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杀千人，救万人
天地苍茫，万物刍狗；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黄土飞砂的戈壁丘陵，一群已然魔化甚至会袭击生人的巨大秃鹫站立在一株枯树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鸣叫。
在手持武器强壮男人的带领与保护下，一队穿着破烂肮脏的少男少女跟随着一名手持指向工具的肥胖男子前进。这个眯眯眼的胖子虽然长成了球形，但异常的强壮有力，他步伐坚实地一步步前进，在戈壁赤炽高温的笼罩下周身穿着锁链皮甲的他居然没流多少汗，隐约显出远超常人的体魄素质。
“山本先生，请问您把我们买回去，是要我们做什么工作啊？”
一名脸蛋被刻意涂脏，但依然能看出模样俊俏的少女凑到胖胖的男人旁边疑问，为了一笼钵白面馒头把自己卖给了日本人，明明知道这是极为危险的事。可看着即将饿死的父兄，看着满脸绝望的母亲，她能怎么办？
“如果按我以前的脾气，敢这么跟我问话的奴隶先要抽二十二鞭子，然后洗干净了给手下兄弟们泄火……”看到身旁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双眼中闪现出“果然如此”的恐惧，她吓得直哆嗦，猥琐的日本胖子呵呵笑了。
“不过老子现在是中华武士会的编内采买，直接向李静玄李阁主的五夫人月神大人负责，所以直接伤残身体的管理方式都被明令禁止了。你们被带到深渊之城后，先检测资质，几百个里面能有一两个有精神力资质的，那就是一步登天了，以后我见了得称你们少爷、小姐，给你们行礼问安。
如果拥有精神力资质，你们将会被送到与中华武士会交好的巫师学派，以后是生是死，是荣华富贵还是最终成为活体素材，都要靠你们自己闯了。给巫师老爷当学徒，就全当是签了卖身契，契约时限内你们是生是死都在自己导师的一念之间。
你们中天赋异禀的会当巫师学徒，或者被中华武士会的高手看中收为弟子，不过能有那命数的毕竟是绝对少数。你们到了深渊之城后会学很多东西，测试资质，初步的习武考验悟性，学习礼仪与装容，没有修炼资质但礼仪与装容好的，最好命的是被培养成妾室，被中华武士会作为礼物送给大巫师或者其它有拉拢价值的大人物，最走运的就是被会中高手收了当填房。”
“您说的都是女孩啊，我们男生除了被检测出好的修炼资质外，难道也要学习礼仪与装容？”
“嘿嘿，你还真没说错，中华武士会的女高手相对较少，会收男人填房排解寂寞的就更少，但也并非没有……我就知道一位身高两米，体重两百多斤的印度女高手有这个爱好，她前后收了五十二名小男孩给自己填房。”日本胖子山本田刚的话语让队伍中许多容貌清秀的小男生脸色惊变，似乎想象到了自己被两百多斤印度大妈压在身下的可怕场景。
“喂，一个个那都是什么表情啊？我告诉你们，能够被那位女先生收下当填房是好事，至少以后冻不着饿不着了，不至于哪天横死街头。一个个才吃几顿饱饭就又开始翘尾巴了？你们中有资格被培养成妾室的也是少数尖子，剩下那些礼仪好但装容不好的当女佣，装容好礼仪不好的被分配下去当窑姐……若是什么都不行的，在这世道上就是没有活下去资本，你们会被转手卖到巫师城的各大学派当活体素材，若是能干净利落的死了倒也是福气。绝大多数活体素材都被散放的能量粒子辐射得不成人样，啧啧啧，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喝了一口皮囊中的酒水润泽喉咙，路途乏味，和这些小家伙聊聊天，也是这日本胖子的休闲方式。在四周的武士保护下，奴隶队伍一点点地向着深渊之城的方向行进。
“中华武士会不是保护我们的组织吗？怎么还会把我们卖给巫师当活体素材啊？”
