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4
院办章主任接了陈文强的电话, 就与儿科联系。从儿科戚主任那儿得到确切的消息后,立即通知各科的护士长开会。
“儿科那边已经有十一个孩子住院了,陈院长怀疑有传染病在托班爆发, 指示托班暂时关闭。你们回去通知各自科里的通知, 马上把托班的孩子接回家。具体是什么病,要等检验科的报告。剩下的事儿, 等确定下来再说。”
一个封闭托儿所托班的通知, 立即医院的好多科室陷入忙乱状态。正在上班的妈妈们匆匆离开工作岗位,去托儿所把孩子接回家。而她们留下的工作, 必须得有人补上。
章主任说的很明白。
把孩子带回家,有症状及时到儿科病房。
问发病孩子的症状?
——目前还只有一个体征:发热。
省院的托班划分, 大原则是3个月到2周岁。但又不是严格按月份划分的。有的孩子已经会走了, 哪怕只有十个月, 也可以去托二班。但有的十四个月了,还走不稳,一碰一个跟头,继续在托一班了。
这次发病的孩子都是托一班那些会爬的。公共卫生那边和检验科把目光集中在这些孩子的玩具上。会爬的孩子一般会逮着东西就往嘴里塞,什么都啃是这十一个已经发病孩子的共同特征。
舒院长负责公卫和检验科那边相关的工作。而傅院长和关岚就留在儿科协助。吴主任见他俩来帮忙, 立即不客气地去值班室睡觉去了。
昨晚一夜没睡, 又忙乎了半上午,他顶不住了。
*
王大夫抱着女儿去做心脏彩超。结果很不乐观。孩子不仅有动脉导管未闭,还有少量的房室返流。
儿外科柳主任看了检查报告, 安慰王大夫说:“你闺女这都是小问题。等她这次病好了, 你要着急的话, 咱们就早点儿做手术。不过我的意见是观察。或许明年的这时候,她这点儿小毛病,随着发育还自然而愈了呢。”
柳主任又给王大夫讲了一遍动脉导管闭合时间问题。
“多数是半年以内关闭。但是延迟半年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别看小姑娘比标准体重轻了一公斤就着急。这个跟身高、还有父母遗传都有关。你们两口子都不胖,孩子又是刚会爬的时候,这时候比6个月之前的时候会瘦些。”
柳主任的安慰并没有解了王大夫的心焦。因为那俩高烧的孩子,在有母亲抱着安慰之后,也可能是人家到底大了几个月,过了中午,体温开始下降。而他们家宝珠的体温,始终在接近40度的地方徘徊。
快中午的时候,那些孩子里开始有咳嗽的了。而宝珠不仅咳嗽,而且出现呼吸急促的现象。呼吸科主任关岚把宝珠转到监护室,并给她小流量吸氧。
汪秋云抱着扎了头皮针输液的女儿,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
关岚就安慰他们夫妻:“把孩子转到监护室,免得在大病室再发生细菌感染。她自己一个屋,想睡的时候,屋子里安静,她也能睡得好一些。”
院里和儿科能做的,就是提前给免疫球蛋白做支持治疗了。
*
陈文强跟着李敏和马大夫一起送患者去icu。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们几人神色凝重,在icu门口只略停了不到一分钟,让家属确信人还是活着的,便将其推进icu里面去了。
马大夫站在icu门口对围着的家属说:“下午三点到五点是允许家属探视的。一般是一家只能进去一个。你们先去吃饭,到点儿了再过来吧。”
家属预备了午饭,但患者这样,马大夫怎么敢应,他不等陈文强和李敏出来,就带着实习生去食堂吃饭了。下午还有门诊呢。
陈文强站在icu的值班岛,亲自写了手术记录,然后又仔细看了李敏的术后病程记录,检查一切无误以后,俩人黯然出了icu,回手术室换衣服。
老吴还在更衣间等着陈文强呢。
“你怎么还没走?等我派车送你啊。”陈文强情绪不高。
“等你再招待我吃一顿午饭啊。你别舍不得,我当初还分给你半拉苹果呢。”
“哼!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是找借口留下来。你是不是想要看我的笑话?”陈文强把他从老李主任死后,这两月沉积在心底的、蓄积的、不能宣泄出口的情绪,对上曾经在唐山一起抗险救灾过的战友,毫无顾忌地发泄出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把我想得这么小人。你忘记苏东坡和佛印的对话了?”老吴劝陈文强:“算了,我看在那患者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也不用赶我,我下午就回去。就你这态度……哼哼!”
“你还要挟上我了?”
