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风云突变

  “明儿个一大早我去请个医生,最近这两天要麻烦彩凤姑娘了。”
  低着头的彩凤,难得的不羞赧了,她只是带着点悲伤的回到:“不麻烦,她是顾大哥的姐姐,我自然也把她当姐姐看。”
  “我只是,我只是想起我在东北居家时的邻居姐姐了。”
  “倭国人打过来的那一天,她没有跑的掉,我只记得她的头上,也多了那么一个碗大的疤..”
  “这样的姐姐,都烈性,我彩凤最喜欢了..”
  在这乱世中,每一个人的故事,都能谱写一部哀伤的诗歌,而不想继续勾起对方伤心事的顾铮,则是一言不发的就走出了屋外。
  初秋的月亮,细弯挂梢,如泣似哀,微凉处带着淡淡的哀愁,让此时的顾铮只想为自己点上一根烟,以解心中的郁闷。
  这次的任务,看来还要花上几日,送佛送到西,待青眉痊愈后,他赚够了200大洋时,再离开吧。
  不再多想的顾铮,就这样一愣就楞到了大天亮,在这个凌晨到天明的时刻中他终于是做出了一个青眉回归后的最终决定。
  戏班子的骨架回来了,黄包车夫,再当下去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还车去,让青眉姐当戏班子的大掌柜的,曾经抛头露面的青眉不能在北平城唱戏,但是做幕后,做联络,她绝对是一把好手。
  打定了主意的顾铮做起事来是极其的利落,他趁着众人未醒的时候,就最后一次换上了黄包车夫的行头,将那辆虽然破烂,但却是早已经有了感情,伴随着他风风雨雨了这么多天的黄包车,拉出了院落,朝着租车行直奔而去。
  这一路,顾铮是跑的充满了希望,他第一次抬起了头,注视着这个清晨的北平城,看着街边的风景,看着来往的行人,还有一条自打他进了胡同后就跟着的一条狗。
  嗯?这狗怎么这么眼熟呢?
  哦,这不是他上工的第一天,拉到的第二位客人,他们家的那两条名叫大小黑的狗的其中一位吗?
  看这体型,应该是小的。
  看这个时间应该是家里的小胖子给放出来让它自由活动的吧。
  顾铮边跑,边看着这条名为小黑的狗在他的身边谄媚的摇着尾巴,不由的就笑了。
  谁说这个世界没有爱,只有苦难,那是因为你没有一双发现欢乐的眼睛。
  坚定了自己的心的顾铮,就这样与他的狗跟班各奔东西,朝着幸福这条康庄大道,直奔而去。
  秋去冬至,时光如梭…
  专注于自己的戏曲事业的顾铮与找到了生活下去的目标的青眉,很快就将原本的戏班子的名号,再一次的打了出去。
  现如今的东篱茶园的二东家,顾老板,他的名号已经响彻了整个北平城的梨园行。
  这一次的顾铮,再也没有当年他的师傅那般,还有一南一北的争锋,现如今的他,但凡是好戏的中人,每每提到他的时候,都是齐刷刷的竖起一根大拇指,大赞上一句:彩!
  京城第一小生的名头,彻底的就扣在了他的头上。
  自凡顾铮开戏,那已经扩张了一倍有余的戏园子中,那是坐的人山人海,墙头上是骑的密密麻麻,甚至于一些远至津冀地区的戏迷,也会大老远的驱车而至,就为了听上顾铮的一场戏。
  那是因为,在这个行当中的顾铮,简直就是一个异类,他一不接大户人家的堂会,二不接其他茶楼的外场,这第三吗,也是最奇怪的,他一天唱戏的时间绝不超过一场。
  如果你今儿个错过了他一场戏,下一场能听到他亲自上戏,还不知道是哪一天呢。
  说白了吧,这些过于格格不入且十分神秘的规矩,用顾铮的话来解释就是所谓的饥饿营销,实际上却是他发现了这个世界中的大红大紫的戏子们的所存在的弊端,而这些规矩就是根据这些弊端而来的。
  顾铮一直都在努力的去秉承着一条标准,那就是,哪怕全世界都将戏子划归为了下九流中的那一类人,但是他仍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位应当受人尊敬的曲艺大家。
  这个在现代应该被亿万粉丝包围着的男人,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就由我顾铮,在离开前的这几日中,给这个世界的委托人做出一个最好的示范吧。
  不要妄自菲薄,不要自恋自卑,挺起腰杆,高抬头颅,做一个受人追捧的梨园行内第一人吧。
  顾铮的计划是很完美的,无奈现实这个残忍的家伙,总是喜欢给他增加无畏的难度。
  自打入了冬季,北平城内的气氛就一天天的诡异了起来。
  一种莫名的雀跃,压抑的兴奋,翘首以待的盼望的浪潮,就在这个暗潮汹涌的北平城中,翻滚了起来。
  倭国人在与Z国人的战争中,开始节节败退,所有的局势都在朝着委托人的祖国有利的这一方,发展着。
  在北平城中的倭国人,却开始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不了解现况的底层的士兵们一切如旧,但是那些知晓内幕的高层们,却陷入到了最后的疯狂。
  他们仿佛知道,自己将在不久后迎接怎样的命运,而内心的不甘,以及失败的阴霾,也让他们的行事更加的无所顾忌了起来。
  放浪形骸,沉迷享受,这还算是好的,以势压人,巧取豪夺,比比皆是。
  底线?节操?牲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很不幸的,北平城内的梨园行,就被卷入到了这最后的疯狂中的大漩涡。
  多少辛酸泪,尽在调笑中,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一辈们反倒还好一些,而那些以此为生的年轻人,却屡屡的遭到了毒手。
  越是大的戏园子,越是唱的最红的角色,就越是危险。
  因为这一次来搅乱这个行当的,正是当时北平城内驻守着的倭国的最高长官,一个名为寺内一兽的人。
  这个自诩最爱Z国传统文化,一心仰慕Z国戏曲的将军,实际上只是爱唱戏人的扮相罢了。
  那些画着最传统的戏曲妆容的男女,要比寻常人更加的妩媚三分,这就是他‘仰慕’的最终目的。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淫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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