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谁是菜鸟
舒沉婉跟着莫特医生走进医院大堂，复古的气息马上扑面而来。
叶瑟夫医院并不像别的医院一样，装饰得富丽堂皇，而是十分的朴质。但气派却是十足的，光是那十尺长宽的浅青色地板砖，就十分地罕见。
不过这样的色调会给前来看病的人一种亲切感，而不是富丽堂皇下的压迫与敬畏。
觉察到舒沉婉打量的目光，温和的莫特医生热情向她介绍：“医院建筑之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诊所，连七十方的面积都达不到。后来，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才慢慢扩建了二楼三楼。三十年前凯特琳院长接手医院后，沿照叶瑟夫最始的风格，改建成现今的规模……”
二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一个不悦的声音：“老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华国女孩？一个黄毛小丫头，怎么敢要您亲自出去迎接？”
莫特医生马上板起一张脸，“格尔，你今天不许胡闹。退到一旁去。”
之后又朝众人介绍了舒沉婉的身份，让大家多多关照，有心带携她的意思不言面喻。众人会意，都很客气地与舒沉婉握了握手。
那个叫格尔的，是莫特医生最中意的学生。他今年才三十二岁，已经是个很出色的大医师。他临床手术有两千多例，经验丰富，又被旁人各种追棒，有好几个病人给他送过大国手的锦旗。所以就有些飘飘然，认为自己年纪轻轻就有此成就，是个天才型人物。
结果今天却见自己的老师对一个小丫头这么客气认真，眼红症就发作了。就算她是那个姜慎的未婚妻，但看起来才不过二十岁出头，这么年轻就敢让老师陪着她逛医院，简直可恶。
莫特医生对格尔十分看重，他十八岁就跟在莫非身边学医，仗着聪慧过人，性格狂傲目中无人。莫特医生收他为徒，便视为传人，所以对他很要求严厉，时常敲打，就是怕他往歪路上走。
格尔一直觉得老师在工作时是不苟言笑的，是以看到他对舒沉婉露出那么温和的笑容，只觉得刺眼不已。又见她不是本国人，有心羞辱她一番。
莫特医生看格尔没有退到一旁，一双眼还敢直勾勾地盯着舒沉婉，心里就来气。如果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他会当场训斥一番。不过奇特的是，面对格尔那充满敌意的眼神，舒沉婉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大大方方地迎视他，眼神清澈，目光坦荡。
看到最后，格尔都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姑娘这样计较有些跌份，冷哼一声问：“这位舒小姐，请问你从医多少年？”
舒沉婉读了几年医书后，从大三就开始跟在杨教授身边实习，虽然做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工作，但千头万绪，每天光是追检查结果都能让她跑断腿，更别提其实更难的。但她还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脱颖而出，让杨教授相中她，收了她当徒弟，足以证明她的天赋真的很强。
不算中间停掉的那两三年，加起来，扎扎实实也有三四年的从医时间了。
她如实回应，却换来格尔的冷嗤，“原来是个菜鸟。”
舒沉婉的腰背马上挺直，用很正经的口吻纠正：“我不是菜鸟。我已经拿到执行医师的证书。”
格尔满脸不屑：“也对，你的未婚夫能够与我的老师交好，看得出来是位人物。你依附着这么一位大人物，别说只从医三年，就算只有三个月，要什么证书拿不到？”
不给舒沉婉说话的时间，格尔快速地接着说：“我老师从医超过了四十年，在医院的时间比凯特琳院长还长。我也跟着我的老师学了十四年的东西，但在长辈面前，也只敢称一声菜鸟。你这个只学三年的算什么东西？也敢到我老师面前请教了？有空还是先跟着我学点硬本事。”
舒沉婉有些不服气。
是，论知名度，杨教授确实比不过莫特医生；论经验她也比不过格尔。但医学这么广阔无边，人体更是充满奥妙的构造，怎么能用知名度和经验来定个高低？
莫特医生正要开口训斥格尔，舒沉婉却低着头笑道：“是，等一下如果遇到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一定会麻烦和请教格尔医生，谢谢您。”
舒沉婉不喜欢争强好胜。再说人家格尔身为莫特医生的爱徒，肯定练了一身硬本领，如果她真的能跟着他学点东西，被骂几句又不会掉肉，相反是她赚到了。
是以，她的态度特别恭敬，就像个认真好学的好学生。
格尔一噎。他本来还想着这个华国女孩如果胆敢再顶嘴的话，他就准备用硬本事狠狠打疼她的脸。但现在看她这么温顺，就暂时不与她计较吧。
但心里难免又多了几分轻视，懦弱胆小，这种女人，怎么也不可能当成大国手的。
这时，一辆救护车伴着蜂鸣箱的声音突然冲了进来，堪堪停在急诊部的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带着一众护士助理冲过去迎接……
那个五十多岁的医生叫莱恩达，在叶瑟夫医生的地位仅次于莫特。
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只怕急症患者是个什么大人物。
格尔连忙上前询问。果不其然，这位患者是sd集团的创始人盖尔，还是某协会的主席，身上拥有多重身份，是个非常有社会影响力的人。
今天，盖尔突然腹痛晕迷，被紧急送来医院。只是经过全身检查后，排除了除胆囊炎、阑尾炎、腹膜炎等有可能引起剧烈腹痛的症状，根本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院长非常重视这位盖尔的情况，让莫特也过来帮助莱恩达。
莫特已经好几年没动刀，他在医院的职责就是培养新人。但院长调配，他自然接受，于是带着格尔过去查看情况。
舒沉婉原本是来看新设备的，但是发生这种紧急情况，她只能跟着莫特走到开刀房。看他没有反对，也跟着穿上了无菌衣。
盖尔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等着外面，期望这次医生能够把父亲这个让人不安心的毛病治好。
莫特和莱恩达医生展开了很激烈的讨论，因为这位盖尔平时注重养生，和炎症不应该挂钩，但也不排除有可能会染上其他奇怪的炎症。
莫特问：“是什么时候开始腹痛的？”
盖尔的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儿子告诉医生：“半年前。父亲之前就有过几次腹痛，但父亲吃过止痛药后会得到缓解，就不再理会。”
莱恩达问：“频繁出现腹痛，为什么不来医生检查？”
还是那个大儿子回答：“因为父亲对自己的身体素质非常有自信，不肯来医院。”
从盖尔身边的人问不出什么来，医生只能把照出来的片进行更加详细的查验。他们把几张x光片挂在阅片架上，戴着眼镜仔细地查看。
格尔也很认真地站在一旁看着。
这么有份量的几位医生都集中在一起，按理说应该没有舒沉婉什么事，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指着一张x光片，低声说：“主动脉这里，好像有些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