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姜宝最近事情多, 还拉着林灿出差一趟, 她们去了杭州。
  她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去学校了。
  眼看就要到元旦节, 集体朗诵比赛的日期越来越近，班主任坐不住, 这才打电话来催。
  王珊担心排练太少，到时候和小提琴和朗诵节奏合不上。
  至于林灿的成绩，那是不用操心的，理科的几个老师对人赞不绝口, 这样有天分，当然要出国去深造。
  接到电话后，隔天姜宝起了个大早就去了学校。
  她就拉了一次，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抑扬顿挫的音符倾斜出来, 仿佛有一个结界，简直和周围的画风格格不入。
  姜宝的水平进不了演奏厅，好歹学了十年，应付一个朗诵比赛倒是绰绰有余。
  她刚把琴放下来，旁边的人就凑了上来。
  班长有点呆，心里装着的都是学习。他开始看不惯林灿，后来对方考了第二名后，他态度大变, 可惜人不能天天来学校。
  当然……也不仅仅是他, 班上大部分男生的视线都在姜宝身上。
  又狠又酷又漂亮……很难不让人记挂在心上, 不管是喜欢还是讨厌。
  不过她高高在上, 好像和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干系。
  “你这把琴真漂亮啊, 仿佛艺术品一样。”有男生笑着夸道。
  “是啊，上次不是这把。”
  姜宝点头：“这把琴，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制琴师阿玛蒂作品，自然不同。”
  她之前让管家找了把琴凑合，这把琴寄过来后就换上了。
  上佳的小提琴制作很讲究，木材必须自然风干，需要五十年左右，温度气候更是难得。
  当初父亲发现她的小提琴学得不错，特意购来这把琴给她。
  那个男人晚年脾气古怪，歇斯底里，不过倒是很大方。
  所有人：“……”
  本来准备攀谈的男生，都一瞬间闭了嘴。
  姜宝抿着唇，眼底有些倦怠，这是她惯有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和别人隔绝开，让同龄的人觉得高不可攀，却又移不开视线。
  班主任随口一问：“那你这把琴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十多年前花40万美元买的，现在有钱也难买到了。”
  王珊怀疑自己不认识钱了，不过看对方一脸淡定，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大惊小怪显得太没魄力。
  只是暗中交代了班上的四个男生，无论如何都要看好人的琴，要是丢了的话，真是杀了自己赔不起！
  姜宝参加了两次彩排，第三天就是朗诵比赛，四班抽签到第十个出场，位置不错。
  上服装就是统一的校服，不过为了效果好，同学都上了妆。
  班主任请了化妆师朋友来帮忙，姜宝是直接化好妆到学校的，她和这群少男少女没话题，坐在一边给小提琴调音。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姜宝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姜骁。
  上次分开的时候，对方死缠烂打和她交换了号码，这还是第一次打过来。
  姜宝摁掉了电话，不到十秒钟铃声又响了起来，她犹豫了下接通了。
  “我知道你们学校有朗诵比赛，我特意给你来加油的！是在体育场里面吧。”
  姜宝有些意外：“你到了我学校？”
  姜骁：“是啊，是不是很意外？”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赶快给我回去。”姜宝命令道。
  两个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她每天会拉一会儿琴，对方难保不听出来，如果把疑问告诉了他大哥大嫂，那可就情况不妙。
  姜宝会有恃无恐，是因为学校和她以前的圈子，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也没人关注。
  这只是一所普通的私立学校。
  再说了，林灿会拉小提琴又如何，这很正常。这个世界上能看出听出是姜宝的不会超过三个。
  姜骁就是一个。
  姜骁：“可是我已经进来了，感动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
  姜宝沉默了下来，那边一阵子嘈杂声后，对方又开始说话，“我看到出场表，你是读四班？那还有两个就是了，我等着看你啊。”
  姜宝：“……”
  她开始考虑，让avla把人强行拖出去会不会太明显？
  姜宝看了眼手中的琴，站了起来在原地徘徊。
  她不露脸，对方也难保不发现，那个家伙是蠢，但不是没有智商。
  “你怎么呢？心事重重的？”
  姜宝转过身，看到站在窗边的陆闵。
  今天对方没有穿校服，而是西装衬衫，眉眼还有少年气，但已经有了成人的样子。
  姜宝脑子灵光闪现，开口问：“刚才是你弹的钢琴？”
  “是的，我们班朗诵才结束。”
  姜宝把人拉到了走廊的末端，“我有话和你说。”
  陆闵很久没见到对方了，虽然奇怪，不过却也没说话，由着人拽着自己。
  姜宝停下来，又说：“我要拜托你帮我一个忙了。”
  如果是其他的人，她大概不会开口，但是陆闵的品行不错，当初能跳水救林灿，后面也帮过她。
  陆闵：“什么事情？”
  姜宝：“我今天不能拉琴了，你能不能帮四班伴奏。”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陆闵低头却又看对方的手。
  姜宝从背包里拿出口红，然后朝着右边手腕划了一道：“我有不能上场的原因，你就当我的手受伤了，这次我欠你一次，你是个好……”
  陆闵打断对方的话：“我要不是个好人呢？”
  姜宝：“……”
  陆闵：“你要说欠我的，那就不只这一次。”
  姜宝怔了几秒，又问：“你不肯帮我？好的，我知道了。”
  “你总是这样，我也没说不帮，你就已经自己下了定论。”
  姜宝：“我可以……”
  陆闵：“你提支票和钱，我马上就走。”
  姜宝：“……”
  陆闵耸了耸肩，微笑着说：“其实我有看过你们班上彩排，本来很期待你拉琴。这次我帮了你，下次有机会你再拉给我听一次。”
  姜宝：“当然可以，这是小事。”
