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死局
雾气里传来一阵朦胧的声音：“夜绝，你是睡太久睡糊涂了么？居然拿着两把废铜烂铁就来找我打架，你甚至还没有把你的心修复好。难道你竟然以为，你凭着这么一副空壳子，就能够打败同样生于混沌的我？”
纯阳血祭，在人间是神兵利器，可对神魔而言，它们连说成废铜烂铁都是抬举。
“还有呢，我倒是不介意告诉你对付我的方法。只是说了你也不可能会做吧？”雾气大笑道，“你打败我，就需要曼殊的真心。你以为的真心是什么？是那可笑的爱情么？不，是要真正的心脏！你为了她挖了一颗心，就只有把她的心也挖出来，才能填补你内心的空缺，才能让你恢复全部力量！可是你会那么做么？”
夜绝微怔。
挖了曼殊的心……才能够打败白露？
不，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看来你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也不奉陪了。”雾气说完，又钻回忘川深处。
回去前留下最后一句：“你不如用你手上这把叫血祭的废铜烂铁，挖出她的心脏，那你还有可能赢我一回。”
白露现在还是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的状态。他可以碾压失去一颗心的夜绝，却不能保证赢过有了心脏的夜绝。
但夜绝会挖出曼殊的心脏吗？
想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场交锋，白露赢定了。
曼殊红眸中狠色闪过。
天道真是太会耍她了。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却偏偏，却偏偏遇上这种选择题。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她和夜绝只能活一个。
曼殊沙华的命运。
……
人间。
一路沉默。
到了房间里，南淮总算先开口：“果然失败了。先不说心脏的事。纯阳剑断了，你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曼殊只想着自己心脏的事，随口问了句：“有什么奇怪的？”
“雌雄双剑不可能这么容易断。”南淮道，“有没有可能是一直搞错了？纯阳跟血祭，根本不是传说中的雌雄双剑。”
“……不是？那应该是什么？”曼殊真的是懒得再想了，她已经被眼下的情况搞得心力交瘁。
“你们在说剑？”牡丹突然推门进来。
屋内三位齐刷刷望向她。
牡丹突然有些不自在。
昔日这三位是凡人，她是天仙。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一位神尊大人，一位忘川之主，一位曾经的曼殊花神。哪一位身份都比她高的多。
不过她也只是不自在了一会儿就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雌雄双剑说的可能不是两把剑，而是……两个人。”
万剑山庄少庄主，万珏万钰。
“他们的原形，是天上的双子剑。是仙界里唯一的神器。”仙人们用的都是仙器，但双子剑不同。他们好像是从日月精华里诞生出来的一把上古神器，不知怎的流落到了仙界，化为人形后，就是一对孪生兄妹。
双子剑是两把剑，但也可以合成为一把剑。这两把剑从来都形影不离，一方只要离开另一方超过一定时间一定距离，双方都会感到不适。
这也是人间的万珏万钰兄妹从来都不分开，连睡觉也要待在一个房间的缘故。
牡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岚烟帝君。当了他们几千年的帝君，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魔尊白露，这谁能顶得住。
现在想来，恐怕是白露知道双子剑会是自己的克星，才借题发挥把他们打下凡间。于是两把神器到了凡间被封印了大部分力量，成为了万剑山庄铸剑池里的两把凡剑。
可到底是神器，就算力量被封印，天赋也是一等一，就这么化为了剑灵。由于力量不够，一开始只是两个婴儿，可把当时看到的万剑山庄庄主吓得不轻。
万庄主，还以为是哪个杀千刀的丧心病狂，竟然把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投入铸剑池中。
可仔细一想，普通婴儿的肉体凡胎，怎能在铸剑池中毫发无伤？他后来多番确定，才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这是两位剑灵。
能够生出灵识的剑，无一不是绝世的好剑。但能够化形的剑……就算是万庄主，平生也只见过这两位。他心知消息一传出去，江湖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遂将此事隐瞒下来，对外宣称他有了一双儿女。
万珏万钰的佩剑，其实就是他们的本体。但由于封印状态下，那剑并不是原本真正的模样。
白露千辛万苦算计到这一步，却万万没想到双子剑就算流落人间，也与秦沐瑶他们产生了一番交集。
想要让双子剑解开封印很简单。他们的封印是白露的分身岚烟帝君下的，只要来一个比岚烟更强大的人，就能够解除封印。毫无疑问，无论是夜绝还是曼殊，抑或是南淮，都比岚烟要来的强大。
