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梦
我问你，湖泊的对面究竟有什么？
一个崭新的世界。
你渴求的真相，你想了解的一切，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也能在那里找到我。
……
王沈的意识时断时续，他倚靠在墙上，眼前的一切都搅在了一起。被汽车炸弹掀飞时造成的疼痛此时也趁虚而入，一整天的困顿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忽然觉得眼皮很沉，耳边似乎还出现了若有若无的对话声。
周珂让他们几个主要战力好好睡上一觉，汉森和李贤医生说只要不制造出太大的噪音，生活区是绝对安全的。
王沈已经好久没这么困过了，困到一坐下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闭上眼睛后，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条漫长的黑色走廊。他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了一缕光明，王沈凑了上去，他在亮光之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那是九年前的东区。
他躺在坚硬而冰冷的地板上，温热的液体缓缓滴落在他的脸上。
“你流血了。”
“哼，还不是为了掩护你这个小屁孩。”对方显得十分不满，她一只手撑起身子，结束了这个暧昧的动作。女孩利索地撕下一截袖子，在被碎片划开的伤口上打了个结。她的视线几乎没多在王沈身上停留，简易地包扎之后，她对着对讲机说道：“敌人来了，数量不明，我们现在准备前往顶层，预计5分钟后到达，需要狙击掩护。”
“收到。”
女孩扯下小半截袖子后，王沈自然看见了她胳膊上狰狞而恐怖的稻草人纹身。
“你有纹身！”王沈惊呼。
他们老师说过，只有那些混混喜欢在身上纹上一些标新立异的东西，这是一种找存在感的行为，而越是这么做的人，往往越缺乏自信。对于王沈这个年龄的小孩子，纹身是不学好的标志。
这说明……
“老师说你不是个好女孩！只有坏孩子才纹身。”王沈像是找到了重要论据。
难怪这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会玩枪，拳脚功夫样样不差。
“蠢货！”
对了，她还骂人！
王沈又找到了一个论据，他是一个好孩子，打架打不过坏孩子太正常了。
“这不是纹身。”女孩起身，拉动了步枪的保险栓。她知道自己和这个满眼挑衅的小朋友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在这个时间点，她莫名想要打击对方，挫挫他的锐气。
“那你说，这是什么？”
“兵籍牌。”
一个从未听过的词汇瞬间让王沈有些不知所措。
“万一你死了，队友就能通过它来确认你的身份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孩却面不改色地举枪瞄准了墙角。她挑衅似地斜过脸瞧了一眼王沈，说道：“你见过人被打爆脑袋的画面么？你知道脑浆是什么颜色的么？你体验过……死亡临近时的感觉么？”
王沈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他听见好像有什么冲进房间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说你是个小屁孩有错么？不过……”
她顿了顿，贴在墙上的红外准星一点点向右侧偏斜着，女孩恶劣地笑了起来——“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王沈听见了清脆的枪响，他看见了第一个冲进来的蒙面人猛地向后一倒，半面墙壁都被溅成了血红色。
然后王沈就发现自己醒了。
的确有什么东西滴在了他脸上。是一瓶矿泉水，季胖子睡觉前吃了一大堆东西，他把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都扔在了桌子上，矿泉水瓶不知怎么倒了，他盖子没拧紧，水珠一滴一滴掉在他脸上。
又做梦了。
明明天气很热，王沈却不由地打了个哆嗦，竖起一背汗毛。
“我睡了多久？”他注意到周珂还没睡，她同时开了好几台电子设备，设备上是一排排网站，远远看去都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周珂这才注意到王沈醒了，她看了眼时间。凌晨1:34，电力系统恢复大概是12点半左右的样子，他们偶遇汉森和李贤博士回到监控室都1点出头了。
“最多半个小时。”周珂说了句。
“我来帮你吧。”王沈从地上爬了起来，接二连三的做梦让他睡意全无，而且经过半个小时的休息，他的精力也得到了一些恢复，他的腰没那么疼了。他上前两步，搬了张椅子做到周珂身边。
他这次看到周珂手边摆了三罐咖啡，她大概就是以此维持自己精神的。
“我已经搜索好了。”
周珂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让她的眼睛有点发酸。遗憾的是她并没能在黎多城的网络上找到任何用得上的线索。初代机的运行逻辑甚至精细到了个人档案。
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格尔特制药厂都没什么问题。
成立于十几年前，在非联邦最为动荡的日子里，这家制药厂就存在于此了。周珂侵入了格尔特制药厂的内部网络，调出了每一个员工的档案，但从结果来看，格尔特制药厂旗下的所有员工都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他们大多都是当地人。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大概就是现在周珂正在看的内容了。
制药厂的建立者佩顿-格尔特于一年前因病逝世，接受格尔特企业的是他的儿子小佩顿-格尔特，后者一上台就展现出了强硬的手段和决心，他不再满足于制药，而是将业务拓展了出去，在经手了几笔医疗企业的大生意之后，他的目光投向了目前非联邦的最为热门的基因学。
周珂决定将现有的情报整合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如果仍旧一无所获，她就会把非联邦近几年整个基因学科的工程翻阅一遍。她坚定地认为如果汉森和李贤的猜测没错，她就一定能找出漏洞所在。
小佩顿-格尔特应该不是主谋，从履历来看，他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屏幕上密集的文字让王沈有些发晕，他一向不擅长文职方面的工作。
他忽然想到加上今天，周珂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上一顿安稳觉了，往往他们讨论完战略之后，周珂回到寝室就会把所有东西整合在一起，以便第二天的研究讨论。
“你也太拼命了。”
周珂只是抿嘴一笑，没有正面回答王沈的问题。
她高中的教练在入学时就告诉过她，这将会是一段艰难的旅途。
她选择的，是一个默默无闻，却又最不可或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