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听了包老师的话, 乔依之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
她的眼睛很好看, 眼瞳又黑又亮。给本来就很精致的五官平添不少灵气。
只不过平日, 这双眼眸里都带着一点阴郁和感伤。
包博老师也是最近才发现乔依之身上那股阴郁的气息淡了很多。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 自认为看人、尤其是看学生的眼光很准。
可是最近, 他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乔依之同学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 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已经开始逐渐长大成人。
他们的心思也不再‘一根筋’。
包博老师觉得乔依之有变化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要, 她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成长，那就很让人欢喜了。
他们当老师的，身上的使命不仅仅是教书, 育人也同样重要。
包博忍不住又拿起乔依之的这篇文章，夸赞道：“写的真好，立意和选题都很新颖。最近为了这个作文大赛, 我也看了不少获奖作文, 还是你这个让人眼前一亮。”
乔依之收回目光，唇角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顿了顿, 包老师说：“这篇文章你写了多久？”
从收集素材到选题、立意、书写、修改, 整整两周的时间。
乔依之没有隐瞒, 也没有夸大, 说：“两周。”
包老师沉思一下, 忍不住又有点惋惜。
如果、如果这篇文章是最后作文大赛决赛时候当场写出来的, 那么乔依之绝对可以获奖，甚至还有希望夺得今年‘语文报杯’高中组的一等奖。
可惜，乔依之这篇文章写了十多天。
正所谓慢工出细活, 精雕细琢之下, 乔依之能写出好文章，这完全在大家的接受范围之内。
可写文章跟写数学题不一样，数学是那种……你不会就是不会的东西。
写文章讲究‘灵感’‘即兴’，乔依之这篇海选文章写得好，到了决赛上，她真的不一定也能发挥的这么好。
可以说，在决赛那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全看缘分。
虽然考虑了这么多，但包老师脸上并不显。
依然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乔依之，“在没有人辅导的情况下，短短时间内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真的很不错。老师会把这篇文章当作咱们学校今年的主推文章发给语文报杯，过海选肯定没问题。”
还不等乔依之点头，包老师又说，“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你最近也可以多多联系即兴书写，最后能不能取得好名次，还是得看决赛写出来的文章到底如何。”
不然如果只按照海选的文章评名次，那么就太不公平了。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海选的文章都是出自学生之手。
乔依之点点头说：“嗯，我会多加练习的。”
“你之前就参加过决赛，流程肯定也很清楚，老师就不多说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谢老师。”
-
今天是礼拜五，放学放的早。
乔依之回去收拾了书包，见班里还有人在写作业，也就没有锁门，直接出去了。
好巧不巧，她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孔开城小兄弟。
“乔依之，好巧啊。”
孔开城嗓门比较大，他们班自习的人都看了过来。
乔依之往楼梯口走，孔开城跑了两步也跟过来，唇角一直噙着笑，“大佬，老周又在我们班把你夸了一通。”
乔依之：“……”她表示自己并不想知道。
“那道高三年级的题目，你真的几秒钟就口算出来了结果？”
孔开城对这个比较好奇，他虽然不在火箭班，而是在重点班。
但这并不代表他数学学得不好。
相反，是因为语文和英语拉分，所以他才没能考进年级前一百。
要是数学成绩不好的话，他也当不了数学课代表。
乔依之听到这话后茫然了一下，随即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那都是上周的事情了。”
你怎么还记得？
开城小兄弟没有听进去乔依之的话外音，反倒捕捉到了话里的亮点。
“靠，大佬，真的秒算啊！”
乔依之沉默了一下。
孔开城说：“放心，老周没有点名道姓，他在我们讲这道题的时候，只是说隔壁班有同学可以一口报答案。”
然后他们班人都猜是李闻风。
可是孔开城却觉得，李闻风恐怕都没这么厉害。真正的大佬另有其人。
果然，这个人就是乔依之。
孔开城笑着，“大佬，我不会说出去的。”
乔依之思考了一下，问：“为什么猜是我啊？”
