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计划进行时
“陛下……”
到了这个地步，袁天罡也不打算劝了，他本来的意思也不是要取消这次血祭，只是打算留下那么五万十万的百炼精兵，用那些异族庶民来替代……
但自己这种天生的赛半仙，就是对天时朝、禺、中、晡、夕等时间与时机敏感到极致，这次的日月同天的异象，可能是千万年以来乃至以后，最大规模一次覆盖全大陆四大洲的超级异象!
日月同天的异象虽然听起来很罕见，但在特殊的地方其实每年都会来几次，日月同天说到底也就是属于日月星辰照角度的问题产生的异象，很普遍，可存在时间可能很短，角度也比较苛刻。
但对于土地辽阔国力强盛的大唐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但这次的意义可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覆盖全世界的日月同天是前无古人甚至后无来者的“异常现象”，四大洲虽然经过通天教主的切割分化，形成了一个天圆地方的“平面”，四大洲仿佛悬空而立牢牢吸附一块虚无之地上，太阳落下地平线后，照向了大陆的反面之上……（但把大陆连起来看，实际上还是属于偏向半椭圆，只不过因为独特的地理构造，左右两极端大陆的日夜时差相距不大）
这次的日月同辉能有如此广阔的覆盖范围，是因为月球不知何时起完全偏离了轨道，到现在这几日运行轨道极为接近太阳，推算甚至相当于跟太阳来了一次面对面的“亲吻”，如此之近的距离导致月亮是把太阳整个挡住，不露一丝光线透向大陆，其阴影笼罩了整个世界……
可问题是这一次月亮是发了疯还是咋地，直接违反了日月运行轨迹违反了天规，除非有上级的文件，否则不管有什么理由都得遭到惩罚，哪怕是太阴真君这种顶级的准圣大能也逃脱不了，毕竟月宫不像别的大能骊山老母或镇元子一样，是直接属于天庭管辖，属于“天帝之道”覆盖下，天法无情天规无义，太阴真君此番之举自当重罚。
所以之后千万年间再次遇到的可能性几乎为0，而又有哪一个王朝能持续千万年长盛不衰，又怎能保证每一任人皇都是雄才广略一统天下，还能视死如归的甘愿赴死?
所以这个日月同辉的机会只有一次，而它们之间的交汇时间也不过半小时，现在日月之间的距离非常之近，眼看着今天戌时就要重合，留给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就算是唐王同意了，短时间内也调不来这么多异族人，若真想凑齐人，只能临近抓京城中百姓来充数，自己虽对异族肤色血统有成见，狠狠心也就过去了，反正都是要一起下去，直接魂飞破散的结果，也就破碗破摔不怕，灵魂都消散了还怕这些冤魂找上门不成，到那时哪怕后悔了，自责都没时间……
但如果最终结局需要对那些无辜的平民百姓下手，自己也跟唐王一样，根本做不到如此的冷血无情铁石心肠。
“国师无需为我们担忧，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护我国土万岁无疆，佑我人族擎定四方，我们……”
“无怨无悔!”
