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节 异音

  农密的硝烟从山谷卜空慢慢散开,露出几缕从厚重云层蛋敌刚烽隙中拼命挤出微黄颜色的晨光,半透明的雾气从山间慢慢飘过,折射出五颜六色的淡薄光晕。给荒凉的大地笼罩上一层看似瑰丽,却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虚幻彩衣。
  一道十余米的炮弹炸口,把坚固的混凝土围墙从中部分成两半,参差不齐的裂口边缘,突伸出无数弯曲扭绕的钢筋断头,手指轻轻一拨,散碎的水泥块便悉悉索索地滚落下来。露出一片虚掩在渣石中间的缝隙。
  身穿浅灰色战斗服的骷髅士兵们。在各幢残破的建筑周围来回奔忙。他们用各种简易材料对围墙周边的警戒塔进行临时修补,搬开被炸毁的机枪,重新设置另外的武器。就在哨所中央的空地上。横躺着五十多具身穿棕色制服,胸前佩有十字架标志的尸体。“上帝之剑”的武装修士们非常凶悍,这些被狂热宗教思维占据大脑的信徒,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向自己的对手主动求降。
  在尸体旁边一块经过特别清理的水泥地面上,摆着头部被彻底炸飞的卡耶塔诺。
  平躺在地上的他保持着笔挺的姿势,在整齐的尉官制服和锃亮军靴的衬托下,干瘦的身体倒也多少显出几分军人特有的气质。远远望去。这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反倒比那个随时在办公室里保持**的疯子。更加具有视觉诱惑力。
  伊文斯上校以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距离尸体五米左右的个置。微寒的冷风从身旁刮过,吹得他灰白的头一阵乱扬。包括休曼在内的上百名骷髅战士列队站立在其身后不远的地方。尽管士兵们站姿标准。脸上神情肃穆得无可挑别,可是从他们的眼睛里,却释放出毫不掩饰的欢愉和轻松。
  谁都不希望自己被当作玩具随意蹂躏。复制人也一样。
  半小时后,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林翔走进了在哨所里临时设置的主官指挥室。
  身穿战斗服的伊文斯上校端坐在木桌后面的椅子上,用冷厉而复杂的目光,默默注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雇佣兵。过了很久,他才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指了指放在对面墙角的一把木椅,淡淡地说道:“坐吧!”
  “谢谢!”林翔神情自若地坐了下来。黑色眼眸里,闪烁着令人看了非常舒服的和煦微光。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凭心而论,在伊文斯上校看来,林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这其中固然是因为他救了休曼小队。有部分先入为主的个人感官因素。更重要的,还是他面对卡耶塔诺性骚扰和威胁的时候,竟然当场怒起狠狠暴揍了那个变态疯子一顿。
  这样的勇气,上校自愧不如。要知道,卡耶塔诺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基地守备官,还是一名强大的寄生士。而这个年轻的雇佣兵,资料显示他的实力仅仅只为五级进化人。
  想到这里,伊文斯上校的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如果资料可信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丝毫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异能气息?有许多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塑料膜袋,用手轻轻推到桌子对面,把身体微微朝前倾斜,注视着林翔,说:“拿着,这是你的。”
  袋子里有两件东西。
  一份标注着“”符号的崭新雇佣兵身份证明文件。
  一张用黑色骷髅冉案作为标志的信用卡。
  林翔拿起精致小巧的卡片,捏在手指间来回摩挲着,有种很舒服的光滑质感。
  “按照卡耶塔诺少尉的命令,这些东西是完成委托任务后必须支付的报酬。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上校注视着林翔的眼睛,用丝毫听不出悲伤意味的语气认真地说道:“那些该死的宗教信徒实在太可怕了。他们克然派出最好的狙击手,丧心病狂地杀害了卡耶塔诺少尉。这个仇,我们迟早要报
  “应该让那些胸前戴着十字架的家伙,从地球上永远消失。”脸上充满正义感的林翔把信用卡装进口袋;义愤填膺地举起胳膊,在半空中使劲儿挥舞。
  “他是一个好人。可惜,死的太年轻了。”
  “应该帮他好好立块墓碑。”
  伊文斯上校看了看林翔的脸。嘴角忽然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对哨所展开攻击的时候,你一直呆在我的身边。是这样吗?”
