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破城
“嗯!”中臣镰成兴奋的点了点头:“还要多久呢?”
“具体时间还不清楚,不过信鸽出发前他就已经离开南京了!”莫娜笑道:“而且他也不会孤身前来的!”
“会带很多兵马吗?京城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当然,京城很乱!据说徐阶已经派兵回师京城,城里的情况很乱,也不知道伪帝现在在谁手里。不过只要他一到,一切都可以解决!”
中臣镰成也被莫娜这种坚定的信任感染了,他点了点头:“真希望我的伤势可以早点好,这样就可以在父亲的眼前立下战功了!”
莫娜闻言不由得失笑道:“镰成,只要夫君心里在乎你,战功不战功什么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你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呀!”
京城,文渊阁。
“人在哪里?”申时行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的眼睛闪着两团鬼火,让被询问的军官下意识的低下头好避开他的注视。
“在外头,就在外头!”那军官有点啰嗦:“我们是在崇国寺追到那厮的,当时他只有孤身一人,身边的随从都跑光了,连牲畜都没有一头,有一只脚光着,十分狼狈。如果不是随行的小太监认得我们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张贼!”
“很好,把人带进来!”申时行的笑冷入骨髓,他回到椅子上,手扶住额头,双眼微闭。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上床了,每当困到了极点就随便找个地方打一会儿盹。在这三天时间里,他每时每刻都在听闻刀剑撞击,目睹血腥和杀戮,这座城市变得如此的陌生,闻所未闻的声音不断传来:吃痛闷哼声、愤怒咒骂声、呼喊求救声,以及负伤垂死之人的呻吟。《孟子》中所描绘的“争城以战,杀人盈城,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他现在总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脚步声让申时行重新睁开眼睛,他看到士兵们押送着满身淤伤,颤抖不已的人进来,他花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确认这个家伙就是张端。申时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快的笑容:“张公公,您今天看上去还真是容光焕发,分外英俊呀!”
张端那张浮肿的脸颤抖了两下,跪在了地上:“申大人,发发慈悲,饶小人一命吧!”
“饶你一命?”张端笑了起来:“张公公,那当初你为何不饶了黄公公、李大人,还有其他被你所害的之人的性命呢?”
“这,这不是我的过错呀!”张端急道:“这是南贼的奸细所为,我事先毫不知情!”
“够了,你当我是傻子吗?黄公公把北镇抚司和厂卫都交给你,几个奸细居然就能刺杀黄公公?还有李大人可是圣旨赐死的,派人去天津卫杀徐大人,这些难道也是南方的奸细所为?”
张端被申时行这连串连珠炮般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半响之后方才叹道:“都是我鬼迷心窍,不过与南方暗中谈判也不是我自作主张的,黄公公他才是主使者,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呵呵,反正黄公公已经死了,也没法活过来反驳你了是吧?你就可以随便胡编了!”申时行笑道。
“这件事情申大人可以细查,自然就知道详情了!”张端苦笑道:“我原先不过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中最末一人,哪有本事背着那么多人做这么大的事情?后来黄公公提拔我掌管厂卫,也正是因为此事!”
“黄公公已经死了,再来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申时行问道:“说吧,圣上到哪里去了?说实话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圣上?”张端叹了口气:“申大人,当时情况很混乱,我就带着二十多个人进了宫,想要保护圣上。后来听说广渠门破了,敌军入城了。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敌军,就决定护着圣上出城。当时南边有个密探叫李真的在我身边,他说自己在城西有一些人马可以接应。当时混乱之中我也找不到多少可以信任的人,便听了他的话,带着圣上往西走。”说到这里,张端停住了,小心的看了看申时行的脸色。
“然后呢?圣上在哪里?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然后,然后我出了禁宫,一路往西直门而去,那个李真果然叫来了百余人,还有马匹牲口,他还说在城外有事先准备好的隐藏之地,可以供我们等到南边的大军赶到。可是到了崇国寺附近,那厮突然便翻了脸,突然对我的人动了手,把圣上抢过去了。若非小人的几个侍卫拼死抵抗,只怕也死在那里了!”
“过河拆桥,图穷匕见,果然是这样!”申时行冷笑道:“若非圣上也被夺走了,我还正要为那厮叫声好,当真是杀人者恒杀之,天理报应不爽,张端,你杀黄公公和李大人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张端垂首,被申时行这番话说的面红耳赤,他叹了口气:“申大人你说的不错,我落到今日的确是报应,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杀你?那是便宜你了!你把圣上弄丢了,你也得把圣上给我找回来。来人!”申时行对进门的校尉道:“你带着这个人去崇国寺,仔细搜查周围,一定要找到圣上的线索!”
待到盔甲的铿锵声从门外消失,申时行重新回到椅子里,他的两个太阳穴跳得十分厉害,就好像有人用鼓槌不断敲击。他很清楚自己很累,但却有山一般多的杂事要由他决定,如果说骗开城门杀进京城是解决了一个问题,那同时又产生了一百个问题。大明开国近两百年来,这是第二次被自己的军队攻陷京城,这两次都没有找到原有的天子,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燕王是洪武皇帝的亲生儿子,而自己只不过是区区一个礼部右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