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伏击
“快敲锣,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王七用他唯一的一只眼睛向同伴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个天气还出海的船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升帆,把所有的帆都升起来!”
锣声响起,水手们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瞭望手飞快的爬上桅杆,寻找着目标的位置,很快甲板上就满是黑压压的人头。风帆飞快的升了起来,在海风吹拂下,膨胀的就好像一块发好的面饼。船首升起海浪,船就好像有人用力推了一把,向前方猛地跳去。桅杆上的瞭望手高声喊道:“找到了,已经转向下风,正朝着南边走呢!”
如果此时有人能从高空向下俯瞰,将会惊讶的发现一个壮观的情景,六七条快船从港湾中冲出,尾随着一条两桅的大船,就好像追逐着雄鹿的恶狼,这些快船上的都是老海狗了,他们熟练的操纵着自己的船只,借助海风的力量,双方的距离在渐渐缩短。
“都放下家伙,别犯傻,老子们是李光头的人,要钱不要命!”朱五提着一柄竹枪,跳过两船之间的缝隙,高声喊道。他的运气很不错,船上水手们并没有反抗,然后他们在船舱里惊喜的发现了很多白布和油——这都是他们眼下急需的东西。
大厅里人声嘈杂,挤满了醉酒的海盗头领们,除去在海上放哨的,几乎人人到场。太少了,李光头一边从二楼向下俯视,一边心里想,实在是太少了,,三分之一的长凳都是空着的连双屿岛上时的四分之一还不到。不过也幸好如此,要不然自己就得为如何填满这么多张嘴巴而发愁了。
几天前他就从自己的副手口中听到这句话,那个老海狗在数了数停靠在岸边的船只后便抿紧了嘴巴:“有太多人没来了,或者完蛋了,或者留在浯屿,或者逃到别的地方去了!”他说的是实话,但李光头不敢附和,因为这会让手下们更加垂头丧气,海上是个自由的世界,没人会愿意站在败者一边的。
“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李光头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人们,不,绝不会,他们只是被打散了,被吓坏了,就好像受惊的羊群,只要我在这里打出名声来,他们迟早会回到这里的,双屿完了,我可以在这里重建一个新的双屿,一个更加繁荣,更加富有的双屿,李光头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个汉子从外间进来,走到李光头身旁,附耳低语了几句。李光头抬起头,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在鸟仔溪有几十条船,上面都装满了各色货物?”
“正是,大掌柜的!”那汉子低声道:“今天早上陈阿大的船逮住了一条商船,里面有不少白布还有菜油,从船上水手的口中他打听到,从福州那边下来一批船想要去广州的,因为听到这一带不太平,所以都在鸟仔溪那边等着,想要等到官军把这边清理干净了然后再南下!”
“那这条船为何不等?”
“没法子,东家催得紧,他们特地挑了一个雨天,想要碰碰运气!”
“好,好!”李光头笑了起来:“陈阿大做得好!”他在平台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将右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取了下来,丢给来人:“拿去给陈阿大,就说是我赏他的,让他挑几个机灵点的小伙子,去鸟仔溪那边探探,看看是真是假!”
“是,大掌柜的!”
看着部下离去的背影,李光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正是瞌睡碰到送枕头的,海上漂泊的人们只会服从强者的命令,还有什么能比胜利能够证明自己是个强者呢?一定要吃下这批船!一定要!
胡可站在山坡,俯瞰着下面的河流,不管他对卢镗的观感如何,都不得不承认他挑选了一个很好的战场。这条溪河直通诏安湾大海,溪口宽阔,两边群山拥簇,有古炉山屹立于溪之北,大帽山为东隅屏障,凤门山、孤面山巍然挺立于溪南畔上,西屿岛位于溪口广袤的海中。假如真的存在一队商船想要躲避海盗的袭击,这里的确是最好的停泊地,而一旦海盗们进入溪流,就会沦为隐藏在两岸山上隐藏的明军的饵食,甚至无法逃走。弗朗基人的火器虽然犀利,但在崎岖的河谷地带却没有发挥的余地,唯有死路一条。他叹了口气,也许自己应该邀请卢镗一同打捞双屿的沉船,反正对方也不像是对火器感兴趣的样子,自己至少可以摆脱不少麻烦。
一阵钟声将胡可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看到溪口处的瞭望哨升起一股浓烟,那是海盗船到来的信号。很好,一切都很顺利,胡可仿佛看到胜利已经向自己招手了。
“快点划,快点划,船就在前面,别让他们跑了!”独眼王五大声呵斥着,手中的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响亮的声响。桨手们的皮肤下面是隆起的肌肉,汗水在他们的脸上流淌,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就好像风帆上的缆绳。
“桡钩,快把桡钩拿过来!”独眼王五束紧腰带,拿起盾牌和短斧,他和落在最后面那条船的距离已经短到足以使用桡钩了。随着铁钩将两条船连为一体,他第一个越过两船之间的缝隙,落到对方的甲板上。对面的水手们纷纷从他的面前退开,总是这样,谁又会为别人的财产拼死战斗呢?独眼王五轻蔑的想。
“放下家伙,我们是李光头的人,只要钱不要人!”他高声喊道。
“上呀!杀了他,赏银五两!”
水手们围了上来,独眼王五小心的用盾牌遮挡住自己,用铁斧劈砍,海盗们也涌了上来。刀斧交加,竹枪穿刺。独眼王五左冲右突,砍下第一个人的手臂,劈开第二个人的脖子,第三个人一刀看在他的盾牌上,却用力过猛,刀刃嵌进去了一时拔不出来,王五乘机用盾牌将其撞翻,挥斧向下劈砍,钢铁将颅骨劈开,脑浆与鲜血四溢,他的右手一阵酥麻,斧刃镶嵌在头上,一时间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