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共舞
到了自助沙拉的餐柜前，李博明亲手拿了沙拉碗，有服务生过来，被他摆手拦住。肖毅也拿了一只。两个极为出色的男人熟悉的把沙拉一圈一圈的摆放在自己的碗里，动作优雅，一时间吸引了周围的很多人的目光，直到两个人都停下来的时候，他们碗里的东西被摆放的好像已经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肖毅走到了李博明的面前，低声说：“听人说过，做事要有耐心更需要细心，但是有些事情，就算花上再多的时间，也是白白浪费。”
李博明重新的打量着眼前的肖毅，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只看到了一个侧脸。
今天仔细看去，这个男人，倒是有些让他出乎意料。
此刻他虽然在对自己微笑，可是他依旧能感到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李博明从不是一个给自己惹麻烦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商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适用于生活的任何事情。
可是现在，李博明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甚至低声对他说出，连肖毅想说但都刻意隐晦的话：“你是想说，让我离你妻子远一点是不是？”
肖毅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看他，眼睛里却是明显的敌意。
李博明不慌不忙的把沙拉碗随手放在侍应生的餐盘里，取过一支高脚杯，冲着肖毅微微举起，低头品了一小口里面的红酒。
“孙小姐目前遭遇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一些，深感替她不值。不过肖先生放心，我绝不会作出破坏别人婚姻的事情。但我一直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会一直等到我心仪的女子恢复单身，祝你好运！！”
肖毅端着沙拉碗的手突然一抖，看着李博明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离开。
他差一点控制不住上前把李博明按住，爆打…他居然敢说这个，他是什么东西？
他的口才一直都很好，可是近日来却没了用武之地，他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那儿，他突然替自己感到悲哀，不是他的口才退化了，而是这件事拿在任何人面前评述，他都是理亏的。
肖毅走回来的时候，孙萌萌已经不见了，李天石冲着露台的方向努努嘴：“你老婆说在那里等着你……”他满怀担忧的叹了口气：“老弟，我看你这回悬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酒店外面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孙萌萌背对着他，她的裙摆在秋风中微微抖动，笔直的双腿，背部柔和的线条，俏丽的短发下，白皙的脖颈，让他很想用手去去摸，然后拥她入怀。
一切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她的美丽他早就知道啊，明明是之前一直与自己朝夕相处，可是眼前的这一副场景，竟让他，恍若隔世。
“萌萌！”他低声的喊着她。
孙萌萌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他，肖毅觉得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水灵从来都没有存在过，自己美丽的妻子一如多年前的生日宴会上那样，默默的准过头看着自己。
可惜啊，孙萌萌的话残忍的把他的梦幻打破：“离婚协议书，你觉得有问题吗？”
“撕了！”
“那我再重新发给你一次！”孙萌萌想了想，又说：“其实不签也没什么，现有的房产都是你的名字，我卡上的160万，就不再退给你了。我打听过了，只要我们之前都说清楚了，根本也不需要协议。虽然离婚了，但是这点信任，你对我还是应该有的吧？”
她把他看成什么人了？
“原谅我好吗？看着两边老人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肖毅紧张的看着她，等着她对自己的后半生宣判，没有了孙萌萌，不仅是他，连带岳母，奶奶，他的父母，都会活在他们离婚的阴影之中，他以前没有想过孙萌萌会真的这么绝对，连改过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孙萌萌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在追忆曾经的痛苦之中：“我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可你并没有回头啊！”
肖毅迷茫的看着她，不敢多说话，可是目光却分明是在问，什么时候啊？
孙萌萌苦涩的一笑，看向远处的池塘，心早就比湖面的秋风还要清凉。
“我等了你那么久啊，每一次你冷漠的离去之后，你知道我需要用多少勇气来说服自己说，你还是爱我的。
直到我在酒店的包厢里看着你用那么怜惜的目光去看着她……”孙萌萌深深的吸了口气，“我问我自己，你已经多久没有那样看过我了？我看着早上她拎着便当坐上你的车子，回家后我独自一个人把做给你的早饭强迫自己吃下去，却又抑制不住的吐出来。当我一个人面对漆黑的深夜，哭得撕心裂肺后，我一遍一遍的翻看着我们曾经的那些照片，我想过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原谅你。可是你根本不在乎啊！你回应给我的，除了让我等待之外，还是等待……除了谎言还是谎言….就连我和她同时出现在超市里后，你还在试图欺骗我。还再问我，你怎么了？