“是保护你们，但不是保护你。能够救回两个需要牺牲一个，那就牺牲一个，能够救回五十一人需要牺牲四十九人，那就牺牲四十九人……地球遗民在深渊之城现在就是社会底层，即便是最强大的组织中华武士会，也不过是堪堪在巫师城站稳了脚根，还要受到巫师城其它职业者学派的排挤打压，像骑士与毅力学院，像狂怒战士学院，像阴影之蛇……这些在巫师城传承漫长岁月的学派都是有传奇甚至超凡职业者坐镇的，他们也在巫师的阴影下传承艰难，迫切的想要在人口众多的地球遗民中分割人口红利振兴学派。
在这种背景下，这些势力极度厌恶地球文明本土学派的崛起，我加入过三个地球文明建立的学派组织，第一个是我们日本人建立的黑龙会，半个月会里的人就死得死逃得逃了，最恐怖的是连敌人是谁我们都不清楚；然后我又加入了水月流柳生剑道场，柳生一族可是我们日本的剑豪名门啊，结果柳生一族也遭到重创，高手星散。
后来我加入了天忍会，又经天忍会到了中华武士会……地球遗民想要在巫师世界建立自己的传承，不容易。你们没看连中华武士会连我这样的日本人都收入编制吗？就好像古中国三国时期曹操颁布的招贤令，只求其才，不问其德，先保障生存站稳脚根再说其它。”
“真是难以想象，像巫师世界这样一个统治力横跨多元宇宙无数星球的庞大势力，其政治体制居然还处在由奴隶制向封建领主制度过渡的阶段……呃，我大学是学社会经济学的，一时间有些感慨。”随着闲聊，山本田刚的四周渐渐汇聚了一些男女，他们迫切想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其中一名戴着破碎眼镜的男生在听到日本胖子诉说了深渊之城、巫师之城大体的情况后，有些情不自禁的言道。
“没什么，你以后会慢慢明白巫师文明的强大可怕，它属于个体进化文明体系，与地球的科技树文明体系有所区别。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前段时间巫师世界又征服了一个虫族文明，人家也是占领了数个星球的强盛文明，但拥有清晰思想意志的就脑虫一个，你说虫族的政治体制与社会形态有地球高明吗？但它难道不比尚未殖民外太空的地球文明强盛？”
“唉，听您的说法，巫师世界现在有些类似于地球中世纪的大航海时代，对异位面进行奴隶统治与殖民剥削，只是异位面殖民比大航海殖民产生的红利高太多了，催生出如此奇特强盛的封建领主文明……”
……用最少的资源救最多的人，甚至要让救人的组织与个人有利可图，这样才可能救下尽可能多的人……
午夜，气温骤降，风沙拂过荒凉的戈壁，是不敢挖个沙窝躲里面的，不然一晚过去躲在沙窝的人很可能闷死在里面。
在一片巨大的金属摩擦声中，根本就睡不塌实的众人不用守夜人的警告便纷纷清醒了，日本胖子山本田刚抽出一柄短小但锋利的武士刀站在所有人最前面，因为那翻滚滑动的改装大巴车里跃出一道暗影，他一跃两米高后翻身稳稳落在沙地上，周身有淡淡暗黑的气息笼罩，有些看不清形貌，但那身衣衫下那浮动起伏的肌肉线条却依然让人感到一股精悍迫人的气势。
话说朱鹏出来这么久，连一套自己的甲胄都没混上，只能穿着劲装布袍厮混在暗黑第一界域，也是够手黑的。
在山本田刚的眼中，伴随着烟尘渐消，眼前的青年人左手持盾，右手握着一柄刃口锋利的短剑，背负着一皮囊金属重标枪，是标准的实战派冒险者的武器配置，远近攻防兼备，俨然间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威势压迫。
“反手握刀……步子是刚柔流空手道的桩功，日本人？”说着，朱鹏的目光扫视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少男少女，以及他们四周的持械武者。朱鹏身躯微弓，周身的气势渐渐转为一种凌厉的杀气。
日本人带着武装贩卖一群中国难民，还能指望这是什么好事？
“在下中华武士会奴隶采买，山本田刚。”似有感应，穿着着甲胄的胖子后退两步，赶紧道明了自己的立场，他在漫长的路途中都没冒出多少汗，此时此刻被对面的青年人意志锁定，周身却哗哗的往外冒汗。
