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这话一出, 屋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陈屹停下了亲她的动作,稍稍直起了身,眼眸里的情绪还未抽离, 嘴唇在刚才的亲吻中沾上了水渍, 为这张脸平添了几抹艳丽。
  “嗯?”他拖着尾音, 一字一句道:“审、美、疲、劳?”
  “……”阮眠说完了才觉得说错话了,目光不自在的躲闪着,故意装傻充楞, “啊,什么?”
  陈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手下带了点力道, 本想着兴师问罪,结果她一轻嘶着叫疼,又被转移了注意力, “弄疼了?”
  阮眠蹬鼻子上脸,手挂上他的脖子,撒娇道:“有点儿。”
  她皮肤白又软, 稍稍用点力就能留下印子, 陈屹想起之前在灾区那一次, 他不过是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就受了点伤。
  这会儿脸颊也是, 两个指印清晰分明, 像是没抹匀的腮红, 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可爱。
  陈屹低头凑过去亲了下, 唇瓣和脸颊触碰, 发出很轻的“啵”声, 他叹气, “怎么这么娇气?”
  “哪有。”阮眠嘀咕着,手勾着他脖子,手指不安分的戳着他颈后那一片,摸到他坚硬的脊椎骨,还搭在上边揉了两下。
  陈屹怕再摸下去会出事情,握着她胳膊拉开了些距离,意有所指道:“别动手动脚的,我怕你把持不住。”
  “……”阮眠不想和他说下去了,甩开他的胳膊朝屋里走,语气不咸不淡,“不是要看房吗,去吧,就那间。”
  这还是陈屹头一回见阮眠耍小性子,一时间竟然还觉得有些可爱,快步跟过去,从后面把人抱住,“生气了?”
  阮眠也学着他之前的话,“别动手动脚的,我怕你把持不住。”
  陈屹乐不可支,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在她颈窝轻啄了几下,见空含糊不清的笑了声,“嗯,是我把持不住。”
  “……”
  两个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闹起矛盾来还挺幼稚,“冷战”了十多分钟,就又和好了,手牵手在看房。
  “师姐的卧室比较小,不过也朝阳,光线挺足的。”阮眠带陈屹看完次卧,又看了厨房和外面的卫生间,最后跟走流程似地,还顺带看了眼主卧。
  “诶。”陈屹站在门口,指了下卧室里的床,“次卧的床能换成这么大的吗?”
  “应该不能吧,房间就那么小,一米五已经是极限了。”阮眠看着他,提醒道:“你一个月也就回来两天。”
  “也对。”他气定神闲,“那到时候我就在主卧凑合两天吧。”
  “……”
  两个人折腾了一上午,说看房也不过是推辞,到最后还是变成了约会,但两个人都挺犯懒的,出去吃完饭,想到明天是周一,又只想回去瘫着,兜兜转转约会地点还是换到了家里。
  进了家,阮眠去厨房烧水,扭头和陈屹说:“你的睡衣我放在卧室的飘窗上了,你自己进去换吧。”
  陈屹嗯了声,低头在回消息,人往卧室里走。
  阮眠在厨房等到水开,又在外面卫生间稍微洗漱了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也准备回卧室。
  陈屹先前进屋门没关严,留了道缝,她一推开,原先以为早就换好衣服的人,正弓着腰在往腿上穿裤子。
  他随着开门的动静直起身,手往上一提,裤子松松垮垮的挂着,上衣敞着怀,露出大片胸膛和腹肌,人鱼线没在裤腰之下。
  阮眠登时楞在那儿,视线猝不及防接触到这么刺激的画面,一时半会也忘了挪开。
  陈屹也不出声,就那么慢条斯理地扣着上衣的扣子,画面从静态转为动态,阮眠猛地回过神,有些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里面的浴室。
  浴室灯的开关在外面,这会门一关,里面暗沉沉的,阮眠借着那点微弱的光从镜子里瞧见一张红到炸的脸,忽地抬手捂住了脸。
  真的是,太丢人了。
  她像是羞愤至极,又像是不知所措,人往马桶盖上一坐,在那儿冥想静心,说白了,也是逃避。
  屋外的动静仿佛被放了无数倍,忽远忽近的脚步声就像是踩在她心上,它快一些心跳就快一些,它慢了心跳也跟着慢了。
  过了会,脚步从忽远忽近变成逐渐靠近,阮眠抬眸看见一道黑影映在玻璃门上,心跳忽地一提。
  陈屹站在门外,手搭在门把手上,“阮眠。”
  没人应。
  他又开口,这次带了点笑意,“我进来了啊?”说完,手顺势往下压了压,发出细微的动静。
  “……别,我上厕所。”里面瓮瓮传来一声。
  陈屹收回手,人站在那儿没动,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开关,摁下写着照明字样的那一个。
  里面亮起冷白的光。
  他也没催促,过了几秒,眼前的门从里被拉开,阮眠躲着他的视线,“我去倒杯水。”
  陈屹抬手拉住人,“阮眠。”
  她心一提,被迫对上他的目光,“嗯?”
