,
  他举起手上的老黄历道:“这本老黄历我已经翻来覆去看了五十几遍了,《周易》,《相术》等玄学书也看了很多,根据我的经历,研究它们和研究心理学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科学是需要敬畏并继续研究下去的,兼听,兼信,这是我作为出家人的态度”,
  “你的签我已解完了,只希望日后无论顺境逆境,你都能记得一句话,保你终生受用”,
  他拿起细细的毛笔笔,在纸上工整的写了一行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陈墨拿起纸念出上面的那句话,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这样的名句他从小就听得腻了。
  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大师道:“是不是有些失望,这样的话三岁的孩子也知道”,
  见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陈墨心里不由得讪讪然,挠头笑道:“我读高中的时候,这句话是我同桌的座右铭”,
  “每个人都有过座右铭,也都看过许多名人警语,对他们而言却是过眼云烟,当生活不尽如人意时,他们会抱怨自己知晓很多道理,却仍旧过不好这一生,但这些话,这些道理依旧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因为知易行难,错的不是这些道理,他们从来都是经得起咀嚼,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远胜过那些听过这些道理的人”,
  陈墨敛去脸上笑意,恭谨地道:“受教了”,
  “要说知命,近代有不少临终时仙佛接应的事迹,虽然真实性有待考证,但可以作为参考,你如果真的想了解,不妨试着去禅修,打坐”,
  “我会尝试”,陈墨点头道。
  大师笑着点了点头,一瞬间,陈墨却有些恍惚,这种胸有成竹,宛如先知般的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祁蝶......
  走出大殿时纪小青和郑元仍在闹别扭,纪小烟却已经黏了上来。
  “陈墨,批语给我看看”,
  她抽的是上签,解签的时候特意问了婚姻,大师为她预测了一番,又旁敲侧击的说了几句她“现男友”的好话,因“前女友”而生出的那一点醋意和气氛也就烟消云散了。
  陈墨道:“看过就不灵了吧”,
  “哪有这种说法?”,纪小烟从他手里把批语抢过来,看了看道:“少年赤子,财禄双全,知福者得福,无欲者自安,恩...是上签吧”,
  陈墨道:“是金签”,
  “金签?”,
  纪小烟目中多了几分华彩,又看了看手里的批语道:“只是听说有人能抽到金签,但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墨,你运气真好”,
  陈墨道:“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求得了金签明年要来还愿,还愿的钱最少三千”,
  “额...这么贵的吗?”,
  “嘘”,纪小烟两根纤细的手指贴在他唇前,嗔怪地道:“小心被佛祖听到了折你的福,古代贫苦人家还不省香油钱呢,你就这么小气”,
  陈墨笑道:“知道了,明天来还愿就是了”,
  “要连续三年来还愿”,
  “我记得了...小烟,你的批语也给我看看”,陈墨道。
  纪小烟背过手去道:“不给”,
  “为什么?我的都给你看了”,
  “嘻嘻,就是不给”,
  陈墨眼珠转了转,忽然抓向她的手,纪小烟早有准备,快速缩回手,咯咯一笑转身跑到纪小青那里去了,陈墨摇头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批语装进包里,紧了紧书包的背带向她们走去。
  微风习习,一阵铃铛声忽然传来,清风之下大殿门口的廊中祈福铃摇摆,吊线下的小圆球撞在金属壁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数百只铃铛的摇晃发出的声音交织成一种无旋律的美妙乐曲,往生牌也在风中摇摆,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其他,一枚往生牌在吊线的摆动之下忽然飞到了陈墨眼前。
  陈墨温和的伸出手,欲要轻轻将它摆正,触碰到那小木牌时一行字迹却映入眼帘。
  一行工整的小字,熟悉的几个名字却让陈墨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平阳县席暮远,席暮瑶敬孝母林淑仪,祈福终年,天国平安”
  陈墨握着往生牌的手不禁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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