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 长安雪
第1027章 长安雪
“哼,荒唐!”
袁绍重重将手里的情报拍在桌上,并且对此发表不屑一顾的冷哼。
他的鼻孔里喷出嗤笑,带着嘲笑道:“只有那些愚夫愚民才会相信张角所谓的神迹?这天下,哪有真的神仙,要有的话,孝灵帝现在只怕已经长生不死了。”
他说的孝灵帝,就是汉灵帝刘宏。
汉的规则,是所有的皇帝谥号上加个孝字,如汉武帝,其实在汉人自己的叫法里,是孝武皇帝。
既然刘宏贵为天子,都没能长生不老,
既然刘宏时期,张角已经面见天子,而且被封国师,
但是刘宏还是死了,那么所谓的仙人,仙术,一切都是骗局。
而且双方现在属于“敌国”,对于冀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袁绍半个字都不会信。
之所以如此仇视张角,除了过去与张角的私人恩怨,还有现实的因素。
早在董卓入京之前,天下动荡时,袁氏已经开始替自己谋求一块地盘了。
不光是袁氏,许多眼光长远的人,都在自己做。
比如宗室里那位占据了蜀地,并忽悠天子将刺吏封为州牧的家伙,现在儿子在蜀地,独立成国,不知多么快活。
还有荆州刘表。
袁绍早就盯上了冀州,本来他想的是,以冀州为起家的根据地,发展自己的私兵武力,成为手握兵权的诸侯。
但是,张角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毁掉了。
历史上占据冀州,一度成为中原最强大诸侯的袁绍,此时只能借袁氏发家的汝南,积攒实力。
虽然散尽了家财,也不过募得一万兵马 。
在此次联合的诸侯里,并不是最强大的。
不过,好在袁家的金字招牌还是挺好用的,袁绍还是做上了诸侯盟主的位置。
这一点倒和历史上一样。
凭心而论,袁绍为人性格虽然有些狭隘,但是眼光,手段都不差。
而且手下也有一帮能人。
袁绍与曹操、袁术、刘备、董卓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少年时代,好游侠。
也就是喜欢闯荡,好结交侠士。
有着义气任侠的风格。
这也替他们招揽人才,和形成人格魅力,加分不少。
想想普通的士族还是骄傲的不接地气,不与其他阶层人接触的时候,像董卓就开始结交羌胡人,袁绍、袁术就开始结交江湖侠士,招揽武人。
曹操喊出唯才是举,大力提拔寒门士人。
这些人能从诸侯混战中脱颖而出,是有原因的。
能得人者,方能得天下。
眼下一群诸侯聚集在长安,这本来就是一个各怀鬼胎,坐火药桶般的局面,但是袁绍不但稳住了,而且还隐隐形成了优势,按自己的主张,建立了一套秩序。
那就是诸侯盟主制。
以盟主为老大,底下各山头林立,遇事大家共同投票决定。
当然,盟主相比一般诸侯有最大的话语权。
这个联盟建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选新天子。
毕竟刘辩自长安皇城那场大火后就失踪不见,事后据董卓的人说,只找到一件天子血衣,天子可能被大火烧死了。
这是一本烂帐,当时兵荒马乱,谁知道是哪位诸侯的人干的?
只能把这屎盆子扣董卓脑门上,
至于天下人信不信,不要紧,反正都是董卓的错。
接下来,
为了联盟的合法性,也就是大义名份,必然得选出新天子。
经过一番投票,最后结果是袁绍推出的人选,宗室中淮南王幼子刘仪入京,为大汉皇帝。
刘仪这一支,与刘宏的血脉关系远了去了,唯一的优点是,年纪够小,方便控制,如今不过九岁。
此外,诸侯大分蛋糕,把大汉地图拿出来,你划一块,我分一块,基本把这天下,按此次功劳大小,出兵多少,给瓜分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冀州。
有张角这个大威胁在,大家就算拿下地盘也不塌实。
所以冀州众诸侯商量好了,除掉张角之后,把冀州再平分。
这帮人虽然不知“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句话,但是张角如今实力最强,大家单打独斗,绝对会被张角给灭掉,这一点,还是相当清楚的。
而且张角手里可是有孝灵皇帝正统的儿子,刘协在手,有正统名份。
对大家的威胁太大了。
万一哪天张角抽疯,把刘协推出来为天子,那诸侯怎么办?
岂不是要被归为叛逆?
不如趁诸侯联盟尚在,一鼓作气将张角荡平,然后痛快分蛋糕。
至于分完蛋糕以后的事,
那就是后话了。
先把到手的土地消化掉,再积攒实力,争一争天下共主。
呵,谁都不是傻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的这句话才过去几百年呢。
天下大乱,大汉的崩溃,从人心丧失开始。
也就是从灵帝崩,少帝刘辩亡,
天下诸侯,再也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不在意皇帝这两个字的权威。
皇帝轮流做,轮流到我家,
谁的手上兵马最多,拳头最硬,谁即为新天子!
长安,长安,
现在这个诸侯联盟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后,终于梳理了内部,统一了意见,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
有了共同的目标,有着大义名份,天下财赋源源不断的灌输入长安。
诸侯联军以关中为基地,日夜操练,
大雪纷飞中,甲光耀日,
杀气冲霄。
……
长安,朱雀街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踽踽独行。
他的背影是那么荒凉和孤独,大雪落满了银白色的衣甲,将他披散的黑发上,染上点点雪白。
红色的披风,拖在身后,在积雪中,缓缓拖曳着,
充满了沉重。
他的右手,提着一支方天画戟,也在地上拖行着,画出一条蜿蜒的曲线。
随着雪白的街道,一直延伸向前。
“温侯。”
突然,有一个声音自后面响起,将他惊醒。
吕布缓缓回头,看到身后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个穿着青衣,裹着厚袄的文士,脸已经被冬季的寒冷冻得红扑扑的。
“你是?”
“在下张友,温侯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