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神秘岛，神秘人（十二）
对卡特尔的建议，陈昊一开始是拒绝的。开玩笑，之前与波波同行纯粹是希斯被屏障所困、聊胜于无才带上的；现在没有了那道古怪的禁制，不带忠心耿耿能力出众的外挂，带个没常识的人型哈士奇，怕不是脑回路清奇才做此选择。
但最后，他还是接受了长老的提议。“神庙并不远，但...咳咳咳！”摆手示意紫发女性不必牵挂，老者朝被拉来顶缸的兽人孩童吩咐了几句，后者忙不迭坐在篝火边，接替波波开始熬药。“但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到的。这里只有我、波波和卡巴去过，知道...咳咳，知道具体方位。”
因为计算结果呈现巨大误差，且反复核对依旧找不到根源，希斯目前对坐标方位等地理范畴的数据表现出些许不自信。在意识领域与之沟通后，陈昊最终还是带上了波波，充当万一迷路时的‘指南针’。
反正只需要六七块鱼干就能搞掂，这份报酬他还出得起。
抱着事不宜迟的想法，三人（？）确认物品齐备后立即出发，不料还没进入丛林，就遭遇了不大不小的挫折。
“#*#￥！！”年轻的卡特尔们如临大敌般举起武器，边摆出威胁架势边高声怒喝，企图把陈昊等人赶回去。即便波波阿巴阿巴比划着，它们依旧不为所动。
奇怪，照理来说部族成员作为集体一份子，对长老应该无条件服从；但看这些家伙的表现，似乎除了尊重当事者‘长老’的头衔，对它已经有些阳奉阴违了呢。回忆起当初两位卡特尔面对自己挑衅蠢蠢欲动、以及老兽人那句‘孩子们行为我毫不知情’的说法，陈昊愈发感觉到不对劲。
最初听到长老这一解释，他更多将其视作‘政客的谎言’，就是那种面不改色胡说八道、只会一己私利的做派；后来卡巴告知这是年轻人的擅自行动时，陈昊觉得那多半是正处叛逆期小家伙们的胆大妄为；但结合如今场面，他开始相信部族里一些兽人有自己的想法。
保持警惕伫立于旁，陈昊冷眼旁观守卫们拒绝了波波对话的请求，骂骂咧咧将其推开。抱住脚步不稳的猫娘，正权衡硬闯利弊的少年眯起眼，却发现一男一女俩个身影自丛林边缘浮现，朝出入口疾步而来。
是卡巴，以及玛德。
据陈昊所知，这两位一个负责部落里生产、种植、器皿制作与祭祀，职责类似于事务官；另一个则包揽了狩猎、领地拓展与治安维护、成年男性战斗技能训练等，算得上是军事总管。以聚落内人均知识文化水平，它们已经算是能力出众者。
遗憾的是俩位似乎产生了分歧，即便同时现身，周围也缭绕着一种水火难容的气氛，起码陈昊是如此判断的。
相较于依旧板着脸，好像谁都欠自己一大笔钱的玛德，卡巴对波波的态度要友善不少。走上前拉住紫发猫娘，用兽人语和后者简单交流后，弄清状况的猫猫头先是朝陈昊微微颔首，随即对守卫们做了个‘予以放行’的手势。
依旧保持警戒模样，守卫们集体将视线投向玛德，发现后者并未出言反对这才让开通道。纯粹吃瓜的陈昊见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走了几步却被肌肉结实的兽人头目拉住了胳膊。
“人类，小心一点。”利用卡巴远去的机会，靠翻译装置传达了自己的意思，名字念上去像骂人话的男性果断抽手后退，只留下陈昊一众人面面相觑。
“那家伙...是在威胁我吗？”
“也许吧。”
“波~~”
