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南京南京2

  观音门。
  “可成,你把俘虏组织起来,每人发三百文,青壮去挖壕沟,筑胸墙,在观音门内侧修建一道工事!老弱就让他们帮忙洗米,烧火,煮粥、做饭团!”周可成对森可成道:“先把靖难的大旗升起来,然后告诉他们,我们是裕王殿下的靖难军,只要好好干,不但现在有工钱,将来裕王登基之后,他们个个都是有功之臣!”
  “是,大人!”森可成应道,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恐怕那些俘虏不太会相信您说的话!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倭寇或者叛军!”
  “无妨!信不信由他们,说不说由我们!”周可成笑道:“现在不信不等于将来不信,等到裕王和援兵到了,南京城被几面包围,自然就会有人信了。”
  在铜钱和食物的引诱下,俘虏们忙碌了起来,下关门口本来就是南北交通的通道,颇为热闹的地方,房屋店铺鳞次栉比,又是太平年头。兰芳社的舰队陡然而至,许多百姓商人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了俘虏,加起来光是青壮便有两三千人。不过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这伙突然而来的“江盗”并没有纵兵劫掠,而是立刻清点各店铺的存货人员,用得着的拿出铜钱银币和买,暂时用不着的便登记造册,现在居然连人都发起薪水来,虽然还没人相信他们口中“裕王殿下靖难军”的说辞,但也没人觉得他们是江盗了。有了俘虏们的出力,天黑前在观音门内侧就挖掘了一条长约四百米,宽三米半,深两米半的壕沟,壕沟的内侧则是两米半高的土垒,土垒上竖起了栅栏,栅栏后则是一条用土袋堆起来的胸墙,在壕沟地步插着锋利的竹签。除此之外,观音门城楼上还安放了六门从“暴君”号卸下来的十八磅长炮。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周可成下令将家不在城外下关渡口的俘虏尽数释放,一来可以减少粮食的消耗,二来也可以扩大宣传的效果。而直到此时,突袭者还没有遭遇守军第一次有组织的反击。
  而城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将数年前孝陵遭遇倭寇袭击刨除在外,这座古老的城市已经有一个半世纪没有闻到硝烟的味道了,恰巧的是上一次进攻南京的军队也是打着“靖难”的大旗,这未免给人带来一种很不好的联想。
  “荒唐,无耻!”张居正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全然不顾跪在下首的锦衣卫百户躲避飞溅碎片的狼狈:“一群倭寇海贼,居然也敢牵连裕王殿下,自称靖难之师,一定要立刻征讨,魏大人,您是留都兵部尚书,兵事是你做主,你先说句话吧!”
  南京兵部尚书魏了翁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如果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有过决断和勇气,也早已被数十年的官宦生涯消磨干净了,与绝大多数在留都为官的士大夫一样,魏了翁的主要精力已经不是花在本职工作上(不过好像也没啥可干的),而是花在文学、艺术、酒、女人、积累财富和栽培后辈上。因此不难想象魏了翁得知留都遭到袭击时的慌乱,不过他还是做了一切自己能够做的。
  “太岳兄无须惊惶,本官已经下令征召民壮上城,并让周围州县驻军入援留都,眼下城中可战之兵已有万人,依城而守,可谓是固若金汤——”
  “魏大人!”听着魏了翁絮絮叨叨的回答,张居正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撞脑门,他顾不得官场上的礼节和规矩,大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您方才都是在守城,为何不派兵出城讨贼?这里是我大明的南都,太祖高皇帝的孝陵便在城外,难道您坐拥留都十万驻军,就坐视兰芳贼荼毒百姓,肆虐留都?”
  “这个,太岳兄,据探子回报,好像兰芳社并没有荼毒百姓呀?”魏了翁强笑道。
  “魏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贼人施小惠收买人心,你便替他们说话了?”张居正闻言大怒:“难道你也被贼人迷惑,以为他们是什么靖难大军不成?本官一定要上书朝廷,参你一本不可!”
  听到张居正这番声色俱厉的呵斥,魏了翁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他年纪本就大了,反应比年轻人迟钝了不少,这么一吓更是思维混乱,词不达意。一旁的魏国公徐太平与魏了翁的关系不错,有些看不过眼了,便插话道:“张大人,眼下贼人兵临城下,危急存亡的关头,恐怕不是您参这个,参那个的时候吧?您要尚书大人出城讨贼,可贼人有多少兵,多少船,谁知道?眼下天又快黑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兵派出城,那不是送死吗?为何不先严守城门,调集四方兵马入援,等到兵力厚集,万无一失再出城讨贼岂不更好?”
  “对,魏国公所言甚是!”
  “对,这才是老成持重之言呀!”
  “不错,若是贸然出城被贼人所乘,宗庙受辱,我等到了地下也没脸见太祖皇帝呀!”
  徐太平的这番话顿时引起了一片赞同声,在场的众人有勋贵,也有留都的官员,勋贵是不必说了,一百多年来累积的财货佳园都在这南京城中,当然是一切以城内为重,即便留都官员也不愿意用身家性命去冒险,这些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南京的守备情况,虽然编制表上有十几万大军,但是大多数都不过是个空头,可战之兵寥寥无几,如果发动民壮等城,凭借那道闻名天下的石头城墙倒也还罢了,如果派出去和贼人野战,那岂不是往火坑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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