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闹情绪,他最近抽烟很厉害

  傅寒声说:“嗯,我来了,你慢慢看。”
  江安琪没想到傅寒声会对她这么温柔,仿佛溺死之人刚刚看到希望,却在下一秒因为他的一句话溺毙深海。
  傅寒声笑容撩人:“再自杀不用通知我,欠缺勇气,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江安琪的眼泪却道是越落越凶了,“啪嗒”一声砸落在傅寒声的手背上。
  “哭什么呢?”傅寒声抽回手,示意华臻递几张面纸过来,他先自己擦了擦手,然后把剩下几张纸巾放在江安琪的枕头边:“你现在失血过多,不宜情绪化。”
  正是中午送餐时间,医院走廊乱哄哄的,但江安琪的病房却很静,除了啜泣声。
  江安琪哭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傅寒声:“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奢望能够嫁给你,但你不愿再见我,至少也要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他又开始不说话了,平静无波的看着江安琪,那目光别说是江安琪本人了,就连站在一旁的华臻也有些扛不住。
  可他偏偏笑了,那笑是嘲笑。
  他说:“我傅寒声要不要一个女人,还用理由?”
  若不是有着足够的底气,没人敢把话说得这么霸气,但傅寒声说了,江安琪不能接话,也不敢接话。
  华臻知道,江安琪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傅寒声。他像一个最正派的老学者,痛心疾首的感慨着,感慨江安琪变了,当年那朵清新干净的小花朵在进入社会后一去不复返;那番唏嘘感叹,好像江安琪弄丢了他视之如命的珍宝。
  他还说了什么,江安琪都忘了,她在他听似温情,实则冷酷的话语里悲声恸哭,只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亵渎了我对折飞机小女孩的所有想象,你真是一个罪人。”
  江安琪浑身发冷,这才是真正的傅寒声吧?他若坏起来,完全可以把伤害一个人做到柔情之至。江安琪的哭声有些压抑了,连傅寒声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病房里一时间只有她和女秘书华臻。
  华臻似是习惯了这一幕,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麻木,她说:“江小姐,在我看来做人若是没有自知之明,至少也该懂得知恩图报。傅先生当年资助你完成学业,后来你实习进入电视台,毕业后逐渐成为电台主播,是谁在背后帮扶你,你比谁都清楚。三年相交,傅先生一没碰你,二没承诺过你什么,所以我认为,你自诩是他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确实是不够格。”
  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位叫华臻的女秘书,嘴巴毒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她说的这么直白,江安琪听了,怎不难堪?
  江安琪情绪崩溃,不顾输液针管,拿起床头柜上的鲜花,狠狠的摔在地上,声泪俱下道:“我以为,跟那些女人相比,我是特别的。”
  华臻面无表情的站着,江安琪当然特别,她只是傅寒声偶尔想起,可以聊天的人罢了。但她比那些女人都笨,她们懂得见好就收,但江安琪不懂。
  华臻道:“奉劝江小姐一句:别再试图挑战他的耐性,你承受不起。”不理会江安琪的哭声,华臻拿了一份报纸,坐在对面沙发上打发时间。
  女人为情自杀倒也没什么,若是坏了老板声誉就不好了,江安琪没出院之前,她怕是不能离开医院了。
  江安琪哭得很绝望,华臻摇摇头,哭吧,谁还没有为情落泪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三年前,某一天盛夏午后,江安琪问傅寒声:“您这样帮我,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傅寒声的答案,江安琪设想过,有钱人花钱找乐子,无非是……
  江安琪错了。
  傅寒声说:“偶尔陪我聊聊天。”
  她听了,竟隐隐失落。
  同样是那天午后,江安琪坐公交车回去,像是一个被傅寒声催眠的傻孩子,靠着玻璃闭上了眼睛,她想:“或许,他是喜欢我的。”
  女孩嘴角笑容明媚,她做了一场有关于爱情的幸福美梦,一梦三年,到头来终于愿意承认,这场梦的名字叫:一厢情愿。
  傅宅。
  午餐菜色精美,萧潇坐在傅家古色古香的餐厅里,分切着傅家私厨烹饪的香煎鹅肝,开始相信温月华是一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
  西餐配红酒,温月华动作轻巧,为萧潇斟了半杯红酒,示意她尝尝。
  不知是受家庭气氛影响,还是因为红酒醇香,那天中午的红酒很好喝,温月华跟萧潇聊了很多。聊生活,聊人生,也聊婚姻。
  她说,婚姻会让人觉得很安稳,一个眉目静好的女子,能够守着一栋房子,等待一个人回家,这也是一种幸福。
  萧潇铭记了她的微笑,隐带的皱纹里仿佛夹杂着太多的烟火沧桑。原来,温月华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只不过她很聪明,懂得把故事一点点的稀释在岁月里,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如今这副摸样:平和静婉。
  温月华问话含蓄,浅聊萧潇这几年的南京生活,不依靠唐家,生活是否艰辛。
  “父亲去世后,我和……暮雨课余时间会外出打工,不艰辛。”说话间,萧潇低头用餐,不让眉梢流露出半分情绪。
  温月华温和的看着她,不说了。她只知道萧暮雨是萧潇的养兄,病了很久,不久前去世了,这孩子安静说话时,会让人觉得很心酸。
  倒也可怜。
  午餐结束,萧潇有些醉了。
  温月华在讲话,具体讲了些什么,萧潇虽然努力去听,但意识明显跟不上她的谈话节奏,就连思考能力也变得迟钝起来。
  傅寒声下午驱车回来,只见温月华坐在沙发上看书,问起萧潇,温月华道:“潇潇酒量浅,在你房间里睡着有一会儿了。”
  醉了?