然而问题是，解开封印后，如何让双子剑合二为一。
双子剑本为一体，只有在合体后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可当双子剑出现在仙界的时候，就已经是两把分开的剑了。
南淮突然轻咳一声：“其实也很简单。只是对他们来说可能有点难。”毕竟万珏万钰也照顾过失忆时的他一段时间，对那两兄妹是什么性格，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曼殊问：“什么方法？”
“既然是合体……”南淮沉吟道，“行鱼水之欢就成了。”
夜绝：“……”
曼殊：“……”
牡丹：“……”
“你是魔鬼吧？”牡丹憋了半天，第一个忍不住，“他们可是兄妹，龙凤胎！”
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龙凤胎兄妹只是他们在凡间对外的身份，实际上他们是同一把剑产生的两个灵魂。按照人的角度来说……也确实是龙凤胎没错。
而且万珏万钰相处的方式，完完全全是欢喜冤家式的兄妹。
尽管他们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可剑灵天性纯良，总要比一般人更加纯真无邪。
这样的一对兄妹，要让他们，要让他们……
“我是忘川之主，世间万物生灵，死后总要来忘川走一遭。千万年来，我听到的故事有很多。”南淮道，“传说有一个版本。说双子剑一开始是某位战神的神器，只是双子剑太过强大，那位战神也并不能发挥双子剑的全部威力。双子剑一体双魂，化为人形，为一男一女。既是兄妹，也是恋人。”
“所谓的伦理道德，条条框框，不都是凡人在人间繁衍生息后才慢慢制定起来的吗？在最初的神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血缘禁忌。”南淮道，“后来神魔大战，战神战死，双子剑也一分为二，流落到如今的仙界。他们在大战中受了伤，忘了曾经的记忆，苏醒后也只把对方当成兄长与妹妹。却忘了他们曾经是恋人。”
听起来，双子剑应当是和夜绝神尊与曼殊花神同时期的人物。
但夜绝和曼殊对双子剑都没什么印象。毕竟那只是一把武器……那时候神界遍地都是神器，他们没有必要去关注一位战神的武器是什么。
不像现在，双子剑大概是世上最后一把神器了。
“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曼殊道。
牡丹：“……”
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双子剑在天上根本就是混世魔王，他们倒也不是打别人，他们就是两个之间天天打架，威力又巨大，总是破坏仙人们的宫殿，久而久之就把一票人给得罪了。知道的说他们是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仇敌。
这样的两个人，曾经竟然是恋人？？？
无法想象。
难以置信。
四位都不是凡人，瞬间出现在万珏万钰身边也不是难事，就是凭空出现的时候把一旁的万庄主给吓了一大跳。
“你，你们……”万庄主呆滞地看着四位绝色男女突然出现在自家大堂里，怀疑自己是眼花了。
大堂中央跪着一对青年男女。男子俊逸不凡，女子柔美秀丽，正是长大后的万珏万钰。
“这是怎么了？他们犯了何错，竟要跪在这里？”曼殊问。
万珏万钰看见四人却也大吃一惊。
“陛下，皇后娘娘？！不对，你们，你们不是——”万钰看向南淮，“南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陛下皇后娘娘，陛下都已经驾崩七年了，皇后娘娘上个月刚仙去，你们俩真是糊涂了……”万庄主吹胡子瞪眼道。
南淮道：“如你们所见，我们都不是人。”
万庄主：这年轻人长得这么好看，好端端的怎么骂上自己了呢？
一炷香后，万庄主坐在座位上，手里的茶水险些端不稳。
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没想到他这边正言辞激烈的拒绝，四位神仙出现了。
……行吧。
万庄主把自己往房里关了一夜，第二天出来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择个良辰吉日，成亲吧。”
……
江湖最近有个大消息。
万剑山庄少庄主成亲了。
一个娶一个嫁，却是那对龙凤胎兄妹内部消化。
此言一出，天下皆惊。
这可是活脱脱的乱伦啊！
虽然万剑山庄庄主又放出一个消息，说兄妹俩都不是他亲生，只是捡来的。可看着万珏万钰极为相似的脸，众人都想你当我们瞎呢？
万庄主想说你们懂个屁。
我儿子和女儿可是神，要拯救苍生的那种。
曼殊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
他们还以为要说服万珏万钰兄妹俩，要非常好大一番功夫。没想到那两位水到渠成，完全不用他们操心。
后来万珏万钰成婚第二天，夜绝送了他们一份新婚礼物。
他解开了他们身上的封印。
兄妹俩恢复记忆后差点又打起来。最后万钰腿软摔了一跤，吓得万珏赶紧把她抱起来，再也没舍得打。
雌雄双剑的问题解决了。
只差最后一样……
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