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46章 心魔而生
段先生失声道：“那岂不是很痛苦？”
妈妈说：“当然，有时候精神折磨单纯的肉体折磨更让人痛苦，这是你们先人不劳而获所付出的惨痛代价。 ..
“一年前，曾经有个高人告诉我说，只要在青莞这片坟地修建学校，能改变命运，拯救我的儿子，他这些话莫非是在骗我？”
“当然是在骗你，梦魇由人心魔而生，原本只能存在于人的梦境里。但是如果它集齐你段家十六代的骸骨，能达成契约，终结你段姓血脉，并且在你儿子身体获得重生。它幻化成人，进入你的梦境，编排这番说辞不过是想瞒天过海，骗你迁坟。”
“梦境？”段先生吃惊道：“难怪我只跟这人见过一面，后来却始终找不到他。原来我们相遇那次，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梦境里么？可如果是梦的话，那感觉怎么会如此真实？”
“这是梦魇，它会让你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这种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小孩子身？”先生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换我来承受这种折磨吗？”
妈妈说：“因为他体内流着段家的血，也同时享受着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一切。这是他的命数，谁也无法改变。”
这不禁让我想起自己的经历，我曾经回到旧时的青莞，却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梁俊之和玲珑的结局。
气氛有些沉闷，旁边的冯瞎子突然问：“那段老先生的骸骨怎么办？”
妈妈说：“既然已经迁出来了，带棺材回江城吧！让人轮流看守墓地，不得懈怠。同时段先生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决不能在你儿子成年前死亡。否则梦魇集齐了十六代亡灵，便会因此复生。而他之前所有做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一向严厉的段先生竟然红了眼眶，段策却握着那块鱼化龙佩安慰段先生，“放心，我死不了。没听到她刚才说，要我成年后再把这东西交给她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段先生才算得了些许安慰，只是神情依旧沉重。
妈妈看着段策，眼透出赞赏的光芒。
“抱歉我选择在今天回来，你们待会要另寻住处了。”
她话语虽然客气，却隐约是在赶人，也不想留他们吃晚饭的样子。
冯爷爷听懂了弦外之音，立刻道：“我那里院子大，今晚段先生去那边将下吧！朱砂一路奔波，应该也累了，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也好让她早点休息。”
他们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妈妈两个人，她用手在我头一下、两下的轻轻抚摸，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温情。
我望着她，困意不受控制地浮了来。
但是我强撑着不敢睡，我害怕一觉醒来再也看不到她。
“乖乖，困了睡觉吧。”
“我睡了，你呢？”
“我陪着你。”
我仍然不放心，“妈妈会偷偷的走吗 ? ”
她抱着我，手掌轻轻拍打我的后背，“妈妈不走了，以后都陪着乖乖。”
我这才抓着她的手指头安心睡去，但睡得并不踏实，时而神智清醒跟醒着一样，时而浑浑噩噩毫无知觉。
隐隐约约，我听到老人的脚步声传来，“朱砂，抱了这么久，也该累了，把乖乖放床吧！”
“我不累，”妈妈温柔的说：“我喜欢看她睡着的样子，跟次见面，她长大了很多，变漂亮了。还记得我呢，一点都不怯生。”
姥姥说：“母女连心呢，怎么可能会忘？你小时候淘气多了，不过大多时间还算听话懂事。”
接着她用粗糙大手，轻轻摩挲我的脸，“已经烧了大半天，小脸都红彤彤的，真让人心疼。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一个、两个全都招惹这种东西！老天爷，那我的孩子好好的活着，跟普通孩子一样快快乐乐的，不行吗？”
姥姥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悲伤，让我很想起来抱抱她，但是我的身体却丝毫也动不了！
妈妈似乎也很难过，“对不起，妈妈。”
姥姥小声抽泣，过了很久才道：“乖乖现在已经被它们看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朱砂，你想想办法，乖乖现在是我的命根子，我真的不能看到她出一点事。”
妈妈抓着我戴戒指的那根手指，异常坚定道：“放心，我不会让人把她带走的，谁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行！”
热，好热……半夜时，我感觉自己此刻像是被人架在火炉子烤，从头到脚都吱吱的冒着热气。
妈妈在我耳边不停发出类似诵经一样的吟唱，调子单一，每个尾音拖很长。
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是那声音却像阵阵凉风，带给我莫名的安定，一点点吹去我身体里的燥热。
这种吟诵伴随了我半个晚，担心妈妈没休息的同时，我又觉得很安心。因为感受到她始终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
次日清晨，我身体隐约感觉好了一点，被妈妈叫起来吃早饭。
玉米面饼子才啃了两口，听有人在外面敲门。
姥姥去开门，冯瞎子一脸犹豫不决的走进来。
姥姥问：“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冯瞎子吞吞吐吐道：“有……事。”
姥姥追问：“什么事啊 ? ”
“应该算是好事吧。”冯瞎子小心翼翼看着妈妈的脸色，“我先声明啊，这件事我可没拿人家一毛钱的好处！是他们提出来了，非要我过来问问……所以才跑的这一趟。”
妈妈放下筷子，言简意赅道：“说吧。”
冯瞎子憋了好半天，才吭哧道：“我是受人之托来说媒的。”
姥姥好道：“谁托你来的 ? ”
冯瞎子说：“段先生……还有段老先生。”
“段先生？”姥姥惊讶无道：“他条件确实不错，我们还有些亲戚。不过才见一次面冒失着提亲，也有点太随便了吧？我女婿是不在了，但是朱砂也没心思找下家啊。”
妈妈听姥姥抱怨完，镇定自若的纠正她道：“段先生不是向我提亲，而是替他儿子向我们小鱼儿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