  “她还小,这酒不该喝。”傅寒声蹙了眉。
  温月华抬眼嗔他,“小吗?你都要和她结婚了,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年龄小?”
  傅寒声尴尬了:“我上楼看看她。”
  傅寒声上楼,到了他的卧室。
  看到萧潇躺在他的床上,傅寒声嘴角原本带着笑意,步子放轻,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身体蜷缩着,像是一只找不到出路的小动物。
  她呼吸均匀,是真的睡着了,但她在流泪,这也是事实。
  傅寒声嘴角僵化了,就连还算柔和的眼睛也结成了冰。
  她梦见了什么?
  俯身帮她擦掉眼泪,呼吸缠绕,近在咫尺,他问:“为谁哭?”
  指腹滑过萧潇眼畔,带来记忆中的似曾相识。
  酒精麻痹了萧潇的中枢神经,她在傅寒声诧异的表情里紧紧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脖子里,孩子似的哭泣。
  ――暮雨,你好么?我有些难过,你对我笑,我是不是也应该回以微笑呢?八月盛夏,让我觉得很崩溃,不会再有人对我说:“潇潇,你还有我。”
  原来,纵使经年陪伴,也有许不成的花开并蒂。
  黄昏,萧潇醒了,陌生的房间,醉酒后遗症让她有些头重脚轻。
  拥被坐起,却是心一紧,床对面是一大幅照片,男主角是傅寒声:初春早晨,空气里还带着凉意,异国街头,傅寒声像是一个避世者,步伐闲适随性。
  应是年轻时,那时的他脸部线条消瘦,穿着米驼色上衣,浅色亚麻裤,棕色皮鞋,肩上搭着一件针织衫用来防寒,左手臂弯里抱着满满一纸袋法式长棍面包,右手拿着一杯热咖啡,萧潇看到的傅寒声,他有一张英俊帅气的面孔,嘴角带着最和暖的微笑,仿佛一袋面包和一杯咖啡,便是他的全世界。
  萧潇竟不知,那个目之所及,城府深沉的男人,原来也可以这般无害微笑。
  这里是傅寒声的房间,萧潇有些后知后觉。
  去盥洗室洗了把脸,萧潇对着镜子看,眼睛红肿,她把毛巾浸湿覆在脸上,希望可以消肿。
  显然,她在睡梦中哭了。
  十分钟之后,萧潇无比清醒的站在傅家阳台上,夕阳尚未完全沉没,天际晚霞晕染,空气略显闷热,但已经吹起了风。
  此时是c市的五点四十八分,临近六点。
  傅家大院里,有男人身形挺拔,他在静寂无声的鹅卵石小路上散着步,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在讲电话。
  傅寒声接完电话,一支烟也吸得差不多了,抬脚捻灭,再抬头,不经意间看见了她。
  楼上楼下,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双手环胸,站在阳台上,静静的望着天空一角,思绪漫漫。
  傅寒声敛了眸,这一幕跟初夏南京何其相似,那一****站在南京会所楼上,而她站在楼下,如今无非是换了位置。
  不,不……这一幕应该跟过往记忆最为相似。
  那年盛夏,傅寒声16岁,跟随大伯一家一起前往唐家做客,二楼窗户飘出一只纸飞机,盘旋飞落,被他接在了手掌心,抬眸望去,有孩童从窗户里探出小脑袋,寻找纸飞机飘落何处。
  四目相对,小女孩因为羞涩,稚嫩的脸颊似被红霞晕染。
  那年,她6岁,单纯美好,眼眸如水,笑容如花。
  看到这样一个小女孩,他是怎么想的呢?
  傅寒声16岁,初遇6岁的萧潇,当时想的是:“小孩儿把戏,又是一朵经不起风雨的温室小花。”
  飞机双翼上有字,分别是两个名字,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傅寒声早已忘记她当时都写了什么,但在某一天,他从梦中醒来,忽然无比肯定,那两个名字分别是:萧潇,暮雨。
  这么想着,烟瘾又犯了。
  打开烟盒,傅寒声抽出一支烟,拢手打火时,不期然想起下午母亲说的话:“你最近抽烟是越来越厉害了。”
  傅寒声点烟动作僵了。
  温月华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解酒汤,见萧潇下楼,亲切招呼她到客厅坐下,让周曼文把解酒汤端过来。
  见萧潇喝汤动作秀气,温月华眉眼弯了:“潇潇酒量浅,以后可不敢找你喝酒了。”
  萧潇只当温月华在打趣她,端着汤碗,笑了笑,不作声。
  温月华说这话是有缘由的。
  下午的时候,傅寒声从卧室出来,不能跟她发火,反倒是迁怒起了周曼文,说萧潇喝酒的时候,怎不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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