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心肠太硬
可能是伤口太疼，方天穆的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倒是生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舒沉婉不看明越，对着方天穆说：“反正我话已经说完，你让不让我走？”
“你走吧，我说过不会为难你。”
舒沉婉神经一松，转身就跑。
方天穆浑身僵硬，不管明越如何劝说，整个人都仿佛失去意识一般，不肯把刀松开。明越又气又心疼，“爷，你清醒一点，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垮的。”
可是方天穆的视线只是定格在舒沉婉身上，任由掌心的伤口越来越深，血越流越多。
再深的伤口，也比不上舒沉婉在他心上划的那一刀。
太疼了。
他的内心惊涛骇浪，撕心裂肺，可是她听不到啊。
从前，他从不排斥黑夜。因为黑暗是脆弱人群的保护色，他对黑夜有种亲切感。
可是自从认识她，夜深人静时，他无法再面对一无所知的黑暗。因为他觉得，这种黑暗不会是沉婉喜欢的色彩。
他额上沁出冷汗，但是舒沉婉视而不见，转身就离开。
方天穆一点一点攥紧五指，仿佛掌心里有什么让他痛恨的东西，他想让那东西粉身碎骨。
等舒沉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入口时，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冷淡。曾经，这个女人让他觉得心脏有了温度，他不遗余力地接近她，想方设法想讨她欢心。
可是没能把她的心捂热，他自己的心先凉了。
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舒沉婉一直紧绷着身体，她强装镇定，一步步朝公寓外面走。等到完全离开公寓的范围，她才敢迈开脚步狂奔起来。
吓死她了！
刚刚方天穆的样子，分明是想跟她同归于尽的。
舒沉婉走到大马路边上，看到有车辆来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脏才算彻底稳下来。她拦到一部车，解释自己在这里迷了路，恳求司机稍她一程。
司机满头的白发，看起来不像个坏人。他扭头咨询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对舒沉婉说：“你上来吧。我送你到外面可以拦车的地方。”
舒沉婉千恩万谢，也回过头去谢谢坐在车后面的人。
车后面也坐着一个老者，年约七十。虽然同样满头银发，但目光炯炯有神，气度非凡，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只一眼，舒沉婉就迅速移开视线。因为那老者的气度，让人觉得，直视他的眼睛都是一种不敬重。
在老者的身旁还坐着个年轻的女孩，浑身透着一股活泼的灵气，举止间不经意就透出几分贵气。她正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舒沉婉，听到她道谢，笑着说：“不用客气啦。”
舒沉婉安全回到关阿姨的住处。
关阿姨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有多嘴说什么，只问了句：“事情都办好啦？”
舒沉婉点点头，就像游魂一般上了楼。她关上卧室的门，开始疯狂地拨打姜慎的电话号码。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那边终于人有接听，传来姜慎沉稳磁性的声音：“婉婉，怎么突然打这么多电话给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舒沉婉听到姜慎的声音，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落回地面。紧绷的神经一松，她差点哭出声来，“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机？”
“我来的这个地方，信号覆盖不到。”姜慎连忙说：“我事先也没有意料到，让你担惊了，很抱歉。”
话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婉婉，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因为打不通他电话，沉婉不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方天穆也在临溪镇。”舒沉婉低声说：“我刚刚跟他见过面。”
她简单地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姜慎心口猛然窜起一把怒火。
方天穆是不是疯了？
京海一大堆烂摊子不去处理，却追着沉婉跑到临溪镇来。什么意思？趁他不在，想撬他墙角吗？
只要一想到，沉婉时时刻刻都被那样的男人觊觎着，他心口的怒火就遏制不住，能一刀结果了那男人才好！
看来光给他制造烂摊子不够，还得把他的钱和权都剥夺干净了才能让他消停吧！
不过，姜慎深吸好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那种阴暗的事情他暗地里去做就好，不必让沉婉知道。
况且，他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量。
想起那位的伤势，他有几分急切地问：“沉婉，你现在就在关阿姨家里吗？”
“我在啊。”舒沉婉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在家里等着，我开车去接你。有点事需要你帮忙，我们见面再谈。”
姜慎那边似乎挺急的，说完就挂掉了电话。舒沉婉更加好奇，连姜慎都来了临溪镇，到底发生什么事？
方天穆终于放开手中的刀，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任由明越替他处理伤口。
明越替他包扎好伤口，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神色疲倦，最终忍不住劝了几句：“爷，舒小姐那样的女孩，铁石心肠，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其实他还想说，京海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这样放下所有工作跑来这里找虐，根本一点都不值得。
可是他敢说吗？
穆爷那么中意舒小姐，她却对穆爷冷漠无情，如果自己再说几句扎心的话，穆爷估计心里要吐血。
其实，如果舒小姐肯稍稍对穆爷和颜悦色一点，穆爷心情会好很多，明越也会对她感激不尽，有求必应的。
这个女人，既不温柔也不聪明，穆爷看中她，难道不是一场灾难吗？
方天穆始终半瞌着眼皮，对于明越那点小心思，全都看尽了眼里。
要说这世界上，他还有最信任的人，那人绝不会是父亲母亲或者二叔，更不会是妹妹方那兰。而是，助理明越。
明越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虽然没有血脉关系，却对他忠心耿耿，很懂得照料他的情绪。明越忠心又聪明，却不太会在他面前掩饰情绪，所以他很清楚这个下属此刻的想法。
他清楚明越心里的想法，明越却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追着沉婉来到这里，不过是想成全自己心里那点卑微的念想。
在这里，没有姜慎，没有方家，没有那些会让他们如鲠在喉的姜氏方氏集团。他以为，至少把心里最隐秘的故事告诉她，或许会换来她心里一丝的柔软。
可是没有。
她的心肠就跟石头一样，根本没有因为那些难堪的往事就对他产生同情。也许，她心里甚至是鄙视他的。
好在，他没有把保姆绑架他的原因也一并说出来。否则，沉婉只怕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肯了吧？
他太疲倦了，不想对一个下属于解释太多，只是合上眼睛，淡淡地说：“下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