跪倒在地的四名将军铿锵有力，一个个面色上刚毅而平静，仿佛早就做好了牺牲准备，所以才在此刻在死亡面前，平静到有些诡异。
其实也没说错，关于此次血祭李世民从一开始就没有瞒着所有参加的士兵，自从那一年前，国师与李淳风算出日月同辉的异象后，李世民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他们，血祭是一定会死，参与血祭全靠自愿，他绝不强求。
而袁天罡为了这一次血祭的顺利进行，又为了能够从已经发生改变的未来重新推算，重新做计划大耗寿元，以巨大的代价才亏是到了未来一角，从而为大计重新演化制作出新的推背图，这也是为什么袁天罡此时明明年不过六十，却仿佛是百岁老人半身入土的糟老头子。（李淳风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本身就因泄露太多天机命数不久，又再来一次推算泄露天机，导致真元耗尽以身殉图，先一步离去）
直接宣告血祭绝对会死的消息，也是袁天罡的计划一部分，因为抱着必死决心会让血祭效果，也就是大阵的功德、信仰、能量汇聚力达到最高，利用效率也会无限接近100%，而且……
只有在开诚布公的情况下，他们才会答应。
事实证明，袁天罡推演的准确无误半点没错。
一百五十万大军之中，足足有七十万的老兵报了名。
这是一个令人震撼的数字，也是让李世民这铁骨铮铮的汉子，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君皇泪如泉涌的数字。
明明自己只是告诉了他们，这次血祭能够一举荡平所有妖魔鬼怪，还后世子孙们一个朗朗乾坤。
就这么一句话。
便有七十万将士兵卒报名，就连郭孝恪、李勣、秦琼这等左骁卫将军、左武卫大将军，李孝恭自家的堂兄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又上马打仗有赫赫战功的赵郡王，都义无反顾地带头签字……
也就是现在跪倒在地，准备带头祭祀的披甲戎衣四人。
除了这四名大将军以外，卫国公李靖（与李靖同名同姓）、卢国公程知节（陈咬金）潞国公侯君集等等，就连文官宰相尚书都督们也通通签了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也就是这张长长名单的最前排一行。
瞩目异常，又让李世民潸然泪下。
这张能从凌烟阁一路铺到玄武门的卷轴上，每一个名字都各不相同，或文静或狂野或工整或杂乱。
这一笔一捺，都是每一个自愿报名的人，亲手写下的万民书。
心甘情愿，亲手写下了他们死亡的命运。
这沉甸甸硕大的卷轴里，写满了文武百官、无数一腔热血为报国的士兵，对于国家，对于子孙后代的未来，最真心的祝福。
愿以身死……换尔太平!
一想到此，李世民的眼眶不由的再次湿润，望着那早已经写完遗书就地站军姿等死的士兵们，再看看跪倒在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曾经都是睡在一个军营里的亲兄弟们，心中的痛苦溢于言表，终究是不忍的闭上了双眼。
讲真，李世民是舍不得面前五个人共赴黄泉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若非是这五人执意的要求，而朝廷有了剩余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治国足矣，他不能以此借口强行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将他们的名字划去。
都是兄弟，都是拜过把子，不求同年同日生的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能毫不犹豫地相互抵命的感情。
感情深厚到了如此地步，对于当初的誓言，但求同年同日死的愿望反而极其的憎恨。
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先走一步，让兄弟活着。
而现在，自己是硬生生的拖累了他们，不得以要用兄弟的命换自己活着，这种根本无法改变的必要过程，自己得眼睁睁看着兄弟们死在自己面前……
这般揪心的折磨，又怎能不让李世民悲痛欲绝不忍直视?
“士兵们的后事，还有家属安抚工作全部安置妥当了吗?”
李世民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没回过身来，而是闭着眼感受着西边吹来的冷风，抚平一二悲痛的心情。
“士兵们早在一个月前轮班回家探望，每名士兵都发了足足百年的军饷留给家人，美人也就相当于1500两，又免去了这些家属十年的军戍田税，若是省点花，足够让这些家属广二三十年内钱粮无忧。”
这说起来还得多亏横扫八荒灭国灭族所抢来的银两，西域多金银矿产这是世人皆知，每次搬运银两回国都得用荷载在百吨的大卡车车队来拉，足见其西域对于银两钱财的富裕。
也正是因为这么多金银的入国-库，朝廷才有足够的钱财去发放如此之多的军饷，给每一个报名的士兵家庭带去一个无忧的环境。
当然，除了爱国热血以外，另外一个重大的因素也正是因为丰厚到爆炸的补偿，让绝大部分士兵都嫉红了眼，权衡再三之后选择了签字。
唐朝普通士兵其实是没有军饷的，征-兵令是每名男子必须参加，府兵制让兵农合一，每名二十三岁男子都必须参入府兵，参-军可以提供土地部分的折扣免农，以此来充当军饷。
而上阵杀敌所占领的土地也会根据战功比例发配，不过这土地比起真金白银来，终究是差距太远。
从未见过如此多钱财的他们，为了身后嗷嗷待哺的家庭，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选择拿上了这笔“买命钱”。
这笔钱款几乎是大唐征战西域所缴获的大部分资产，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全部散尽分发，李世民心中没有半分舍不得。
这么大一笔的巨款抛出，这也算是李世民给心中唯一的一丝安慰。
他也只能为赴死的他们做这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