  她从包里拿出了曲谱，靠近人说：“虽然都是五线谱，不过小提琴和钢琴谱有点不一样，钢琴谱是两行，小提琴才一行，你要用看高音谱号的法子来看小提琴的谱子，知道吗？。”
  陆闵嗅到对方的香味，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香水味，淡淡的很好闻。
  他故作镇定的问：“你觉得我没问题吗？”
  姜宝：“什么？你有问题？”
  陆闵看着对方瞪圆的眼睛，笑了起来：“骗你的，我看得懂，不过你也会弹钢琴吗？”
  “……一点点而已。”
  陆闵把姜宝手中的口红拿了过来，又掏出了自己手帕递给人：“你这样不像是受伤了，把这个系上吧。”
  姜宝低头系好，透过丝巾能够隐约印出来点点红，还真像受伤了。
  她总算松了口气，这才找班主任说明了情况。
  她的手划伤了，找来的外援很强大还很配合，到了这个地步，王珊也只能同意了。
  姜宝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参加这次的朗诵。
  虽然临时有变，但是陆闵的钢琴弹得流畅，倒是匹配度很高，毕竟表演主体是朗诵，伴奏不过是锦上添花。
  从舞台上下来，有几个同学都关切姜宝的手伤如何，她笑着说不小心划伤的，皮外伤。
  下一组结束后，四班的分数出来，大约是因为排练的很用心，目前全场最高分。
  姜宝倒是不在意，心里想着下次自己一定不鲁莽了。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绑着的丝巾，为了避免意外，她不会在外人面前拉小提琴了。
  姜宝才从后台出来，就看到等在阶梯边的姜骁。
  今天是元旦节放假的前一天，因为集体朗诵比赛，门卫放进来了不少校外的人。
  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混进来的。
  姜骁上前搂住姜宝胳膊：“你怎么站在那么后面，我差点拿放大镜去找你了。”
  “你先放开我。”
  姜骁不以为意：“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姜宝和你说了我的坏话？”
  “就你这样，还需要别人说坏话？”她又想打人了。
  姜骁耸了耸肩膀：“你怎么这样啊，我知道你学习辛苦，所以才来找你，我们晚上去玩吧，我知道一个不错的酒吧。”
  姜宝有些头疼，声音淡淡的说：“风花雪月你少沾染的好，没有益处。”
  姜骁：“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去，你和姜宝待在一起久了，说话越来越像她，这很可怕好吗？！”
  姜宝想抽回手，不过对方却拽得牢牢的，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了？
  他们没那么熟的！
  “看你一脸的老实像，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免得以后被男人骗感情。我给你说啊，男人没好东西，全部不能相信。”
  姜宝：“坏东西，你先放开我。”
  他们拉拉扯扯的，已经有人看过来了，姜宝也就不敢幅度太大。
  “林灿我找了你好久，不过……你们在干什么？”顾时看了半分钟，这才开口问。
  站在他旁边的还有陆闵。
  拽着姜宝的这个男人倒是很年轻，穿着皮夹克，头发染成灰白色，还戴着耳钉。
  ……总之，两个人看起来非常不搭。
  姜宝：“没什么。”
  陆闵：“你需要帮助吗？”
  姜宝还没说话，姜骁倒是先一步开口了，“好啊，原来你只是表面老实，居然背着我在学校交男朋友。”
  姜宝：“……”
  能来人把这个傻叉拖走吗？
  其他人：“……”
  所以你在学校里谁都不爱搭理，其实喜欢逆风青年？这么重口味？
  陆闵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如果两个人真的没关系，她是不会任由人拖着的。
  顾时小声的说：“我是不想和兄弟抢，这才打消了念头，女生果然喜欢坏男人，别说这个小子还挺帅的。”
  陆闵：“……”
  哪里帅了？
  姜宝生怕对方又语出惊人，这次换她主动拽着姜骁往前走。
  刚走出了校门，姜骁兴奋的问：“答应和我去玩了？”
  “要不你就自己玩。”姜宝把alva从车上叫下来，“或者你和他玩。”
  “……”
  姜骁以为对方开玩笑，发现不是，他的笑容渐渐凝结了。
  姜宝吩咐alva现在回家，又问另一个人要不要同行。
  姜骁拒绝了，他才不想去见姜宝。
  而且今天那边人不少吧。
  小姑啊，我让你和我去避避，你偏要凑热闹……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家的优良家风，干嘛掺和进去，让姜宝那个家伙一个人摆平就好。
  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姜宝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她以为又是姜骁，刚准备按掉，看了眼屏幕，却发现是陆闵打来了。
  “你不是答应我，要拉琴给我听吗？”电话那边的人说。
  “现在吗？”
  陆闵：“现在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不过为什么？”她答应过人，自然是要信守承诺，这也不是大事。
  陆闵：“我想听。”
  姜宝挂掉电话，她刚想让alva掉头，手机闪过了一条微信消息。
  林灿发过来的，家里来了客人。
  “alva，用最快的速度回家。”姜宝话到嘴边改了口。
  “好的小姐。”
  ——
  陆闵十分钟后收到了信息，一共只有六个字。
  “我有事，下次吧。”
  他站了起来，突然觉得有些闷。
  陆闵把手里拽着的口红放到了背包的夹层里，这是她刚才忘了拿走的。刚好和用支票折成的纸鹤放在一起。
  ———
  车子开进会所，姜宝还没有下车就看到好大的阵仗。
  进出的佣人多了一倍，大厅前面停的一排车，里面有一辆眼熟的白色的西尔贝、一辆黑色的世爵。
  明天就是元旦，老大和老三都来了。
  对了，还有她的四哥。
  姜宝和林灿说起过老大、老三许多次，偶尔也会提到追求音乐的五哥，她一次也没提到自己的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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