“我要挟你干嘛!我公事公办。调查到什么就交上去什么。至于怎么处理是上面的事情。不过老陈,你听我一句劝吧,往后你还是慎重选择手术适应症,不然你会很为难的。”
陈文强叹了一口气,回避老吴的劝说。转对他说:“都这个点儿了,跟我去食堂吃午饭吧。我下午有门诊,不能七个碟子八个碗地招待你了。”
老吴笑笑,活到这把岁数了,谁还在乎一口吃的啊。他就是想再跟陈文强聊聊,看看自己来省院工作的可能性。
俩人出了手术室,见李敏在等电梯。
“老师,吴老师。”
“小李,跟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老吴邀请李敏。
李敏笑笑说:“我家里送饭了。我就不去食堂影响大家的食欲了。老师,下午的门诊时间是不是要往后延迟一些?”
陈文强看看手表,马上就两点了。他就对李敏说:“你跟门诊导诊台和挂号室说一声,三点开诊。”
“好。”
陈文强说是不能七个碟子八个碗地招待老吴,但还是在回院办他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时,打电话给食堂管理员。
“你看着整两菜,我马上带人过去。就是省厅这些日子来院里的领导。对,就我们两个人。”
等陈文强带着老吴到了食堂的小包间时,管理员站在门口笑着说:“陈院长,还要再等个三五分钟。”
“好,你尽快吧。”
等饭菜上了、吃得差不多了,老吴趁着陈文强情绪放松就问他道:“老陈,你跟我说句心里话,我来省院到底可以不?”
陈文强仔细打量他,想了想问:“你是看好西边的基建项目了,是不?”
老吴点头。
但陈文强接着说:“那个项目,我们院领导班子准备和去年建的那个内科中心大楼采用同样的审计方法。目的是避免17层住院大楼最后被人钻了漏洞。
你要是惦记那个项目,我跟你说实话,你可能会从项目承建商那里得点儿。但是我不瞒你,这个项目启动时,就是那个承建商给我们省院垫支去跑项目,全程都是他陪着老费跑的。当然抓总的是老舒。你说现在省市两级都同意立项了,你下来替换了老费,你觉得可能吗?”
“老费不是明年二线吗?”
“对啊。他是二线又不是退休。如果明年这时候动工,我们省院最可能采取的方法,是让他把西边的工程彻底做完。这个做完是指最后要通过院里的审核、省市两级的审计。中间换人会容易出现推诿的现象,不利于最后的审计。”
老吴陷入沉吟中。
陈文强见他还不肯放弃,他想为老舒、老赵争取多一点儿助力的想法占了上风。
“老吴啊,其实你也不必盯着西边的项目。你知道西边的居民要动迁,你是不是没注意到省院有个分院在省城的东北角?
等西边的工程都做完了,省院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就是分院的建设。不仅有住院楼、还有职工宿舍。我们的初步计划是分院以后要能有900张床位,应该比二甲医院略大一点儿的规模,等省院这面有足够的力量了,往那边派遣一些副主任医师,那边就可以申报三甲了。”
“那就是后年这时候开始了?”
“差不多吧。傅院长去了分院做院长,如果你一定过来,你和他换换,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愿意。”
老吴咧嘴苦笑:“我这次是把人都得罪光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舒不找我,我都不知道。你不是这样做的人啊。”
老吴咧嘴,到底没说出来自己是想先给个下马威、拿住这几个领导之语。
陈文强见老吴不说,也就不勉强他,但换了一幅推心置腹的样子,倾身向老吴说:“老吴啊,要是老舒明年上不去,你就是来省院了,你怕不怕他把你挂起来?他是一把院长,大事小情的,他在院办会上多驳你几次,你在省院没根基,这种情况你想过没有?”
老吴眯缝起眼睛。
“还有啊,老赵在干诊这么些年了,你怕不怕到时候想回去都回不了?或者是回去了没位置?要知道有些人让他们成事儿不可能的,但是坏事可是最拿手的。”
“老陈,你要挟我?”
“嘁。咱倆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我要挟你?我想要什么我要挟你!我今年才当上的医疗院长,十年的任期结束,我就虚岁62了。我图意啥,你说呢?”陈文强好像是不在意老吴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放过老吴的任何表情。
“老陈啊,你这话骗骗小孩子。我说你图意的省院还是固若金汤的今日局面。靠点儿边没有?舒文臣上去了,费保德退休。赵文轩上来,傅经年回来。你说你们省院是不是等于没什么变化?”
“变它干什么?省院目前哪项工作做得不好、不到位了?省里要是有闲心有闲空,不若把眼光投向那些缺医少药的三线地区,把三线地区的基础医疗提上去。”
老吴默然。隔了一会儿说:“老陈,我过来你帮我去分院?”
