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往
灵月宫！
姜浩看着那墙壁上的图腾纹明亮之后，勾勒出来的画面，眼中满是错愕，震撼，还有更深沉的凝重在心底涌动着。
盖因浮现出来的画面中，一个明显才出生的婴儿，周身喷薄着浓郁的神霞，那些霞光所过，一切都在湮灭，包括那一座座的神宫，还有一座座的神山，更有提前布局设下的所有的图腾纹勾勒出来的一轮轮明月，无论是残月，圆月；无论是血月，蓝月，金月，统统都在那炽盛的神霞之下消亡。
一群女性神灵都面色凝重的在四周不断的发出神力，既要镇压这恐怖无比的神霞，还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婴儿分毫。
当，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整个广寒宫都猛烈颤动起来，不知多少人当场昏厥，不知多少宫殿龟裂，更有太多的女性神灵七窍流血。首当其冲的是那实力最为无敌的广寒神主，强悍如她都难以承受般的吐血倒退，却不敢有半点怠慢的双手不断演化神妙，有一轮轮的大月沉浮，再有诸多大神，天神，真神的协助，才让那可怖的力量逐步的减弱下去。
这时候，啼哭的婴儿露出了纯洁无暇的笑容，不想那微笑中居然引动的所有神霞演化出古老的战场。
一座座战场中，都留下一道镇压万古的绝世无双的身影。
那血染的天地，那大地的尸骨成山，那神灵不断的陨落，那战争永不停歇中，她独立于天际之巅，俯瞰整个战场。
这就是一代代的战争女神。
每一座战场中的战争女神都望穿万古岁月，眸光落在婴儿身上，顿时引发婴儿那娇嫩如水的肌肤上面浮现出一道道的图腾纹，每一道以姜浩如今的眼力，居然统统都看不透，仿佛每一道都蕴藏着无尽的图腾纹奥义在其中，更像是囊括天地间某种玄妙奥义压缩成的一道图腾纹。
图腾纹显现，须臾又慢慢的融入血脉中。
那血脉开始蜕变，演化。
同时，婴儿的眸子中浮现出道道的图腾纹，这些图腾纹不断的叠加，仿佛没有止境一样。
姜浩又发现，广寒神主为首的诸神都没有闲着，一个个面色凝重，全力的守护，戒备之外，还要出手，借助各种广寒宫的宝物在支持婴儿，似是婴儿要接纳这类似传承般的力量，仅仅是自身也不行。
这样的代价就是广寒宫的宝物不断的损耗。
那些宝物，每一样都是价值无量的。
广寒宫中人，对于这些宝物的损耗，完全不计较。
即便是姜浩，都知道，如此损耗，别说是广寒宫，就算是九黎部落都可能伤筋动骨的。
他隐隐有点明白了。
一尊战争女神的出世，往往意味着广寒宫底蕴的大幅度损耗。
别的部落，万年底蕴少有损耗，可以持续强大，而广寒宫则是面临着一次次的底蕴损耗，一次次近乎于新生轮回般的代价。
付出了如此之多，更持续了不知多少日，在此期间要戒备外界，那种精神层面的损耗，都可谓是对广寒宫一次沉重的打击。
等到一切都结束，广寒神主挥手，广寒诸神这才一个个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宫殿静修，恢复。
婴儿沉睡了，但身上仍旧有微弱的光，让外人无法触碰，连靠近都不行。
婴儿时而啼哭，时而微笑。
不久后，一个美的不似凡间人儿的小女孩儿，顶着那微弱的光带来的痛苦，咬着牙，将婴儿抱了起来。
刹那间，小女孩儿和婴儿都发出了畅快的笑声，但是小女孩儿抱着婴儿进入灵月宫的时候，一路走来，居然流了一地的血，她仍旧挂着微笑，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开心的像一盏琉璃美玉雕琢出来的没有痛感的雕像。
只是他分明看到，广寒宫诸多大巫的眼中都是爱怜，伤感，甚至有大巫之下的女子眼中流出了清泪，泪眼涟涟的看着那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自始至终都抱着婴儿，欢快的笑着，和婴儿一起踏入冥月宫。
下一刻，灵月宫内所有的图腾纹都明亮起来，一举笼罩她们。
接下来，画面变得模糊，直至暗淡，最终消失。
自始至终，姜浩都看着，未曾发一言。
他闭上了眼睛。
那颗焦躁，愤怒，满是杀意的心不知何时已经平静如止水，他的心头不断的闪过婴儿出生之后引发的种种异象，种种可怖的画面，还有婴儿那最后纯真的笑容，像是永久定格一样。
“小兔子。”
他喃喃自语。
他才知道，作为战争女神血脉的小兔子一出生竟然就经历如此大的波折，动荡，后来更是遭到了迫害，才来到青林部落的。
只是，在他的记忆里，除了小兔子，还有一个人影冒出来，就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
