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二章往事新提

  明馨一笑，在琴后落座。
  轻雅拉着赵芾媛下了台，不打扰明馨演奏。
  众人见状，有点懵。
  有乐正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这算替人代考吗？”
  师珏诧异地看过去，道：“方才，是你们一致认可了雅大师的实力，怎么忽然又说这个？”
  “雅大师？”
  乐正更懵了，他们是确认了这孩子的实力，但是大司乐并没有开口将他归入任何一人的门下啊。
  没入门，就不算圣乐坊的人，而且，也没人说考核结束啊。
  师珏环视了一圈迷茫的众人，微微一笑，抬手对着轻雅一托，道：“这位是轻雅大师，乐师会排名天下第五，能演奏出古老画卷的神迹，并且能够独立创作乐曲。我曾亲自相邀，是他不愿加入圣乐坊。如此，各位可还有疑问？”
  闻言，众乐正皆是呆然不语。
  师儒君更是愕然看着轻雅，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居然是天下第五？”
  师珏皱眉喝止，道，“儒君，不得无礼。”
  “抱歉。”
  师儒君连忙一垂头，心里却还是万分惊讶。
  轻雅到没生气，微笑应道：“那是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
  师儒君忽然有些恍惚。
  以前，师珏对孩子看得很轻。就算是好苗子，也只是当小孩子对待，不会把他们放到平等位置上看待。
  两年前，师珏从外面回来后，忽然对孩子的态度大为改观。他不仅取消了学徒升正式的年龄限制，还取消了乐正职位考核的资历限制。
  去年，师儒君凭借高超的技艺，考上小乐正的职位，成为圣乐坊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乐正。而后今年，师儒君考上中乐正，将年过半百的老资历中乐正给挤了下去，成为圣乐坊最闪亮的新星。
  当时，所有人都说，师珏放开限制，是为了让他儿子展露才华。师儒君也一直觉得是师珏优待自己，便没有反驳，而是趁此机会努力钻研技艺，不让师珏为此难堪。
  然而今日，师儒君才恍然发现，师珏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取消的限制，而是因为轻雅的出现，改变了他对孩子的看法，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改良。
  师儒君暗暗惊叹，不知道轻雅到底藏了多少事，好多事根本查不到。
  台上，明馨笑盈盈道：“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师珏淡淡道，“姑娘请。”
  明馨一笑，指尖一摇。
  琴音鸣响，百鸟来朝。
  咦？
  轻雅稚气地眨了眨眼，她居然真的是用最初设计的效果在演奏。
  而且神奇的是，这次演奏并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明馨改变了自己的气势，来复原这首曲子最初的效果。
  哎呀，好厉害呢。
  轻雅乐呵乐呵地瞧着，直接忽视了身旁一直凝视自己的赵芾媛。
  赵芾媛左瞧右瞧，扯了扯轻雅的袖子，道：“小哥哥，这首曲子也是你写的？”
  “嗯。”轻雅目不转睛地应道，“不过这首曲子是随便写的，没有特地写的那两首精致，还算能听罢了。”
  赵芾媛脆生生道：“你写的曲子都好听的，没有差的。”
  轻雅想了想，道：“这得比较着说吧。以前我也觉得，现在写的曲子就是最好的，然后过几年再往回去听，就觉得差点了。”
  赵芾媛笑眯眯道：“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写个曲子呗。”
  “你？”轻雅诧异道，“你又不会弹琴。”
  “你给我写个，然后弹给我听啊。”赵芾媛笑眯眯道，“怎么样？”
  轻雅一呆，道：“暂时没灵感。”
  “不着急。”赵芾媛眼珠一转，道，“你若得空就给我写一个，别忘了就行。”
  轻雅皱了皱眉，道：“看着你想不出来曲子，因为，你好像一团火，没有一个能抓得住的形态，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赵芾媛一脸懵逼，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轻雅偏头瞧了瞧她，微笑道：“你就别想着曲子的事了，有空就抓紧时间学点武功，比什么都强。”
  “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赵芾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道，“她们都有你写的曲子，我也想要嘛。”