  林翔面色坦然地点了点头:“我对目标进行过全面侦察,您要求我随时提供相关情报,以及在地图上注明火炮攻击的坐标。”
  “你是一咋。优秀的士兵。”上校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您是我所见过最称职的指挥官。”林翔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凹口基地暂时没有任务委托,我想到别的地方去碰碰运气。雇佣兵,也是要吃饭的。”
  当林翔开日o8旧姗旬书晒讥片齐余用口,的,悍马,越野车。缓缓驶出旧口慕地大门的时候。魁明…十厢里已经装满了足够的补给品和弹药,他的口袋里也多了两支带有骷髅骑士团特殊标记的全抗辐射药剂,至于那张信用卡里的余额,还剩下整整一半。
  伊文斯上校非常慷慨,他在职权允许的范围内,让林翔检了一个大便宜一单价高达十万骷髅元的全抗药剂,只需要半价便可购买。
  这是一种交换,也可以理解为是另类形式的报酬。当然,按照人类思维方式的不同,也可能引申变成其它的,更多的解释。不管是哪一种理解方式,都无法改变卡耶塔诺少尉战死的事实。
  和来时一样,南面方向的公路依然保持着曾经的破旧。
  路边偶尔可以看到拐塌建筑留下的痕迹,堆满乱石和混凝土渣块的四方形地基表面,从生着几根从缝隙里顽强钻出的嫩绿草茎。它们绕过生锈钢筋和各种废旧垃圾共同组成的障碍,稚嫩的身体傲然挺立在轻抚而过的寒冷气流里,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宣告着另外一个季节的开始。
  远方的道路尽头扬起片片烟尘,伴随着动机的轰鸣,外形厚重结实的越野吉普由远至近逐渐放大。带动着地面的沙尘剧烈颤抖着。
  脚尖轻踩着油门,舒展的手臂控制着方向盘,从窗口疾吹猛掠的寒风撞击在脸上,带起一阵如同针扎的轻微麻痒,度和惯性压制着随时想要躁动的身体,却催促着宽厚的轮胎蛮横地从路面上飞碾而过,留下两条平行等距的白色车辙。
  林翔的面色,平静得如同深凝的池水。谁也猜不透那双被墨镜覆盖住的眼睛里,究竟会透射出什么样的目光。
  与旧世界一样,充满辐射的废墟世界,同样存在肮脏的等级和权力**。无论骷髅骑士团还是上帝之剑,林翔与之相比只是一个小角色。双方谁胜谁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会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战斗,无所谓正义,办无所谓意义。如果非要在行动和前面加上一个标题化的附缀,那么只有“价值”这个词语最合适。
  在那个被毁灭的时代,“主宰世界”一直是阴谋家老掉牙却又为之奋斗终生的伟大目标。显然,骷髅骑士团和上帝之剑仍然在继续着狂妄者的迷梦。它们像凶猛好斗的蟋蟀一样。在地球这个被自然圈禁的狭窄空间里拼命撕咬,直至伤痕累累,残肢碎体。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一
  一独占所有的一切。
  如果说这场战争是为了争夺某种利益,那么林翔可以理解。就像旧时代为了争夺石油或者其它稀缺资源。级大国不惜悍然动战争。那么现在呢?除了辐射,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甚至就连干净的饮用水和食物都极度缺乏,为了一块面包或者一口水,流民们能够以生命为代价去争取。这种最简单直接的追求和两大集团的相互倾碾相比,无疑更能体现利益存在的价值。
  想到这里,林翔不禁心念一动。他松开握住方向盘的右手,从摆在副驾驶座上的背包侧袋里,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纸质小盒。用牙齿撕开表面的包装,从裹附在内的亮银色锡箔缝隙里,露出一片飨黑色的块状物体。
  这是一块骷髅骑士团制造的奶油巧克力。在凹口基地可供购买物资的清单上,它被列为级军粮的附带品。售价也高达每百克五千骷髅元。
  临走的时候,伊文斯上校赠送了他五箱物资。除了香烟和酒,其中半数以上,都是这种高热量的食品。
  嚼在嘴里的糖块,依然拥有记忆中的味道。香浓、软滑、甜腻得几乎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足足一个世纪啊!
  骑士团和教庭不缺乏食物和水。它们根本不存在饥饿或者干渴的威胁。这些继承了旧时代科技文明的大型集团,显然拥有产量丰富的粮食基地,以及各种完备的资源生产器械。这些东西也许无法养活太多的人。却足够养活相当数量的士兵和复制人,用以维持必要的武力和统治权。
  它们之间的战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土地?
  资鼎
  或许,还是与亚岱尔从旧教皇本笃十六世唇形中判断得出的那句
  一一“我们被欺骗了”有关?