--------------
在陈昊心目中，神庙大致分为两类。
要么是西方式的，比方希腊那种。占地面积必须大，石柱石砖石壁石雕，能弄多大就弄多大，务必得彰显庄严肃穆之氛围，让来者心生敬畏之情。
要么是东方类的，中日韩就是例子。不一味追求大，更讲究细节处着墨，亭台轩榭，供奉神灵的媒介勿论是绘卷亦或雕塑，都尽可能搞得精美绝伦，让人一眼望去心生向往。
来洛斯特之前是无神论者，陈昊这番总结也纯粹是个人观点。只是当他驻足空旷地，抬头仰望面前高大建筑时，其与想象中东西方神庙皆迥然的外观，令少年不禁吞了口唾沫。
“我们，没走错吧。”
“应该没有。”不复往日的胸有成竹，希斯注意力在现实与意识间来回，好一会才迟疑着举手指向斜前方。“她看上去很激动，走错的可能性很低。”
切，说得好像那头傻猫平日不激动一样！蛋疼地心道一句，同样瞄了眼还在藤蔓与灌木丛间上蹿下跳，活像被关数月终获释放的哈士奇，陈昊继续把关注点放回面前建筑上。
依照卡巴提示，众人穿过茂密丛林，最终抵达一块比聚居点更大的空旷地，在其正中央，一栋七层高建筑傲然屹立。阳光自天空洒落，铺满其光滑平整的表面，使之远望犹如一块立着的超大号金砖。
没错，金砖。不是圆柱穹顶的殿堂，亦不是气势磅礴的石窟，更非小巧精致的神社，或是四四方方逐层深入的庙宇，这栋神庙倘若穿越到现代社会，最适合描述它的词，应该是‘写字楼’。
所以陈昊才会感到疑惑，因为他印象中真没见过这种风格的神庙。
偌大一片原始森林，放眼望去唯有此地存在非自然痕迹。经历了初见阶段的讶异，冷静下来的陈昊还是决定进去探个究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或许兽人的神好这一口呢~~”
“你对神的看法真是清奇，要不以后自己创建个宗教，践行这些观念如何。”论起说垃圾话，希斯绝对是一把好手，闲聊同时蹲下身，萝莉把手指戳进脚下的泥土，藉此测定放射性物质浓度。
“就叫‘傻逼教’好了，用你那头洛斯兽当崇拜偶像，你当首任教皇...指数正常，此地无辐射。”
“我觉得光凭名字，就能吓退很多人，”正把松脱的布条缠紧，说话不经脑子的陈昊吐槽了一句，随即注意到波波正捧着一把东西朝自己奔来。“哦，你回...艹，快停下，你丫的---”
神情由喜转惊，忙不迭闪到一旁，目睹某人犹如失控的轿车笔直前冲，最后伴随着‘波，波’悲鸣一脑袋撞在石头上，陈昊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真是的，做事这么冒失，难怪她之前不遭人喜欢。”发现之前猫娘捧着的果子丢了满地，少年蹲下身刚想帮忙捡起来，袖口却被人一把拽住。“干嘛，我没想偷吃啊！”
“你先别碰，我来。”仗着自己傀儡身躯能修补替换，神情凝重的希斯把指尖戳进果皮，片刻后若无其事眨了眨眼。“有辐射。”
面上笑容快速抹去，陈昊闻言第一时间开启了挑战界面，果不其然发现任务进度变成了25。看来与推测的一样，辐射和神庙有着某种联系，默默记下此线索，望着波波揉着脑门站起身，陈昊突然萌生了一个猜测。
“希斯，你说波波的这种智力缺陷，会否是长期与辐射接触、大脑受影响所致？”
“不清楚。”正把木瓜样貌的果子包裹起来，萝莉闻言愣了愣，显然从未设想过此种可能性。“但是理论上讲，辐射最主要影响代谢与免疫系统，应该不会导致成年人智力下降...”
