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撩
下午第一节课最是容易令人昏昏欲睡, 数学老师的声调平平, 不亚于催眠曲。
“老师。”一道声音打破了室内氛围, 很多同学转过头看向教室后面。
数学老师闻声看来, 然后缓和了面部表情, “陆渊, 怎么了？”
分班来之后的第一名, 数学考了满分，数学老师已经在心里把他当成了完全不用操心也能上名校的那种学生。
“去……厕所。”他放下举起的手。
“快去快回。”
林格站在后门的墙边，听到了全程的对话, 往右面一看，陆渊正好走出来。
他对着她往着另一个方向比了一下，林格点点头, 默默跟上他。
直到拐道厕所附近, 才停下。
他转过身看她：“你怎么……”
“这节体育课。”林格迫不及待地解释。
她左右看了看，上课时间的走廊一个人影都没有, 于是大着胆子去拉他的手。
“陆陆, 你想我吗？”她问。
陆渊没答。
因为他知道, 他不需要答。
她问出这句话之后——
“我想你了。”
果然。
每次她都会立即自己抢着说。
根本等不急他的答案。
而他只是点点头, “嗯”一声, 她就开心得像是得到了什么一样。
她飞速地抱了他一下。
然后立马退回安全的距离。
过程大概只有一秒钟，刚触到就分开, 陆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耳边传来她的说话声。
林格见到他, 话匣子就合不上, 尤其是在上课时间，偷偷摸摸的反而有种奇异的快感。
足足聊了五分钟，她不好意思再拉着他说个不停，依依不舍道：“你走吧，我放你走。”
她身后是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发顶被照得有些发黄，头发扎起，露出整张小巧的脸。
莹白的，正做着夸张表情的脸。
她嘴角向下撇，眼瞳乌黑，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变得很柔软。
他笑了一下，伸手摸上她的头发，“走吧。”
“啊。”她忽然叫了一声。
陆渊抬起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怎么了？”
“没什么呀，”林格眼睛转来转去：“就是，我又被你杀了一次，嘿嘿。”
“……”
“玩家陆渊，恭喜您的[摸头杀]技能升到满级。”
陆渊：“……”
弯了弯唇，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走了，你回操场吧。”
林格点点头，笑着和他摆摆手，等他消失在拐角处有一会儿才走。
经过他们班的时候，她目不斜视，成功伪装成一个路过的学生。
直到看见闻灿灿的身影。
“灿灿！”林格凑到她身边，挽上她的胳膊。
闻灿灿往后一躲，立刻睁大眼睛看过来。
看到是她，松了口气：“……是你呀。”
林格有些纳闷，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反应这么大，完全就是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难道……
“怎么了？刚才有老师来？”
“不……”闻灿灿一愣，刚想拒绝，半路又改了口：“嗯，有，有个老师。”
林格没察觉到她的异样，亲亲密密地跟她贴近：“没事没事，我没被抓，咱们回操场吧。”
看林格没再追问，闻灿灿松了一口气。
想到刚才的事，她咬了咬嘴唇。
那人……比老师还可怕。
-
解散之后，李遇祁和段席跟班里几个男生约好了要去打球。
“你先去，我上个厕所。”到了篮球场门口，他对着段席扬了扬下巴，继续往前走。
洗了手出厕所，看见两个明显是女生的身影。本来没在意，等又近了些，他看清了两人的脸。
林格，旁边那个不认识。
两个女生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什么，完全没在意路上走过的人。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林格正在用很夸张的语气讲话，“……然后李遇祁一个人，把他们都打趴下了，所以后来江湖人称‘祁哥’。”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脚步一顿。
接着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啊……好可怕啊……”
林格似是很疑惑地问了一句：“哈？可怕？你为什么不说好厉害？”
“因为……”
两人越走越远，后面的他没有听清。
“……”
所以，为什么不是好厉害？
李遇祁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脚步一转，跟上两人。
他没想到，来这一趟还能发现别的事。
跟着她们进了c栋教学楼，看到两人鬼鬼祟祟地说了一句话，林格就不见了，剩下另外一个傻兮兮地站在走廊口。
闻灿灿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好学生，觉得自己好像在做坏事，心里紧张地不行，手心直冒汗。
给人望风这种事第一次做，根本不懂隐藏自己，站在一进教学楼就能看见的最显眼的位置。
等她和林格打了招呼，转过头，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道很高的身影。
难道是老师？！
她怕自己叫出来，立马捂住嘴，只露出一双眼睛，睁得特别大。
过了几秒，她才认出这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
她的后位。