  一股淡淡的兴奋和莫名的快感。充斥在林翔的体内。
  那是巧克力产生的效果。这种糖块含有丰富的苯乙肢,能够让人产生足够的欣悦和愉快。
  亚岱尔和卡耶塔诺的血,他都弄到了。
  血液注入身体的一刹那,林翔明显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能,正被自己的身体贪婪地吸收着。肌肉变得更加强壮,神经反应度变得更加灵敏,大脑控制并且吸收着这些外来的基因,把它们彻底占为己有。将其中拥有的特质,永远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亚岱尔的血带有诱导效果。强化林翔体质的同时,也让他拥有了一种全新的技能空气防壁。丛以是细胞对空与产生吸附作点在身体周围大量凝聚儿川城没有实质的气团,对外来冲击力量进行阻碍和分解迟滞的一种特殊效果。遗憾的是,林们并不觉得这种技能对实战有任何帮助。除了引导大量氧气随着身体运动,加快补充运动造成的血液含氧量消耗之外,他实在看不出这种异能究竟有什么用。
  至于卡耶塔诺,则真正带给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惊喜。
  也许是因为自身拥有的颠狂病症。也可能是由于大脑病变组织对寄生病毒的偏向性引导,骷髅少尉的血在溶入林翔体内之后,竟然把思维感知探查的领域极限,足足扩张了三倍以上。同时,林翔的皮肤也继承了卡耶塔诺那种疯狂的神经质本性一一它变得极其敏感,即便是从远处传来的轻微震动,也能够通过血液流转和皮肤的接触,准确分辨出具体的坐标和方位。这种变化带来的最直接体现,林翔即便是在视觉被完全阻隔的情况下,也能通过身体与地面的接触,感受到数百米外一只贴近地面昆虫扑扇翅膀带起的动静,准确将其纳入射界一枪毙命。
  从卡耶塔诺身上,林翔真正理解了一句旧时代的格言
  一“即便是个废物,也有它自己独特的作用。”
  无论骑士团还是上帝之手,都让他有种难以言语的厌恶。虽然,这两个集团当中,并非所有成员都十恶不赦。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放过亚岱尔。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在混乱和死亡的纠缠中,曾经迷失了信仰和方向的男人,应该能够重新找回被抛弃的善良和执着。
  本质上,他不是个坏人。
  林翔现在只想尽快返回隐月镇。除了从休曼口中打听到,可能存在大量同胞的西北方向,这个小镇是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他存在和战斗的最直接促进剂。
  况且,他答应过王彪,尽快带回珍贵的百分之百抗辐射药剂。这也是送给那个即将出世孩子最好的礼物。
  茫茫平原上,越野车以稳定的度奔驰着。车尾斜拖着浓密的尘柱。随着空气的稀释和车身距离迅拉远,这条灰黄色的雾状体也像倍受刺激的男性下体一样,逐渐变粗、增大。在释放完所有的内容物之后。彻底消散在微冷的空气中。
  忽然,从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林翔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的
  音。
  他用力踩下刹车,被强行制止的度的越野车,在巨大惯性的推动下。车尾猛然向前斜移过去,伴随着橡胶轮胎与地面刺耳的摩擦,车身在公路上原地掉转一百八十度。稳稳地占据了道路的左边。
  干燥的冷风仍在劲吹,它们裹挟着细密的沙尘,把战斗服上每一处缝隙吹得鼓涨起来。这些没有实质的气流像鬼一样呼号着,从空荡荡的荒野上席卷而过,吞吸着所有能够被带走的东西,疯狂地卷向远方,永远不再回来。
  越野车的动机彻底熄火,林翔闭上双眼,仰靠在高过头顶的驾驶座上,释放出全身上下每一个具有探知能力的细胞,默默地感受、辨别着除了风声以外所有的动静。
  他确定自己肯定听到了什么。那个声音很很模糊,被狂暴的风声一卷而过,可它确实存在。
  突然,他猛地睁大双眼,右手飞快捏紧插在车锁里的钥匙,朝着顺时针方向用力旋转,左脚升起离合器的同时,右脚也不失时机地将油门狠踩到底。越野车像现猎物的饿狮一样狂吼怒叫着,随着后轮飞旋转,在地面刨出滚滚烟尘,带着无法抑制的剧烈震颤,以高到可怕的度一头冲下公路,朝着被模糊山脉边缘占据的地平线疾驰。
  面无表情的林翔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抓起摆在驾驶座旁边的比心突击步枪。利用油门和度短暂控制车身的同时,飞快拉开保险,把冰冷的枪口高高斜架在右座敞开的挡风玻璃前面,飞快旋转方向盘穿过稀稀疏疏的灌木丛,从布满沙砾的贫瘾地面直碾而去。
  这一次,他清楚地听到了那个依稀可辨的声音。
  从复活到现在,林翔只阵到过两种语言。
  一种是号称旧时代使用区域最广的英文。
  另外一种,则是使用者数量最多,表达意义最为丰富,也最复杂的
  文。
  他听到的那句简短呼喊属于后者。其中所代表的意义也非常明确。”
  也就是说,那些出绝望呼喊的求救者和自己一样,都拥有同样的黄皮肤,黑眼睛。
  世界太黑暗了,到处都有危险,拥有骑士团的外皮保护,我现在就跑回家展。力量需要一点一点积蓄,月票也需要一张一张的砸。童鞋们,扔出你们手中的票票,砸出一个充满悲欢爱恨的废土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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