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停战

  “味道怎么样?”周可成放下汤匙,笑着问道。
  “非常好!”纳西公爵心怀感激的答道,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暖和起来了,脑子也清楚了不少:“这是我吃过最好的乱炖!”
  “是吗?我有个好厨子,他已经跟随我快十五年了!”周可成笑道:“为了回报他的服务,我在东番岛给了他一个种植园,还有一些稻田,每年大概能有三千银币的收入。不过他还是宁愿跟着我,照料着我的胃,把种植园和稻田交给自己的儿子打理。男人们在海上漂泊,喝着发臭的淡水啃和砖头一样硬的饼干,吃发臭的腌鱼腌肉,冒着枪林弹雨,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您觉得我说的对吗?公爵阁下?”
  “当然,您说的很有道理!”纳西公爵赶忙笑道。
  “很高兴我俩在这件事情上看法一致!我们都是有孩子的男人!让我们为这干一杯!”周可成举起右手边的酒杯,纳西公爵赶忙也举起杯子,两人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他能够感觉到杯中的酒很淡,掺了太多的水。他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击。
  “殿下,苏丹让我前来商议和平!”纳西公爵笑道:“和平是美好的,您说是吗?”
  “当然,这一点我不否认!”周可成拿起汤匙:“但和平却有很多种,我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种!”
  “当然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纳西公爵答道:“您应该看到了,伊斯坦布尔正在燃烧,千百年来积累的财富正在燃烧,人民正在哀嚎——”
  “夏洛克!”周可成的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洛克:“据我所知,在我的舰队抵达之前,你曾经来见过公爵阁下,是吗?”
  “是的!”夏洛克答道:“我来见过我的这位同胞,向他提出了您的条件,而他拒绝了!”
  “那拒绝的理由呢?”
  “两个原因,苏丹对他的恩情,他不认为您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不希望犹太人成为陪葬品!”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公爵,我可以理解您的谨慎和感恩,但从现在来看,你的判断好像是错误的。”
  “是的,我错了!”纳西公爵低下头,他能够感觉到背脊上的寒意,在权力者的口中错和死往往是同义词,也许路已经到尽头了。
  “我们都是凡人,犯错理所应当,只要能够改正!”说到这里,周可成笑了起来:“公爵,你愿意改正吗?”
  半个小时后,纳西公爵重新登上了回程的船,他的内心和胃一样沉甸甸。周可成同意了暂时停战的要求——不过只有六个小时,作为条件,奥斯曼人必须缴纳第一笔赔偿金,一共二十万金杜卡特,如果六个小时内没有看到赔偿金,那便战事重开;除此之外,还要派出一个使团开始商议合约的内容,除此之外,周可成还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租借加拉塔区成功后,将那儿作为犹太人的聚居区,他本人担任该区的行政长官。
  渡过金角湾之后,纳西公爵立刻赶往国务会议,他当然没有将周可成与自己的密约也和盘托出,但仅凭已有的条件,也足以让所有人无法接受了。
  “二十万金杜卡特,六个小时,这分明是最后通牒!”巴瑟尔维齐尔的嗓门震得窗户都在轻微的震动,他鄙夷的看了纳西公爵:“公爵,我看你是被这些敌人给吓倒了,犹太人真是怯懦的民族!”
  “巴瑟尔,公爵的任务就是把敌人的要求原封不动的带回来,而不是与敌人争辩激怒他们!”易普拉辛冷声道:“二十万金杜卡特虽然不少,但昨天晚上拉普卡帕宫的重建费用最少也有一百万金杜卡特,城区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如果战争继续持续下去,整个伊斯坦布尔都会被烧成一片白地,这个损失是帝国承担不起的!。”
  “损失一回事,赔款又是一回事!应该把金钱用在赏赐为真主而战的勇士身上,而不是用来满足敌人的贪欲!那只会让敌人的胃口越来越大!”
  “巴瑟尔!”易普拉辛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你难道没有长眼睛吗?昨天下午有多少真主的勇士流尽了血?整个马尔马拉海上都是漂浮的头巾。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在海面上我们无法击败敌人的舰队。我们需要时间来调集亚得里亚堡和安卡拉(分别为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半岛和小亚细亚半岛的重镇)的军队,调集更多的大炮,用金钱和谈判来争取时间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屏风后面传出的咳嗽声堵住了巴瑟尔的嘴,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是苏丹本人要表态了,他们恭谨的低下头,等待着苏丹的裁决。
  “让约瑟夫再去一趟吧,赔款的金钱从我的私人金库中出!”
  对于奥斯曼人来说,苏丹的意志就是最后的裁决。维齐尔们恭谨而又无声的退出屋外,纳西公爵尾随其后,心里想着应该如何筹措那二十万金杜卡特,苏丹虽然说要从自己的私人金库出,但他本身就兼有管理苏丹私人金库的责任,羊毛出在羊身上,出钱的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头疼欲裂。
  走出圆顶办公室,纳西公爵看到易普拉辛维齐尔站在路旁,他意识到对方应该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也停下脚步:“尊贵的易普拉辛,刚才多谢你了!”
  “我刚刚只是说实话!我们已经被彻底击败了,无论是海上还是陆地上,现在只有任凭敌人摆布了!”易普拉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约瑟夫,我有一个请求!”
  “请求?”纳西公爵诧异的问道。
  “您知道,作为真主在人间的影子,苏丹本人是不可能有错误的。而大维齐尔又不在伊斯坦布尔,那么承担战败责任的只能是我!所以无论谈判的结果如何,我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只有死!我希望您可以看在我今天说了几句实话的份上,照顾我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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