“得舒文臣上去的。”
“他上去你有什么好?你们关系好,他做一把院长,不是比换赵文轩要好?反正你也是还做医疗院长的。”
“一把手负责医疗不可以吗?”
也是。
“我能信你?”
“我在唐山信你了,你也信我了。还记得不?”陈文强说完话,看看手表说:“差不多了,我得去门诊了。你想好了给我电话,也不急在今年的。”
回到院办,陈文强叫了章主任给老吴安排车子回省厅,然后便穿上白大衣去门诊了。
*
门诊的患者到了不少了,但不仅有分诊台那儿的大牌子,也有挂号室的提醒,所有人都能安静地在诊室外等着呢。
陈文强的到来,几个复诊的患者立即与他打招呼:“陈院长来了。”
“陈院长,上午手术顺利吧?” 这是知道他周四门诊习惯的人。
陈文强笑着与这些人点头回应,等门诊护士给他开了门以后,他说:“还差几分钟,你们在等一会儿,李主任应该马上会过来。”
几分钟之后,李敏带着进修大夫、实习学生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了门诊。复诊的老患者与李敏熟悉的就笑着说:“李主任如今才像主任的样子。”
李敏向这些人笑笑,见诊室的门开了,进去与陈文强打过招呼后,按着惯例开始工作,先是术后复诊的,然后是预约下周手术、今天办住院手续的,最后才是按着挂号顺序来的新患者。
两个小时的高强度门诊,所有人都感到很疲惫。在最后一个患者离开后,陈文强说:“走吧,咱们回去查房。早查完早休息。”
他们回到十一楼,值班护士小翟就说:“陈院长、李大夫,上午手术的那个走了。刚才icu给的电话。”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陈文强和李敏等人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那患者能够活下来的。
可这术后才几个小时啊!
“什么原因?”
“心跳停了。听说他媳妇进去探视的时候,他心率一直很稳定的。后来眼看着心跳越来越慢,最后也没抢救过来。”
陈文强长吁一口气,还算冷静地说:“大概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李敏就有点儿失态了,她呐呐地像是问自己也像是问陈文强:“他要不想活了,干嘛坚持要做手术啊?”
陈文强看李敏那样子就给她解释:“那癫痫发作早已经摧毁了他的生存意念。从我告诉他脑瘤切干净也未必能根治了癫痫的时候,他的眼神就不像活人了。”
“那,那老师,你为什么还决定给他做手术?”
“他要自尊却不敢自杀,他没有自杀需要狠劲和勇气。唔。我们也不是帮他自杀。我们是按照正常的医疗程序给他做脑膜瘤切除术。”
李敏显然未能完全理解陈文强这些话的意思。但下班的时间快到了。陈文强就说:“先查明天要做手术的。小李,你先回家休息。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的手术也不轻松。”
“谢谢老师。”李敏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乱,她没有参加下班前的查房。便提前回家了。
*
“敏姨,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小芳看李敏把饭盒袋送进厨房就问她。
“我累了。我趴一会儿,六点半再叫我吃饭啊。”
“好。”
穆杰在电脑前忙乎呢,他见李敏进去厨房前的神色不好,又听了她与小芳的对话,就关切地说:“那累了就先歇一会儿吧。”
“嗯。”
李敏换了衣服就钻进被子里,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可是没一会儿,她眼前就是癫痫发作的各种脑电波,棘波、满波、以及二者的复合波形、α节律和β节律交替,然后是θ活动……可是怎么等,怎么也等不到正常的脑电波出现。
她难受得想哭、可哭不出来;她想催促刘主任去唤醒躺在那儿患者,陈文强却冷冷地说:“我们是按照正常的医疗程序给他做脑膜瘤切除术。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这句话不停在李敏的耳边轰鸣。
不是的,老师。他想活的。他坚持要求要做手术,就是想搏一搏那不到5%生存率。只是他想通过手术解除癫痫发作的心愿落空了……
哼!还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懦夫!