他终于明白，为何小兔子在那么小的时候就遭遇不幸，不在广寒宫，却在仙光世界中相遇姮娥神女，不但立即相认，且亲如同胞姐妹，一切缘由皆在于此。
小女孩儿就是姮娥神女。
“呼……”
姜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再睁眼，双目灿灿看向门内的那位月彩衣神女。
月彩衣莹白如玉的俏颜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伤感，道：“那时候，我已成人，亲眼目睹了所有过程，我知道姮娥对她的付出和感情，她们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否则也不会让姮娥去做最后一步。”
姜浩默然不语。
月彩衣继续说道：“让你看到这些，并不是让你去原谅姮娥，因此去放下对广寒宫的敌意，只是想要告诉你，广寒宫对她的情意，不见得比你弱多少，付出也不见得比你少。”
“说句狂言，没有广寒宫的大荒，不见得有曾经，现在的盛世。”
“每一位战争女神的出世，都为大荒的盛世奠定了基础，可这前提却是每次出世，都彻底耗尽广寒宫的底蕴，让本来屡屡有望突破现有格局，成为与有熊部落争长短的最强大部落失去一切资格，甚至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陷入被围剿，被摧毁的危险中。”
“但是，每一次，广寒宫都义无反顾的去做。”
“我们是一群女人，却有着一颗为大荒的心。”
“我们亦知道，你也如此，你曾在石虎城，曾在仙光世界做出过让人动容的决定，行为，所以我们相信，你终究会做出一个不得已的决定。”
“为了大荒！”
姜浩不语。
月彩衣拢了拢额前青丝，整张清丽绝俗的面庞露出来，声音若仙鹂半悦耳动听：“堂堂巫狂，压盖天下五品第一人的姜浩，难道还不如我们一群女人？”
若是放在之前，广寒宫任何人胆敢这般跟自己说话，姜浩一定会不客气，甚至当场翻脸。
现在他心如止水，也看到了很多。
只是他仍旧有着自己的主意，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影响他做出决定的。
他平静的道：“我承认，广寒宫很伟大，你们的付出，让世人敬佩，相对比你们，我只能说，抱歉，我很惭愧，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
“你可知道，历代战争女神都会郑重留言，告知广寒宫中人，必须要让新一代战争女神觉醒，这是历代战争女神加持的神之命令。”月彩衣道。
姜浩冷冷的道：“所以你们就卑鄙的动手，以我身死的名义，刺激小兔子主动觉醒血脉？”
“这么做可能不好，但是为了大荒，不得不如此。”月彩衣道。
“我说过，你们很伟大，但是！”姜浩非常肯定的道，“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会让小兔子觉醒血脉的。”
月彩衣叹息声道：“这不像是外界盛传的你。”
姜浩道：“这才是真实的我。”
“有些事情，是无法阻止的，唯有接受。”月彩衣轻轻的道。
姜浩眸光冰冷的道：“是啊，现在的小兔子被你们的作为逼迫的唯有安全觉醒才可以，你却想着要用过去，用所谓的大义来压我，让我彻底放下对你们的憎恨，甘心接受小兔子变为战争女神，你觉得可能吗？”
月彩衣峨眉微簇，感受到来自姜浩内心强烈的怒意，他始终未曾真正的彻底平静下来，除非解决了小兔子的问题才行。
姜浩冷冷的道：“好了，你出去吧，我要安静会儿。”
月彩衣转身走出灵月宫。
宫门外，她忍不住回首看向姜浩，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但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了解，我一直很钦佩出现你这样一个人，我也相信，你会想通的。”
姜浩根本没有理会，他盘坐下来，已然在思索如何不用广寒宫所谓的月宫祖地内让小兔子彻底觉醒的办法，也可以唤醒她；他也会考虑如果唯有完全觉醒才能解除小兔子如今的痛苦，那么完全觉醒之后，如何的再让血脉沉睡的问题。
无论哪一种想法，都只有一个答案。
他可以在任何方面讲究大义，唯独小兔子不行！
就算大荒需要，也不行！！！
这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小兔子从他身边抢走，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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