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第400章 你是坏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五六天,我心里实在着急,便在窗边坐下,拿起笔写信给阿离。 ..
本来是想直接问他妈妈如何了,外面一切是否恢复正常,但是又担心信件会被赤渊拦截看到,所以便写的隐讳了些。
阿离见信好,之前叮嘱左思大人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真想知道,外面恢复正常了没!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用为我担心。小鱼儿留。
谁知才将墨迹吹干,赤渊折了回来。
他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我面前,伸出手。
我老老实实将信呈,他扫了两眼我,皱眉,“阿离?”
我连忙道:“我们两个是好朋友,所以一直来,我都叫他名字,阿离说过他不介意的。”
他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把信又还给了我。
我将信塞进竹筒,召出月神鸦,绑到它腿,道:“你回幽都去,把信带给阿离,然后财回来找我,好么?”
月神鸦点头,展翅飞去。
我转过身,才发现赤渊竟歪在椅子睡着了。
他又喝的满身的酒气,此刻眉头还紧锁着,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神情显得非常痛苦。
我将窗户打开透透气,又担心他着凉,所以取了件披风过来。
准备盖去时,突然听赤渊呢喃道:“朱砂……”
我浑身一震,这两个字,竟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缱绻!
真难想象,他这么严厉的人,也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过喊完妈妈的名字,他的薄唇便再度绷了起来,不再发一言。
我将披风轻轻放在他肩,趴在一边,静静的打量他。
他鼻梁高挺,剑眉星眸,眼角微微燎,两片嘴唇非常的薄,长的非常英武俊郎。
命书说,这是薄幸冷情的长相,很难信任一个人,也更难去掏心掏肺的对别人好。然而一旦爱,通常无法回头,属于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
他应该是爱妈妈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痛苦,每天听我讲些零零碎碎的陈年旧事。
前两天还好,我总能滔滔不绝的说。
时间一长,素材渐少,有些场景只能翻来覆去的讲。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好像总也听不腻。
只有在听故事的时候,他才会放下所有的冷漠和高傲,眼神孤独又寂寞,看去像个深陷爱河的普通人。
平心而论,我一点也不讨厌他,有时还会因为他多看我两眼,而心生雀跃。
虽然明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想要从捕捉妈妈的影子,但我一点也不在意。
血缘,真的是种妙的东西。
我们两个虽然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但是有些习惯,却惊人的相似!
譬如……吃饭写字的时候,我们都是左撇子!
坐在位置无聊的时候,赤渊会将手放在扶手,指尖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我也是!
无肉不欢,但却极度讨厌青椒、油菜、胡萝卜!
吃饭的时候,会默认咀嚼二十三下,喝粥的时候,无论冷热,都要先吹一吹!
我甚至惊恐的留意到,我跟他两个人走路时,都是习惯性先左脚!
这种无处不在的相似,简直是大写的两个字:恐怖!
而且隐约,我们两个,似乎还在互相影响……譬如我现在发愁的时候,也会不经意间努力的将眉毛皱成川字!
这种相似,随着时间渐长,愈发呈现的淋漓尽致,终于有一天,鹿少年在收碗的时候忍不住同我感慨,“我跟主人将近二十年,一直都将他视为特立独行的存在,直到你的出现,简直颠覆了我这些年的认知!第一次发现,世界竟然有人跟他这么相似!怎么可以这么像!倘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敢相信……你简直像我们主人的缩小版!”
我心虚不已,嘴硬道:“他是大男人,我是小女孩,哪里有像啊,我怎么没有一点感觉呢。”
“怎么能没有感觉呢?除了动作和喜好以外,你们连挑食的毛病都一样!我真的怀疑,你真的跟我们主人没有任何关系吗?”
我不敢看他,“当然没有!”
鹿少年摇头,惋惜道:“唉,也是。主人已经快十八年没见过朱砂了,你还这么小,年纪对不的。如果你们真的是父女,主人也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说着端着盘子往外走,声音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啊,主人!您回来啦!”
赤渊这会儿竟然站在院子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老天保佑,我希望方才鹿少年的话,他没有听到!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赤渊神情有些冷,拉着脸,看不出来高兴,也不出来不高兴。
看他走进来,我下意识往书房躲,然后最终动作却快不过他。
赤渊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他的动作粗鲁又野蛮,我倒吸一口凉气,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他皱起剑眉,冷声问道:“你跟我像么?”
我紧张的吞下口水,傻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摇头。
赤渊放开我的手,低声道:“我瞧着也不像!”
他看起来像是回来休息的,但是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竟又甩袖而去。
我跌坐在地,看着腕被掐出来的一圈青紫,心里觉得茫然又委屈,泪珠便忍不住啪啪的往下掉。
“你做在地干什么?”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赤渊竟又折了回来!
我望着他,本来想将眼泪憋回去的,但不知为何,却哭的愈发厉害了!
他走进屋来,高大强壮的身影笼罩着我,冷冰冰的看着我,脸一点表情也没有。
这人便是我的爸爸,但他除给了我生命以外,一天父亲的义务都没有尽过!
姥姥死后,妈妈离开,冯爷爷也消失了,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艰难挫折,加起来都没有这男人给我的委屈多!
他连抱都没有抱过我,又凭什么凶我?这个坏蛋!大坏蛋!
看我哭的这么厉害,竟也不出声安慰,反而站在那里,一幅看戏的冷漠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