  “你好像——”他唇角慢慢勾了起来,漫不经心道:“没冲马桶。”
  “……”阮眠胡乱应着,又走进去摁了下冲水键,最后还欲盖弥彰似地洗了洗手。
  陈屹愈发觉得好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拖着腔问:“刚刚,看见什么了?”
  他话说完,阮眠脑海里又自动开始回放之前看到的画面,嘴上却不诚实,“什么都没看见。”
  他颇为遗憾的啊了声,“既然这样——”
  陈屹刻意停了下来,阮眠抬眼看他,“……怎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忽地抬手自上而下的解着上衣的扣子,慢悠悠地说了句,“不如,我现在脱了,让你再好好的,仔细的看一遍?”
  阮眠差点要点头说好,未出口的话被回过神的理智牵绊,牙齿猝不及防咬到了舌尖,疼得她眉头都蹙了起来。
  这次是真疼,跟上午在客厅撒娇那个疼差了很多。
  陈屹也能看出来,立马又被转移了注意力,抬手捏着她下颌,让她张嘴,语气宠溺又无奈,“我看看,怎么说个话还能咬到舌头。”
  阮眠伸出一点舌尖,右侧被咬破了一个小口,正往外冒着血,“没事,等会就——”
  刚开口,陈屹倏地俯下身在她舌尖上舔了一下,而后咬住她的唇,舌头慢慢伸了进去,“亲一下就不疼了。”
  阮眠微仰着头,承受着这个吻,静谧的房间里,柔软的床垫忽地发出一声动静。
  陈屹收紧手臂抱着阮眠,被子在动作间被踢到地板上,枕头被挤到一旁,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接吻时发出的水声动静,还有彼此的喘气和嘤咛,甚至是心跳动静。
  ……
  良久后,陈屹倏地起身下床,赤脚踩过地板上的被子,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阮眠手臂横在眼前,抬手将被推了一半的衣服拉下来,躺在那儿慢慢地平复着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她坐起来,捋好衣服,起身捡起地上的被子,又将枕头摆好,屋外的水声透过没关的门传进来。
  阮眠抿着唇,将房门轻掩,走进里面的浴室,从镜子里瞥见自己颈侧的红印,领口往下拉,锁骨上也有。
  她抬手拍拍脸,低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将之前那些旖旎的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等到收拾好,阮眠抽了张擦脸巾擦掉水,走出浴室,在门边站了会,想了想还是没出去。
  她拉上窗帘,重新躺了回去。
  屋外。
  陈屹冲进了浴室之后,开了水池的水龙头,往脸上浇了几捧水,冰凉的冷意将身体某处的热意浇下去几分。
  考虑到还有别人住在这里,陈屹没在浴室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站在那儿,等着平静。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他又洗了把脸才从浴室出来,等回到卧室,阮眠已经快睡着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阮眠翻了个身,手指感受到他脸上的凉意,都是成年人,不难想到什么。
  她低头埋在他颈窝处,轻声道:“陈屹……”
  陈屹抬手捏捏了捏她的耳垂,“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阮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吧。”
  “好。”
  -
  那天陈屹没在阮眠那儿留到太晚,傍晚的时候就回了军区,他要搬过来的已经是确定的事情,林嘉卉也开始陆陆续续将一些大件的行李打包寄回s市。
  等到月底的时候,她已经将房间收拾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随身的行李,离开b市的前一天,林嘉卉又把周远以前送的一些东西打包寄到了周远的住处,晚上和阮眠在外面吃了饭。
  第二天一早,她给阮眠留了两封信,拖着行李在雾色弥漫的秋日离开了这座城市。
  十多年前那个为了喜欢的人孤身一人来到陌生城市的林嘉卉,在二十八岁这年,又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
  “小师妹,很抱歉用这种方式和你道别,我不想把离别弄的大张声鼓,就这样静悄悄的最好,桌上还有封信是留给周远的,如果他要是来找你,你就帮我转交给他 ,没有的话就算了。我走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祝你和陈屹早日修成正果,我们更高处见。”
  落款,师姐林嘉卉。
  b市秋日的早晨阳光薄薄一层,带着不怎么明显的暖意,空荡荡的客厅,阳光铺满了每个角落。
  阮眠站在餐桌旁,看完林嘉卉留给自己的信,沉默良久,低头长长的呼了口气。
  她拿起另外一封信,外面的信封上只写了周远两个字,力道很深,像是要把这个名字生生刻进去。
  阮眠又叹了声气,将这封信收好。
  等到下午,她正准备出门去医院,却不想周远突然找上了门,男人的神情落寞又着急,“阮眠,嘉卉她……”
  “师姐她已经离开b市了。”阮眠看着他,却不觉得同情,“你等下,她给你留了信。”