“……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
“这是我在职业者公会认证的捕奴者职业信息，上面有隶属机构的信息，您自己看。”一边说着，山本田刚一边干脆地扔掉手中短刀，从怀里取出手机，把页面调到了需要职业者精神力认证的职业信息一栏，然后他把手机丢到了对方面前大概能够看清的位置。
“这些人都是中国人？你带他们去哪，做什么？”一边看着被抛到地面上的手机，朱鹏一边问道，不过他也收起了即将攻击的架势，金陵城都是李老爷子一刀爆出来的，有相应的后续手段再正常不过。
“带他们去深渊之城，至于做什么，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命数好的去巫师塔成为学徒，命数差的也有可能在深渊之城当窑姐……总归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不至于被深渊恶魔啃干净肉，吮尽最后一滴血。”
“明白了……你的基础信息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回到深渊之城后我会进行相关查证，我叫朱鹏，f区血口公会的执事长。”说到这一句时，朱鹏已经将短剑重新收回腰间夹剑铁环内，以后有机会要做一套皮鞘，用铁环固定实在太磨损剑锋了。
在剑拔弩张之后，是双方气氛的缓和。片刻后王雷、黄樱与敦宁宁也在横躺冒烟的大巴车里爬了出来，由于体魄的强横，他们居然大都没受什么伤。
“你们刚刚从金陵离开吧，现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我这两天在职业者论坛上看到许多地球遗民组织去全力支援金陵城的消息，似乎不仅仅是中国的力量，俄罗斯遗民、美国遗民、欧洲遗民都派出了队伍。”坐在火堆一旁，朱鹏向山本田刚疑问道。这时王雷在倾翻的大巴车旁边努力抢修着，而敦宁宁与黄樱则和那些少年男女混在了一起，她们也迫切想要知道一些关于城内的讯息。
“什么救援，沾咱们李阁主的便宜罢了。把粮食带到金陵，几块面包几箱方便面，有大把的人跟着走，哪怕去深渊之城当那些学徒的活体素材都有一线生机，而在在金陵城继续呆着，基本就死定了。
那里快要变成地狱了，缺吃少穿，时不时有魔物突破军队防线冲入内城，如果不是差着体力还有金陵城与深渊之城中间的魔物盘踞，您早就看到大片的难民潮了。有不少人不卖自己，想硬闯过第一界域去深渊之城，百分之九十九都喂怪物了，第一界域对于职业者来说都是有危险的，更何况普通人？
尤其是无尽深渊吐出金陵城后引动了深渊魔潮，第一界域的魔怪实力激增，我看金陵城也守不了两天了，上亿的人啊，恐怕都在第一界域喂魔怪了。”山本田刚明显是个碎嘴的，朱鹏问了一句，他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不过金陵城内那几乎哀鸿遍野易子而食的末日画卷也渐渐在朱鹏面前勾画出来。
黑暗入侵，深渊降临，法则微调，磁化力场扩散全球，地球上许许多多基础法则都受到了撼动，石油被尽数磁化无法再作为燃料，全世界的战力被降低近半后又迎来了无尽深渊几无休止的恶魔冲城……
朱鹏等人之前能够在废墟之城找到可以引爆的燃油，那是因为废墟之城并不是地球文明，它是诸天中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的科技文明残片，所以柳一刀在发现可以引燃的燃油后还颇为惊讶。
无尽深渊吞噬诸天，就好像人类吞吃血肉或者螃蟹一样，血肉煮熟后直接放在嘴里大快朵颐，而螃蟹之类带壳带刺的，则会将蟹壳蟹刺去除后再啖食肉膏。无尽深渊是拥有泛意识的，并且混沌浩瀚几乎无可抗拒般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