李遇祁看着林格叫了一个男生出来，然后拐去另外的走廊，怔了一瞬。
随即闪过数个念头，心下了然。
他垂眸看着这个守在门口的人，“她男朋友？”
“嗯？”闻灿灿没反应过来。
“我说，”他压低声音，离她近了些，又问了一次，“刚才那人，林格她男朋友？”
闻灿灿的大脑有些空白。
她知道两个转学生长得都好看，可面前这人，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去描绘。
瞳仁漆黑，下巴很瘦，声音清泠泠的。
说话、看人的时候，那股漫不经心的劲儿像是刻在骨子里的。
等的久了，对方好像有些不耐烦。
他在她面前挥了一下手，闻灿灿才回过神来。
“不、不不是的，什么男朋友，你别乱说！”她立刻替林格辩解。
心里担心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了什么。
闻灿灿想起上学期，林格和陆渊被叫走过一次。又握紧拳头，想要警告他，出口的声音却软绵绵的，“他们什么都没有，你……你不准，不准告老师！”
话出口之后。
她瞪大眼睛看着李遇祁伸出手——
揪住了她的校服袖子一角，一直把她带到了楼梯后方的角落。
不知道为什么，她瞬间联想起刚才林格给她讲的“祁哥”事迹，咽了一口唾沫。
他他他……是要在角落里打她吗？
闻灿灿抖着嗓子，变了个语气，只敢用余光瞄他，“同、同学，你、你你能不告老师吗？”
……把他当小学生么。
李遇祁本想问出口的问题咽了下去，他看着这个满脸写着害怕的小女生，问：“同学？”
他故意拖着长腔：“不知道我叫什么？”
“……”
闻灿灿要吓哭了。
难道在大哥大眼里连叫同学都是错的吗？
她鼓起勇气，试探着开口：“祁、祁哥？”
李遇祁：“……”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了。
“放心，不告老师。”
他轻飘飘地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双手没有插口袋，走路也没有歪斜着身子，只是步伐很慢，颀长的背影略显慵懒。
闻灿灿在原地呆站了一会。
忽然想起自己的职责，重新跑到走廊口站好。
-
篮球场中场休息。
李遇祁喝了水，随意擦了一下汗，坐在椅子上，腿伸直。
“喂，”他看着身边的人，“林格是不是有男朋友？”
“……”
段席没说话。
“操。”
“……”
“我真操了，你知道？”
“……”
李遇祁把水瓶扔到一边，手拨了拨头发。
忍了一会儿，还是骂出来：“你特么是有病吧？人家都有了你这他妈算什么事？”
“我爸本来就让我来这读，”段席低着头，汗顺着额头滴到地上，“去哪个班都一样，还不如来找熟人。”
他来之前，就从季菡那知道了林格的事，季菡早就猜出来他的想法，劝他放弃。
他也说了会放弃，但就是忍不住的想往她身边凑。
至少……当个朋友吧。
想到这，段席自嘲般地笑了笑，“亏你还来投奔我，是不是很失望啊？”
李遇祁不咸不淡地撇他一眼。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有些颓然。
半晌，眯着眼吐出一句，“在哪个班都是混。”
“像你说的，不如找熟人。”
段席没再说什么，笑着捶了他一拳，两人接着上场打球。
-
上完课，林格在回教室的路上就开始给陆渊发微信。
【林格】：陆陆，我每个体育课都去找你好不好？
【林格】：我周一和周五有课。
那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陆陆小甜心】：不能总上厕所……
林格想了想。
他说的也是……固定的时间固定的课上厕所，老师会觉得有猫腻吧。
哎，没办法了。
她发了个[嘤嘤嘤.jpg]。
没失落太久，她又接着打字：新班级好吗？
【陆陆小甜心】：好。
【林格】：好？？？？
【林格】：你居然觉得没有我的班级，很好？！
【林格】：[死给你看.jpg]
到了教室，下一节课的老师已经在写板书。
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玩手机，偷偷放在桌子下面看他新发的消息。
【陆陆小甜心】：……不好。
林格笑着，打：这还差不多。
【陆陆小甜心】：你的呢？
她看了一会，明白过来他是在问她新班级。
立马噼里啪啦地打：很好啊！我现在同桌是闻灿灿，对了，我初中同学居然转来我班了卧槽！坐在我后面，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那个人，段席！
【陆陆小甜心】：………
林格看了半天，没看懂这个省略号想表达什么意思。
陆渊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你很开心？
她没怎么犹豫，回：是呀！
重新组的班级里能遇到老同学，有什么不开心的。
【陆陆小甜心】：………
又是一长串省略号。
林格：？？？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等再打什么，老师在讲台上开始讲课。
林格只能把手机塞到桌洞里，从书立里面抽出课本。
她以前逛论坛，看到有学长学姐发的帖子，他们说上了高二之后，一楼的教室会经常被级部主任巡逻，总是能逮到玩手机的，吃零食的，交头接耳说话的。
然后免不了一顿狠批。
林格铭记在心。
所以，虽然心里很痒，但三番五次想偷玩手机都忍住了。
就这么忍了四十五分钟，老师“下课”一喊出声，她立马迫不及待的摸出手机，解锁。
微信图标有一个鲜红的“2”。
她立刻点进去。
【陆陆小甜心】：下课多学习，别和别人说话。
【陆陆小甜心】：周五体育课，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