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火筒脾气
舒沉婉的血没白抽，手术还算成功。不到天亮，彭老就醒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身体素质还是蛮不赖的。就是，脾气实在有点太臭。
他醒过来后就摆着一张黑沉沉的扑克脸，对舒沉婉这个血源捐献者，连声谢谢都没有。至于姜老爷子……他还怪老爷子自作主张胡乱替他签字，万一他死在手术台上，谁来负责？！
舒沉婉也是服气。
她见过很多不讲理的长辈，就没见过不讲理还这么有底气的长辈。所以，在老爷子让她别见怪时，她倒没有表达不满。
献完血在医院休息了一天后，舒沉婉打算出院。结果却撞见彭老对医院的伙食百般挑剔，还乱发脾气，她有些好奇地问姜老爷子：“爷爷，这位彭老以前是不是制火药的？怎么跟个炮筒似的，不点都能着？”
姜老爷子也很忧愁，“这家伙以前是个地主，财大气粗，使唤人习惯了。那几年又吃了点苦头，估计是认为谁都欠着他的。”
舒沉婉觉得稀奇。
姜老爷子怎么会和一个地主成为好朋友的？这太奇怪了。
老爷子却没心情谈论这些，他愁啊。老朋友刚做完手术，不好好修心养性，天天这么发脾气，身体迟早要垮的。
舒沉婉干脆好人做到底，到医院借厨房熬了小米粥给彭老喝。熬粥也讲究火候，掌握好了，简单的米粥也能熬出香喷喷的味道来。
果然，彭老虽然依旧绷着脸，仍然挑挑剔剔，但却吃了满满两碗粥。姜老爷子很高兴，让舒沉婉在江城暂留一段时间，帮忙照顾一下彭老。
也是，像彭老这种火筒子脾气，哪怕给再高的人工，也没人敢来他面前伺候。毕竟，他那双眼睛一瞪就把吓到人脚软的气势，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舒沉婉就不怕他，做好吃的端到他面前，被他一瞪，还敢笑嘻嘻地说：“老先生，还是先填饱肚子再发火吧。您现在这样呀，一点气势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怕嘛？以前姜慎的脾气更加暴躁，火药般一点就着，最后不还是被她降住了？
这么多年来，哪个小辈敢这样跟彭老说话？他立即朝舒沉婉吹胡子瞪眼睛。
偏偏他是个伤残人士，气势上吓不住小姑娘，又不能跳起来教训她，只能……乖乖吃东西。
对于这个现象，姜老爷子觉得很惊奇。他跟姜慎感叹，“没想到，小舒还有这能耐。谁都搞不定的彭老，她能让他这么服帖。”
“那是。”姜慎傲娇地说：“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媳妇。”
姜慎最近也挺忙的。在知道高家曾经运过的那批货是什么东西后，他就一直在致力寻找证据。
现在舒沉婉和老爷子一直留在医院里，所以他每天只要一有时间，肯定要赶来医院一趟。但老婆忙着照顾病人根本顾不上他，他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晚上，他把舒沉婉抱在怀里，内疚地说：“沉婉，照顾彭老原本不应该是你的事，可是因为爷爷的关系，却让你一直在江城滞留。我问过医生了，彭老的伤势基本已经稳定下来，明天我就送你去临溪镇好不好？”
舒沉婉诧异：“这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彭老先生是个无依无靠的病人，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医生的本能，我都应该照顾他啊。而且你看，彭老先生这么难缠，我猜也没别的医生肯照顾他。”
姜慎握住她的手：“让你受委屈了。”
“不会。”舒沉婉有些为难地说：“就是，再过三天医祖班要开课了。我恐怕不能再留在这里，我看爷爷特别想让我留下来照顾老先生。你说我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他会不会伤心？”
讨的老婆太懂事，也让人心疼。姜慎只能在心里发誓，以后更要宠她爱她一辈子。
“老先生的伤已经稳定，你再留在这里也只是锦上添花，却会耽误你的学业。”姜慎亲亲她的额头，“再说我们爷爷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会明白的。”
第二天一早，舒沉婉再给彭老熬完最后一次小米粥，就跟他告辞：“我下午就要回临溪镇了，那边的进修班马上就要开课，不能再拖延时间啦。老先生，姜爷爷会找其他人来照顾您，到时候你脾气就温和一点，别把人都吓跑嘛。”
彭老一听，又开始耍脾气不肯吃东西。
“你爱走不走，我这个老家伙又不是没了你不行。你煮的东西，我早就吃腻了。”
舒沉婉又气又好笑。
也不知道彭老这些年经历了些什么，居然培养出一身的臭脾气，也难怪家底丰厚身边却没个亲近的人。
不过，不管彭老态度如何恶劣，舒沉婉也不可能跟他真计较，笑着说：“那我走啦，老先生您要好好保重身体。”
彭老重重地哼一声，直接躺病床上，拿背对着她。
姜慎原本想亲自送舒沉婉去临溪镇，但临时有事，只能让肖原开车送她。
“你先过去，等我这边忙完，马上过去陪你。”
舒沉婉重新回到临溪镇，还一度担心方天穆会不会来找麻烦。但一直到开课那一天，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她才算重重地松一口气。
不过，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
方天穆突然变得这么安静，她不是不习惯，只是觉得很怪异。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想了。
进修的名额来之不易，接下来的课程，需要全身心对待才行呀。
第一节课，舒沉婉就感受到了不同于跟着杨教授学习的那种巨大压力。
来上课的并没有多少人，加上舒沉婉才三十人。但这些人都是来自全国不同的精英人才，舒沉婉这个学渣混迹其中，居然是最年轻的一张面孔，所以来给大家上课的施逢兴一进来，就注意到舒沉婉了。
是她？
火车智斗人贩子时的精明女生？
也在大马路边上拦他车时，神色慌张无助的狼狈小姑娘？
而且，这个姑娘就是格尔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多多关照的舒沉婉了吧？
看来，他跟这个学生的缘分还挺奇妙的。
舒沉婉也一眼认出了施逢兴。
没办法，那天车里的老先生气度非凡，让人过目难忘。舒沉婉借他的车逃出生天，对他很感激，自然一直记着他。
可是，他居然就是施逢兴施教授？
为什么她总觉得此时教授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和凌然？
这种感觉很不美妙，让她心里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