肖毅，也许我还是爱着你的，可是我再也无法相信你了。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懂得珍惜谁。
我也会老，我也会丑，我也会病，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因为什么原因被别人吸引。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也许你现在是真的不想和我离婚，可是我已经不敢把我的后半生交给你了。
那些日子里的痛苦煎熬，撕心裂肺已经几乎耗尽了我前半生所有的快乐，我真的不想重来一遭了。我不想在没有安全感的日子里，度过下半生。不想时时刻刻的去猜，你话，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孙萌萌的泪水慢慢的落下来，她不是不爱他了，只是再也不敢相信他了，怕死了梦中重现他当着她给自己装模作样介绍水灵的样子。
那是噩梦，只能早醒。
也许是因为还爱着他，所以不想与他反目成仇，他不是自己的丈夫后，她也许就会变得对他宽容。
肖毅的一颗心急她速下坠，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尸骨无存。孙萌萌没有在挖苦讽刺，可越是平静的语气，他听着就越加的心痛。
他仿佛看到了漆黑的夜里，她蜷缩在大床的一角，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回来.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水灵双宿双飞的那些夜晚，她一个人抱着照片独自哭到天明。
多年相知相爱的一颗心，终究也抵不住被这样一点一滴的伤害。
她给过他机会，不止一次，甚至千次万次，可是他没有理会，或者那时根本不屑理会。再深的信任也在一个又一个漆黑的深夜里消磨殆尽。
他第一次彻底的感觉到了罪孽深重。
肖毅的心像三九天里的寒冰，一点点失去了温度。明明距离很近，他却感到了孙萌萌正一点点的向他远离。
“我不会离婚了，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他颤抖着的说出自己的决心，真的准备这样去做。
“肖毅，我们是真的相爱过对不对？”孙萌萌的嘴边的小酒窝闪亮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她是他的妻子啊，他怎么会不爱她，曾经他就是她的一切，他曾经拥有的是那么多。
“既然相爱过，请答应我，我们永远不要有对峙公堂的那一天好不好，下周一9点，我会在民政局的门口等着你，请让我们曾经的美好都留在心底吧。后天，我等你…..”
孙萌萌的话肖毅一句也听不清了，他的耳边是孙萌萌刚才弹奏的那一曲梁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与孙萌萌相识数载的一幕又一幕。
那一天校园的梧桐树下，她的连衣裙上系着粉色的蝴蝶结，翩翩的向他跑来。
“何处轻黄双小蝶，翩翩与我共徘徊。绿阴芳草佳风月，不是花时也解来。”他们也曾经那么浪漫过，他们也曾经那么幸福过。她的整理那些照片的时候，她说：老公，你看我们从小就认识，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
他没有忘记啊，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就已经血脉相连，融入骨血。
现在她含着眼泪，求他不要把那些美好的记忆彻底的摧毁，和她对峙公堂吗？
他这一生要和自己最爱的人对峙公堂吗？
一曲梁祝，千古绝唱。潸落了多少悲楚的泪水，激溅起无数凄美的情悸，每一个音节如诉如泣，本来一对相爱的人，被活生生的拆散。
可是他本来幸福美满，得到无数人祝福的婚姻，却被他自己亲手送进了坟墓。
原来他真正想要忏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他全部了解到自己对她造成的伤害，准备用自己的臂膀重新为她撑起一片幸福的天空时，她已经从无边的噩梦中撑了过来，他的爱情，他的怜惜，她都已经不要了…
当初啊当初，悔不当初，可是已经没人在乎他悔恨的泪水…..
“萌萌，我想和你跳一支舞？”
孙萌萌收起了艰难的笑容，看着与自己相知相爱这些年的男人，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也舍不得吧，那些幸福的记忆，不仅属于她，同样也他走过的人生。
她不是不爱啊，是怕再次受到伤害。
不是她不想原谅他啊，只是因为最寂寞的时候，看到他深情的看着别的女人笑靥如花。
不是真的舍得他，只是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他已经让自己慢慢习惯了身边没有他。
所以啊，终有迈不开的步履，也终究，不得不离去。
肖毅拉着孙萌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厅，她的手扶上他的肩膀，他的手楼上他的腰肢。随着悠扬的音乐，缓缓的起舞。
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他紧紧的搂住她，想要把她嵌入骨血，她没有推拒他，想给自己的婚姻，留下最后的一次纪念。
他的眼中有泪，可她却一直让自己尽量的微笑。她的泪，已经流得太多了…..麦嘉轩站在水灵的身侧，看着她的双肩一直在颤抖，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散落在脸颊上。
她的目光与雪儿相触，水灵觉得那就像两个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