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用意
苏瑜的话来的猝不及防,赵衍心头狠狠的咯噔一声,原本看着苏瑜的目光,飞快的闪烁低垂,心中如有巨浪掀起。
雍阳侯府……他怎么能娶雍阳侯府的嫡女!
苏瑜什么意思,满京都那么多名媛闺秀,为何偏偏提起雍阳侯府,她……
骇然如同野草,在赵衍心间疯狂的长起,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生生勒的他喘不过气,一张脸,青白不定。
赵彻立在一侧,看着赵衍倏忽如此,眼底有疑惑拂过。
赵衍一贯和雍阳侯府走的近,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苏瑜提了雍阳侯府的嫡长女,也是情理之中,怎么赵衍竟是这样大的反应。
就算是不喜雍阳侯府的嫡长女,也不必到如此地步啊!
赵衍和雍阳侯府……究竟怎么回事!
若是从前,赵彻必定不会多心去想这些,可经历了今日的事,赵彻对赵衍的情分,早就不同。
情分不在,看问题的角度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苏瑜眼见赵彻生疑,目的达到,便不再多言。
赵彻是聪明人,只要斩断了他对赵衍的那份骨血亲情,再给他一个疑惑的方向,他必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如此,等到将来真相揭晓,他也不至于心中掀起巨大波浪。
赵彻心里有了准备,便是皇后心里有了准备。
尽管她心头强烈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赵彻,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可……赵衍身世这件事,欲速则不达,只有将雍阳侯府连根拔起,一切才能真正的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正说话,一个宫女遥遥走过来。
有人来,打断了刚刚的谈话,不必再提雍阳侯府,赵衍登时如蒙大赦,松下一口气。
绿荫下的光斑里,一背心的冷汗粘着衣裳,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赵彻看着赵衍,越发觉得有问题。
及至宫女行至面前,屈膝行礼,问安过后,恭敬道:“今日宴席上的事,平贵妃娘娘只觉心头不安,恐苏小姐心头生了误会,特意备下酒水,请苏小姐移步与娘娘一聚。”
平贵妃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惯了,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在意她!
就算平贵妃和赵铎在意镇宁侯府的势力,可骄傲如她,又怎么会低头备下酒宴!
这酒水……十有八九都是鸿门宴!
偏这宫女说的滴水不漏,由不得她拒绝,苏瑜嘴角一笑,朝赵衍看过去,“刚刚殿下不是说要送我出宫吗?不如先陪我去平贵妃处饮一杯茶,再出宫如何?”
不论平贵妃端的什么计谋,只要赵衍还想争取镇宁侯府,他便定是会不让平贵妃得逞!
宫女没想到苏瑜竟然邀请赵衍,顿时面色微变,交叠在一起的手指死死捏住。
娘娘召苏瑜过去,那是为了二皇子,可三皇子过去,那合欢醉还如何派得上用场!
可…...她又该如何阻拦三皇子……
一时间,心急如焚。
赵衍没想到,苏瑜竟然主动邀请他。
平贵妃设宴请苏瑜,自然是为了替赵铎争取镇宁侯府,这个时候,他同苏瑜同进同出,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更何况,今日宫宴之上,苏瑜又替皇后出头……
可为何苏瑜邀请的是他而非赵彻呢?
疑惑升起,不及赵衍心头思量,苏瑜便又道:“殿下该不会是不愿意吧?”
“我陪……”赵彻看了赵衍一眼,道。
赵衍立刻打断了赵彻的话,对苏瑜道:“当然愿意!”言落,转头对赵彻道:“就由我来送苏小姐吧,母后宴席,皇兄未至,母后还不知如何担心呢,皇兄合该去看望一下母后。”
赵彻不由的似有若无朝苏瑜看去,眼见苏瑜略略颔首,赵彻就对赵衍道:“你都还没告诉我,今儿约我来碧翠阁到底什么事!罢了,你先去送苏小姐,等晚些时候,我再找你。”
说完,赵彻心里微微一愣,他刚刚干嘛要去看苏瑜的眼色再行事啊……
赵衍闻言,掩着心虚,含笑点头,提脚离开。
苏瑜朝赵彻屈膝行过礼,跟着赵衍一起离开。
要在平贵妃面前推出一个敌人,那就赵衍好了,有赵衍在这风口浪尖上,赵彻才能安稳。
小宫女跟在身后,急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娘娘若是见到三殿下也来,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
走出碧翠阁所在小院,行在通往平贵妃寝宫的甬道上,赵衍主动开口,“今日宫宴上,多谢苏小姐替我母后出头,平贵妃一贯跋扈,今日,也算是大快人心。”
当着平贵妃贴身婢女的面,赵衍这话,用心实在恶毒。
苏瑜便道:“我表姐既是怀了殿下的骨肉,苏瑜替皇后说话,便也就是替殿下说话了。”
再一次在这宫女面前将赵衍推出。
宫女原本心头煎熬,听着他俩的话,不由竖起耳朵。
赵衍倒是没有察觉苏瑜的用意,反倒因为苏瑜这句话,心中疑虑重重。
难道苏瑜今日在宴席上公然摆明镇宁侯府的态度,就是因为陆清灼和他的关系?
可苏瑜知道的消息,是他强报(暴)了陆清灼?如此,她难道不应该是一腔怒火?
难道是为了陆清灼那孩子?
可镇宁侯府既然如此看重陆清灼,为何萧悦榕请求苏瑜为了陆清灼而嫁给他的时候,苏瑜又一口回绝呢?
不仅回绝,自那日起,苏瑜对陆家人的态度,就与先前截然不同。
苏瑜到底怎么想的……百思不得其解,赵衍便开口问道:“听说前几日府上舅太太求了苏小姐一桩事……”
苏瑜抬眼,黑曜石一般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赵衍,含着笑,却是笑得复杂,以至于赵衍竟看不懂这笑为何意。
“我们府里的事,殿下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苏瑜好奇,殿下是怎么知道的?是殿下在我们府上安插了探子呢还是……”
赵衍顿觉方才大意。
却又心下惊疑,苏瑜不过是个被王氏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听陆家人的语气,分明天真单纯到蠢,怎么今儿一天下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和陆家人描述的,完全不同!
天真单纯到蠢的人,能在今日宴席上,将平贵妃逼得开不了口?
就算她在宴席上怼平贵妃是她天真的心直口快不计后果,可天真单纯到蠢的人,能在他刚刚说出那样的话之后,还如此风轻云淡的回答他?
他提及萧悦榕所求之事,苏瑜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面红耳赤吗!
她可是未出阁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