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不是人
便是陈丰心中百般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商人,目前秦家的情况,确实是最适合他去合作的。
之所以要选择一个合作伙伴,是因为目前他的情况根本不适合继续垄断一个行业了,已经将满朝文武都得罪狠了,接下来难道要让他将天下的酒水商人都得罪个遍吗?这对他目前的状况来说是不切合实际的。
而秦家之所以会是他最合适的合作伙伴,正是因为秦家有这个资本。
即便不算先前陈丰将大唐钱庄的筹备权交给秦家,并且让了一部分的利润给秦家,单看秦家的底蕴也绝对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有底蕴,也有未来的发展前景,虽然在此之前,秦家并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但是陈丰依旧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秦家能够成功。
“很抱歉。”然而,陈丰却并没有被秦素善看起来很诱人的意见给打动,“虽然你的说法很能够打动我,但是我并不打算将我的东西交给秦家。”陈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冷意,清清凉凉的感觉,寻常听来会觉得很舒服,但此刻在秦素善看来,却并非清爽而是寒凉。
透骨的寒凉,让秦素善整个人都好像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也认不清楚自己的心之所向。
“为什么?”这是秦素善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这三个字刚一出口,秦素善便已经后悔了,适才他分明已经给了自己答案,自己为何还要上去找不自在呢?
“秦小姐,某先前便已经说过,这世上并非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是有缘由的。”陈丰脸上的笑容很是安抚,但在此刻,在秦素善的眼里,确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无情,连他那没有神采找不到的焦距的眼睛里面都写满了拒绝。
“若是,我非要一个理由呢?”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努力,秦素善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若是我非要你给我一个理由呢?”
陈丰苦笑着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是万分无奈,他早已经知晓秦素善的为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轻轻浅浅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一般,但是对于自己执拗的东西,有着近乎于固执的执念。
如今,好像他就是秦素善的执念。
然,秦素善又何尝不是他的执念?他又何尝不想和秦素善在一起?他又何尝不想给秦素善一个理由?但是在给秦素善这个理由之前,他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他需要有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不再畏惧,让自己勇敢的迈出这一步。
但是,很抱歉。
不知道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还是对不起秦素善,他用尽了全部的努力,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将秦素善落下火坑的理由,他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理由,自然更没有办法给秦素善这个理由。
“秦小姐,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陈丰笑着回应,天知道他这淡然的笑容下面藏了多少伤痛,又有谁知晓,他用了多大的努力方才能够克制住自己想要将秦素善拥入怀中的冲动。
他知晓自己不能那般,一个瞎子,他再看不见秦素善的欢笑和泪水,也看不见秦素善的眼睛,看不见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看不见秦素善替他素手添香,不能陪她去看春天里的草长莺飞,不能陪她去看夏日里的小桥流水,不能陪她去看秋日里的枫叶如火,亦看不到冬日里的檐下飞雪。
“陈丰。”唤了陈丰的名字之后,秦素善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今日我恬不知耻的问你一次,你不喜欢我吗?”姑娘眼里含着泪水,固执的不让它落下来,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仿佛要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好能让自己更加清晰的看见陈丰此刻的表现。
然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后面架子的阴影位置,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明灭可见,颇有一番不一样的美感,却也让秦素善看不清陈丰脸上的表情。
猛了视线的晶莹被她抬起袖子一把抹去,终于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的陈丰,亦能够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秦小姐。”陈丰沉默了好半晌,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为了秦小姐的声誉着想,还请秦小姐以后莫要如此孟浪。”不可谓不伤人。
适才抹干了的眼眸,瞬间又一次结满了晶莹,原来泪水滑落,之所以还能够遏制,是因为眼睛还不够酸涩,所以当眼睛足够酸涩,心里也终于酸了的时候,泪水是控制不住的。
无声的落泪,陈丰即便看不见,却也能够对秦素善的心痛感同身受,也只能感同身受,却不敢做出丝毫的举动,唯有如此,唯有让她彻底的对自己死心,方才能够安心的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吧?
若是自己带给她的短暂的伤痛能够让她快速的走出自己带给她的梦魇的话,他情愿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也算是给自己和对方一个交代。
“陈丰!”秦素善终于抽噎了一下,“你不是人!”
对此,陈丰不置可否,如果这样能够让她的心里好受一点的话,骂自己两句也无妨,谁让确实是自己辜负了她呢。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需理会自己到底有多少苦衷,辜负了人家,是切实存在的,他伤害了秦素善的心,也是真的。
即便他在伤害了秦素善的同时,也在往自己的心里戳刀子,尽管此时的他亦是心如刀绞,但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的忽略掉秦素善的痛苦吧。
眼睛失明到是也有一点好处,便是只要他管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眼睛也不会泄露他内心的痛苦,这样,就很好。
陈丰坐在椅子上,身体有点扭曲,双手伏在一边的桌面上,谈话的整个过程,甚至不曾将脸抬起来朝向秦素善的方向,只用一侧的耳朵对着秦素善。这一系列的动作,无一不在提醒秦素善,他现在是一个目不能视的瞎子,也是在逼迫秦素善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