“那如果是幼儿时期呢？”尽管遭遇了反对，但陈昊并未作罢，反而结合之前的情报有了新推断。“老头昨晚无意间说了吧，她母亲当初离开岛屿，怀着她最终回到此地，只留下波波与其姐妹。假如她从小因为被排挤，无意中跑到此地，长年累月受到辐射---”
“那她早就全身脓疮，毛发牙齿脱落，免疫功能崩溃而死了。”
“呃！”
“她身上侦测不到魔法，也检测不到斗气，除了比人类更敏捷强健的身躯没有任何优势，凭什么抵抗辐射，信仰？”
好吧，看来自己有点太想当然。尴尬地吹了个口哨，用一小块干面包让波波笑逐颜开，陈昊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神庙。绕着写字楼模样的建筑步行一圈，他似有所悟抬起头，指尖蹿起微弱的火苗，撑了数秒钟最后化作轻烟消散。
元素比卡特尔的定居点活跃，但依然受到未知影响，对魔力表现得爱理不理。
看样子外面找不到线索，只能进去碰碰运气。摩挲着已经略有胡渣的下巴，与希斯无声交换了视线，少年小心翼翼走上前，用指节在光滑漆黑的表面敲了敲。
“好像是实心的，咋进去？”
“问她？”
“只好这样~~”达成了共识的二人不约而同扭过头，朝正抱着一堆果子的紫发女性招了招手。“波波，过来。”
“来，来！”重复单字的猫娘兴高采烈停在陈昊身边，一脸兴奋拿脸蛋去蹭后者的胳膊。不动声色抽回臂膀，绕圈没找到出入口的陈昊干咳两声，装作没看到希斯满脸不爽的模样。“波波，你以前来这时，是怎么进去的？”
“吃？”
“不是吃，是‘进去’！”不禁抬高了嗓门，若非希斯再三保证对方不是装傻，陈昊绝对会怀疑这货就是在耍自己。尽管能听懂矮人语，但波波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经常以兽人语的方式对话。
在陈昊看来，语言本身不存在优美丑陋、高贵低贱一说，能把意思表达清晰就是好语言。但也许是卡特尔更崇尚言简意赅，它们说话时只会发几个音，然后靠音调、语气乃至间隔来区分。
比方说玛德，这个词在通用语除开姓名唯有两个含义，‘狂放不羁’与‘做事充满激情的人’，实际交流并不容易弄混；但换成兽人语，它读作‘喏’，同时囊括了‘勇士’、‘木棒’、‘狩猎’、‘晴天’、‘口渴’五个含义。
别人怎么想陈昊不好断言，反正他觉得没翻译软件和兽人交流是噩梦，难度堪比和一个满口翻译腔的日本人用俄语沟通。
再重复了两遍，波波这才勉强理解了陈昊意图。“唔，唔！”双手捧着果子无法触碰，猫娘以脸颊蹭了蹭陈昊胸口，随即撒开腿朝建筑背光方向跑去。见状不由分说抱起还在研究坐标的希斯，陈昊赶紧追了上去。
“噫！”情不自禁缩起身躯，双手扒住对方肩膀，萝莉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你，你在做什么呀，快放我下来！”护住隐私部位，她娇嗔同时开始了挣扎。
“别动，万一跟丢我们就只能回去了。”并非想藉此揩油，陈昊只是担心波波藉由某个暗道出入眼前建筑，希斯人矮腿短会被甩掉。“你不是说走累了吗，我抱你走就是了。”
举起的粉拳停在半空，最终软绵绵落在对方肩膀上。“也，也没有很累啦，反正核心能源充沛，日常行动还能坚持...”语气吞吞吐吐，嘴角不自觉上翘的幼女才高兴了不到半分钟，便发现陈昊移动速度慢了下来。“怎么了？”
“波波停下来了。”回应同时观察四周，陈昊发现自己之前寻找入口时途径过，只是他刚刚焦点放在作为神庙主体的‘写字楼’上，没太留意背光处的情况。
其实情况亦不复杂，一个词就能概括这里的景象。
垃圾堆。
锈迹斑斑的金属，已经长出蘑菇的木头，表面皆是青苔的石头...许多无法识别的物件随处乱丢，散落得整片区域皆是，与数十米开外辉光熠熠、好似高富帅的神庙相比，它就仿佛一无是处的屌丝，连丛林里种类繁多的各式小动物，都下意识远离了此地。
这些历经岁月磨砺的残渣，以及正中央一尊约半人高的石头，就是陈昊视线内的全部。之前发足狂奔的猫娘则在石雕前停下脚步，蹲下身把果子丢到地上，再摆成一座小金字塔。
“波，波~~”作完这一切察觉到陈昊接近，紫发女性先是手舞足蹈，随即指着石头重复道：“波，波~”
所以你那那些带辐射的果子，是为了献给它？思索着走上前，放下希斯的陈昊观察了片刻，最后伸手把石头表面的藤蔓扯掉。
“希斯，能辨认上面写了什么吗？”
“给我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