  阮眠进屋把那封信拿给他。
  周远没着急拆开看,而是问道:“她怎么突然离开b市了,还把以前的东西都寄给了我。”
  阮眠语气冷淡,“也许等你看了这封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周远忽地一哽,低头看着手里的这封信,微微攥紧了,像是不敢面对,迟迟没有打开。
  阮眠没跟他说太多,把信给了,人就下楼了。
  之后的几天,周远联系不上林嘉卉,医院科室里的同事也都给她的去处做了隐瞒,他找不到人,就每天堵在阮眠家门口。
  二号晚上,陈屹开始休国庆假,回去收拾了些行李,准备搬到阮眠这儿来,八点多到小区门口,阮眠留了串钥匙存在门口速递柜,他下车拿了钥匙,登记完把车开进去,刷卡上了十五楼。
  一出电梯,看见蹲在门口的男人,神情愣了下,他推着行李箱滚走到那人面前,淡声说:“麻烦让让。”
  周远扶着门从地上站起来,嗓音有些哑,“你是?”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陈屹抬眸盯着他,“深更半夜,你蹲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你家?”周远皱着眉,“阮眠把房子租给你了?
  “跟你有关系吗?”陈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那是之前林嘉卉用的那串钥匙,上边还有她留下的一个挂件。
  周远下意识伸手要去拿,陈屹反手扣住他的胳膊,将人压在墙上,冷声道:“做什么?”
  他梗着脖子说,“你那个钥匙是我女朋友之前用的。”
  陈屹看了眼钥匙,猜出他应该是林嘉卉的前男友,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门,“你也说了是之前。”
  他提着箱子走进去,把人关在门外,任由他将门板敲得砰砰响。
  陈屹把行李放进次卧,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在门口的电话本上找到小区物业的电话,叫人上来把人带走了。
  等消停了之后,他又出门开车去了医院。
  阮眠今天是晚班,十点多才从科室出来,在医院门口找到陈屹的车,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我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
  “反正也没事。”陈屹偏头,“上车吧。”
  阮眠点点头,从车前绕过去,拉开车门坐进来,陈屹看着她扣上安全带,说了句,“我刚刚回去送行李,碰见你师姐的前男友了。”
  “周远吗?”阮眠也有些无奈,“师姐走的时候没跟他说,也没跟他说去哪儿了,他找不着人,就天天堵在我那儿。”
  “天天?”陈屹看着她,“有多久了?”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每次下晚班回去他都在那儿,有时候回去早点反而碰不到。”
  陈屹点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阮眠怕他担心,又说道:“别担心,他也就是想找我要个师姐的联系方式,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他嗯了声,没再多问。
  等两个人到家,却意外的又在家门口撞见周远,阮眠之前跟门口值班室打过招呼,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
  “阮眠……”周远着急上前,见到站在一旁的陈屹,脚步又停了下来,“你能不能告诉我嘉卉她到底去哪儿了。”
  阮眠看着他,“师姐既然选择瞒着你,我想自然有她的道理,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告知你她的去向。”
  周远还要说些什么,陈屹侧身挡过来,拿钥匙开了门,推着阮眠往里走,“你先进去,我和这位周先生聊聊。”
  “你别那什么他。”阮眠担心道,
  他笑,“不会,就聊两句。”
  关了门,陈屹回过头看着周远,慢条斯理地卷着衣袖,垂眸看着他,“怕疼吗?”
  “……什么?”
  “没什么,就是等会我下手可能会比较重。”陈屹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希望你能忍忍。”
  ……
  屋里,阮眠卸完妆,听见开门的动静,从浴室里伸了个脑袋出去,“他走了吗?”
  “走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随便聊聊。”陈屹瞧她,“和平的聊了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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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屹:我真的没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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