李敏突然没有了与陈文强争论的心气了。是啊,解除癫痫发作的心愿落空了,于是他自己放弃了。可不就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李敏的眼前是这患者打开的延髓,刘主任监视的显示屏上又是α节律的脑电波了……周主任加入抢救的声音,开始出现了。
“异丙肾1mg,”
“阿托品2mg……”
李敏怀疑自己听错了。
“敏敏,敏敏,醒醒了。”穆杰来叫李敏了。
李敏觉得自己在忽忽悠悠中一下子被拽到了一个清明的所在。她睁开眼,见穆杰正双臂按在床垫上,支撑着身体,关切地看着自己。
他用那条好腿靠着床垫站着,伤腿的膝盖顶在床垫上,前倾了身体,腾出来一只手给她擦汗,然后顺手在她脸上抹了一把,抹去她从眼角到太阳穴的泪水。
“敏敏,起来吃饭了。六点半了。”
“我不想吃。我再睡一会儿。”
“起来吧,吃完了再睡。我让小芳给你炸了扒皮鱼,全是指头这么长的小鱼仔,小芳头一次炸得这么好,挺酥脆的。她就等着你鼓励她呢。”
李敏只好爬起来,到洗手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去吃饭。但是再好吃的东西都勾不起她的食欲。吃了几个小鱼仔,表扬了小芳后,李敏说:“你俩慢慢吃,我去看看潘安。”
穆杰见她是在没情绪,也不硬劝她吃了。
“那晚上是吃点儿小馄饨、还是甜酒酿涡鸡蛋?”
“甜酒吧。”
李敏今天过去的晚,潘安已经吃完奶瓶、趴在潘志肩膀上拍奶嗝呢。李敏绕到潘志的身后去逗的小人儿。玩了一会儿,潘志把拍好奶嗝的孩子递给李敏抱。
“师妹,你知道儿科出事了吗?”
“出什么事儿了?”
“楼下王大夫的小女儿上呼吸机了。”
“啊?”李敏吃惊得闭不上嘴。“怎么回事儿?”
“托班爆发了合胞病毒感染,二十多个孩子,目前一大半都发病了。他家孩子因为早产还有先心病的缘故,是托一班最重的一个。”
“哎呀,那太可怜了。那小姑娘多可爱啊。彩虹儿,我记得那孩子还是你给接生的是不?”
严虹点点头。
“是啊。出生时一切都正常啊。怎么就先心病了?”
“具体的类型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傍晚回科里查房,听杨大夫说了那么一嘴。”
“先心病?”李敏皱眉。“他家那个珍珠,就是汪秋云带来的那孩子就有先心病,这小姊妹俩都有病,是不是她有这方面的遗传因素啊。”
骆大姐过来接孩子。“李大夫,那个我给他换块尿布。”
“好。”李敏把孩子交给她。然后情绪有点儿消沉地说:“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潘安。”
李敏走了,严虹问潘志:“敏敏今天情绪不对头啊。”
“他们上午做的那个脑瘤患者,脑瘤的部位在延髓,术中就出现心率下降。术后送icu,没下班就死了。”
“难怪了。你的患者怎么样?”
“看着还行。”
潘志以为自己的那十几个患者还行,却不知今晚夜班的杨大夫,此刻正绞尽脑汁地在抢救他的患者呢。
*
友谊商店外面的那个西餐厅,杨卫华跟在老孙的后面往包间去。这个餐厅,她以前都是跟着母亲和妹妹一起来的,次数虽不多,但也不算陌生的。
“想吃点儿什么?”老孙翻开装潢精致的菜谱。
“你看着点吧。”杨卫华坐下才觉得累了。
老孙便按着俩人各自喜欢的口味点了两个菜,然后接受了侍应生推荐的一个新菜式。
“好了,就这样吧。要红茶。酒?香槟吧。”
等菜上齐了,香槟酒倒进晶莹透彻的高脚杯里了,侍应生退出去了。老孙举起酒杯说:“卫华,来,为我们的新家。”
“cheers!” 杨卫华欣然举杯。
逛了五六个小时,俩人把医大后面那套房子里,可能需要的生活用品都采买妥当了。不仅有电视、冰箱、洗衣机等,还有微波炉、洗碗机、烤炉等小家电。甚至窗帘,他们也只是提交了尺寸,友谊商店负责接待他们的经理再三保证明天会准时全部送到、都安置好。
一杯香槟酒入口,杨卫华的脸色少了些往日的倦怠感。她身体疲惫、人却兴奋地含着笑,看着老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会醉的。”
“没事儿,吃了饭咱们先走一走,等酒下去了,再开车回家。”
“去看电影?”
“好啊。”老孙立即答应了,然后看到杨卫华的脸上绽放出如花一般的笑容。
杨卫华呢喃道:“我好像有十年没看电影了。不是,从怀了小志,再没进过电影院了。”
老孙伸手,杨卫华迟疑下,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卫华,你刚才笑起来太好看、太漂亮了。你多笑笑,我有空儿就陪你看电影。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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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年 4 月 1 日,美国 fda 发布公告,要求所有药企立即下架并召回所有雷尼替丁药物,因其含有致癌的 n-亚硝基二甲胺(ndma),并会随着时间推移、或在高于室温的条件下逐渐累积,超过人体可接受的安全水平。
多希望这是愚人节的玩笑。这药在临床用得太广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