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3章 沉默

  半空中，陈凡正在与自己的内心投影沉默对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却似乎隐藏着某种莫名的意味。
  理论上来说，此刻化身而出的投影，应当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陈凡的人了。
  甚至比陈凡自己还要了解。
  他是陈凡的内心，一直以来都在默默的审视着陈凡的所作所为。
  有些事，即便陈凡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但他的内心，却早已经看的十分透彻。
  良久之后，投影只是微微一笑，缓缓张口。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这本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了，但不知为何，陈凡绞尽脑汁，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
  他可以面对苍天，大喊出仙魔佛鬼，宁有种乎，他可以面对厚土，激动的吼出诸天万界，我主沉浮。
  但此刻，陈凡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
  他不知道该怎样正视自己，或者说，正视自己一路走来，所做出的的所有准备。
  陈凡，沉默了。
  全场如死寂一般，整个世界，仿佛没了半点声音。
  无数人看向陷入沉默的陈凡，全都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三问三劫中，最简单的心问，脱口而出便可以度过的考验，陈凡为什么会陷入沉默。
  他在害怕什么？
  陈凡不是在害怕，他只是还没有想通而已。
  他这么努力的修行，拼了命一般想要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更巅峰的修为。
  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他自己吗？
  好像不是！
  为了九州，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乃至于爱人吗？
  好像也不对。
  一直以来，陈凡都在苦苦追寻一个答案，一个信念，一个不断鞭策自己继续下去的动力。
  似乎正是这个动力，让陈凡趟着荆棘，步履蹒跚的前行。
  现在，面对自己内心的质问，陈凡开始怀疑自己的动力了。
  似乎他的一生，一直都有一双大手，默默的在背后推到这一切。
  告诉陈凡，这一步，应该怎么走，下一步，又该如何选择。
  这样的念头浮现在脑海的一瞬间，陈凡甚至有种瞬间幻灭的错觉。
  那是否定了自己一生的惶恐，那是瞬间失去了人生前进方向与动力的恐惧感。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准备好了。
  成仙作祖，获得无上的力量，重新复活整个九州，这看似是一个远大的目标，但在此刻看来，却是那样的空洞。
  陈凡的气势在不断减弱，原本如日中天，仿佛耀眼的太阳星一般屹立在所有人眼前的景象，似乎正在逐渐消退。
  原来，陈凡还是人，他会迷茫，会感到无助，也有无法做出抉择的时候。
  从一开始，到现在，陈凡都只是人而已。
  他与西所谓的仙之间，有本质的不同。
  所谓成仙做祖，获得大逍遥，大自在，这一切都建立在斩断七情六欲，甚至斩断自身喜怒哀乐的基础上。
  然而这些，恰恰是陈凡最不能舍弃的东西。
  所以，心问投影才会这样问。
  问陈凡，是否真的准备好了。
  问他是否已经做好了成仙的准备。
  或许，陈凡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或许他本身，对成仙之事，便有所抵制。
  若不是仙帝率天兵天将大兵压境，九州毁于一旦，或许此刻的陈凡，正带着妻子游历九州，享受属于平凡人的生活。
  最终隐居在一处美丽的海岛上，了此残生。
  但就是因为仙帝，陈凡的计划被打乱，他不得不再一次奋起爆发，再一次踏上永无止尽的修行之路。
  而这，本就不是陈凡想要的。
  “我……还没准备好。”
  这是属于陈凡的回答，是他尊重自己的内心，最终自己心中最真实想法的回答。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