孔开城也不是全凭感觉，他说：“我不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嘛，平时跟老周接触的时间也长，我从没见过他看谁写数学作业看得入了迷。”
说着，孔开城还给乔依之比划，“平时他在我们班，让大家写题。在谁旁边站一会儿，就忍不住皱眉、撇嘴、叹气……一副你就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学生。”
话音刚落，只见周老师挺着微胖的身体，从他们俩旁边走过，目不斜视的下了楼。
乔依之：“……”
孔开城：“……”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直到走到了学校门口，乔依之都没听到孔开城说一句话。
可见这回见到周老师对开城小兄弟打击挺大。
——毕竟那可是他最喜欢的数学课的老师啊！
临近分别时，乔依之还是安慰了开城小兄弟一句：“节哀。”
孔开城：“……”
-
今天来接乔依之放学的不仅有乔妈妈，就连姐姐也在。
乔依之原本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看到姐姐后，立刻把书包放在副驾上，自己去后面跟姐姐坐一起。
乔依兰眉眼轮廓跟乔妈妈很像，鼻子却继承了乔爸爸的高挺。
尤其是在上了浓妆后，整张脸美艳惊人。
乔依之使劲儿吹：“姐姐今天好漂亮！”
“几天不见，小丫头嘴又甜了。”
乔依之被姐姐捏着脸，就算吐字不清楚，还是强调道，“不系（是）嘴甜，系真的好看。姐姐长得好看，妆画的也好看。”
“小小年纪就知道化妆了，什么时候姐姐也给你画一个。”
说着，乔依兰松开手。
“你才是咱们家最好看的人，化了妆保证比那些一线女明星还要好看。”
乔依兰在娱乐圈已经混了有半年，话语间不自觉便带了一点职业气：“咱们家之之又瘦又高，骨相、皮相都挑不出一点问题。不进娱乐圈的话就真的太可惜了。”
乔依之顺着她的话说：“等我高中毕业，跟姐姐一起进娱乐圈。”
乔依兰愣了一下，因为，自从去年，之之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再也没有说过自己的未来了。
乔依兰看在眼里，她知道，之之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未来。
之之的生命将会在三年之后画上终止符。
对于先心病的患者来说，青春期过后，每一天都是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
可是今天，她们家之之又突然计划了‘未来’。
计划了高中毕业之后。
乔依兰昂了昂头，让泪水不要滴下来。
换了好一会儿，才说：“嗯，姐姐等着之之。”
回去后，乔依兰卸了妆，乔依之则吃了药在沙发上小憩。
乔依兰把客厅的灯光调暗，跟乔妈妈小声说自己最近的通告安排。
——乔爸爸的公司财政出了问题，姐姐乔依兰为了替父还债，在拼命的赚钱。
乔依之睡得迷迷糊糊中，眼睛稍微睁开一点，入目就是坐在另一边的姐姐和妈妈。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姐姐和妈妈长得很像。
除了鼻子更高一点。
而她自己，好看归好看，鼻子高归高，双眼皮归双眼皮，却跟爸爸妈妈没有相似的地方。
如果非要说像，那最多就是她跟爸爸有那么一点点像。
具体的点却说不上来。
在半梦半醒中，一直被乔依之压在心底的那句话猛地席卷而来。
那是她上次不小心听到的爸妈的对话。
妈妈说：“之之的亲妈妈现在那么厉害，一定在医疗系统上说得上话，咱们求她帮忙找人看一下之之的病啊！”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十分巨大。
乔依之之前不想面对这些，也就没仔细思考。
可是这句话却一直在给她压力，自己的大脑也忍不住在分析这句话。
乔依之逐渐清醒，思维也越来越灵敏。
她想，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她根本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而乔妈妈话中只提到了‘亲妈妈’，那就代表着亲妈妈应该跟亲爸爸离异了，或者未婚生了她，或者……亲爸爸已经不在人世。
不然也不会对亲爸爸只字不提。
乔依之想，自己的亲妈妈知道亲生女儿没有几年好活了吗？
自己这个病毕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如果亲生母亲知道的话，那她就忍心十六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
甚至她上辈子活了四十多年，亲妈妈也没出现过……
乔依之没有怨恨的意思，她只是在就事论事的分析。
作为一名科研人员，分析能力是必须具备的。
分析时候还必须冷静和客观，不然论文结果就不具备研究性。
乔依之对自己的身世一点都不好奇，她很喜欢现在的家庭。
就算亲妈再怎么富贵、权势滔天，都跟她关系不大。
没有人必须得为另一个人奉献一生，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路。
乔依之现在选择的，就是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选择一直守护着现在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