  “都有？”
  轻雅歪头想了想，道：“我一共就写过那么几首曲子啊，哪里都有了。”
  “明姐姐有，准嫂子有，那个讨厌的尚家二姑娘也有，哼。”赵芾媛小别扭道，“你师妹肯定有，还有那天打我那个小女孩也有吧……”
  “停。”
  轻雅连忙打断，道：“你想多了，只有明姐姐和妧姐姐两首曲子，是专门给她们写的，那是因为她们要考圣乐坊。其他人都没有的。”
  “真的？”
  赵芾媛疑惑地看着轻雅。
  “骗你干嘛。”
  轻雅稚气道：“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就写曲子玩，都是有需要才写的。”
  赵芾媛偏头看看周围漫天飞鸟，再看周围的目光都没有关注他们的，便往轻雅那边凑近了几分，道：“那你老实跟我说，之前打我那个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轻雅想了想，皱眉道：“芊芊是很讨厌的人。”
  赵芾媛一愕，道：“讨厌？怎么个讨厌法？”
  轻雅努力想了想，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是说道：“她也像打你那样打过我，所以，我不喜欢她。”
  赵芾媛惊呆了，道：“你说她打你？你武功这么高哎，她能打得到你？！”
  轻雅皱眉道：“那时候我还没学武功，连琴都是乱弹的，嗯……算是一无是处吧。”
  赵芾媛仔细打量着轻雅，道：“我不信你们之间只有这么点事。”
  轻雅想了想，又想了想，稚气道：“其他的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打了我一下，然后我就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赵芾媛挑挑眉，道：“真的？可是我那天听你们说，你们之间还有约定呢。”
  “没印象，而且，说不定是他们故意坑我的呢。”轻雅想都没想，就直接应道，“我好像记得，狗剩是喜欢芊芊的，之前就和我对着干，还为了芊芊跟我比过琴，虽然输得很惨就是了。”
  赵芾媛不太相信，道：“你不是说，那时候你是乱弹琴吗？”
  “嗯，就是乱弹的。”轻雅很随意地说道，“那时候，我本来没想过要学琴，只是带着轻音到处转转，只想走江湖卖艺，随便玩玩。没想到，居然遇到不少自称大师的人，比我演奏的还要糟糕，我也很诧异的。”
  赵芾媛晓得了，道：“所以，你就这么被称为了雅大师。”
  轻雅点头，道：“因此，我一直都说，我算不上大师，毕竟那时我都没有开始正式学琴呢。”
  赵芾媛怔了怔，满眼佩服，道：“小哥哥，你果然是天赋异禀。”
  “嗯，还好吧。”轻雅忽然温柔了几分，道，“不过，我也见过比我厉害的孩子。”
  “谁？”赵芾媛眉头一皱，道，“你师妹？”
  “嗯。”轻雅笑得宠溺，道，“她用琴声做到了我从未想过的事。刹那枯荣，浮沙流影，御气拟声……若不是她的奇思妙想，我都不知道，琴曲还可以这么玩。”
  赵芾媛不说话了，她根本没兴趣知道那个女孩有多厉害。
  轻雅默默想了一会儿，偏头看了看赵芾媛身旁，道：“说起来，那个人呢？”
  赵芾媛怔了怔，才明白轻雅说的是谁，便应道：“有如锦在，就不需要他保护我了，我让他去办事了。”
  轻雅点头，道：“那就好，师妹不喜欢让他知道她的事。”
  赵芾媛瘪瘪嘴，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轻雅慢半拍地察觉到赵芾媛不高兴，想了想，伸手捉了旁边临近的一只飞鸟过来。他手中暗暗加了一个力道，让鸟儿在手心里安静下来后，转手捧到赵芾媛面前，给她看。
  赵芾媛一呆，伸手摸了摸那鸟头，笑了，道：“好可爱。”
  轻雅微笑道：“这是附近的野鸟，你可以拿着玩一会儿，到时候放了就好。”
  赵芾媛伸手接了过来，欢喜道：“你怎么做到，让鸟这么听话的？”
  “摄心术。”轻雅如实道，“对鸟无害，等它飞远了自动就解了。”
  赵芾媛一滞，惊呆道：“那是巫家的秘术，从未外传，你怎么会的！”
  “是吗？我不清楚。”轻雅稚气道，“轻音会，我跟它学的。”
  赵芾媛赶忙嘘了一下，小心地看看周围，道：“你疯了，不要在这么多人的地方提那个。”
  轻雅眨眨眼，稚气道：“无所谓的，只是我家前辈而已。”
  赵芾媛想了想，脆生生道：“说起来，那个考核用琴是怎么回事？是故意的吗？”
  “嗯。”轻雅微笑，道，“姐姐不想太过耀眼，这东西就是理由。”
  赵芾媛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你若要帮，就别说它是。”轻雅传音道，“这件事，只有传得真假难辨，才能转移视线。不然，圣乐坊麻烦，别的乐坊更麻烦。我不想再看到以前那样，为了一个破传说，竟然能搞得尸横遍野，甚至废了一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