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报复？

  听着顾易嚣冷静的询问话语，籽绵整个人都僵住。她一双美眸拼命地眨了十数下，方才失声道：“顾易嚣，你……你在说什么？怎么这么奇怪啊，我——”
  “小绵羊，你觉得你瞒我的事情，能够瞒得了一辈子吗？”顾易嚣掌心沿着女子的肩膀用力一搭，看着她眉眼里沁出来的惊惶光芒，眉峰略微轻沉，低声询问：“你有没有觉得，迟说不如早说？”
  有些事情，确实是早一点解决为好，否则拖的时间越长，只会越难解决而已——
  籽绵用力深呼吸，轻轻一阖眸子，方才咬住下唇道：“顾易嚣，我承认，我的确是有事情问你，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以确定，她与阿姨都没有在顾易嚣面前暴露出什么破绽，而顾易嚣会突然向她提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不简单——
  在籽绵沉默间，顾易嚣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神色异常淡薄，眸光直勾勾落在她清秀的小脸上，保持着相当冷静的状态，仿佛在彰显着他有足够的耐性去等待女子的解释。
  “顾易嚣，你为什么不说话？”因为顾易嚣对她提出的问题，加之他又没有回应她的问题，籽绵不免心里一紧，她双眉紧蹙，视线与男人的目光交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今天我约Dee·Blue出来见面，而波旁夫人也刚巧出现在这里，并非一个巧合！”顾易嚣倒也落落大方地告知了女子他所做的事情，道：“小绵羊，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她怎会不懂，只是……顾易嚣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一切的？并且，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半分他对她身世知情的迹象，他实在是……太深沉了！
  籽绵但觉心里一冷，那张秀美的小脸在霎时便涮了白。她摇晃了一下头颅，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一片紊乱的脑海缓慢地平静下来。随后，她掌心压向自己的心脏，眸光紧紧地凝向男人，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会向我坦白。”对籽绵的质问，顾易嚣的反应相当平静，他轻轻地摊开了双掌，声音清淡平缓，道：“可是……小绵羊，今天蓝狄都已经把波旁夫人带到我们面前来了，你却还想要继续隐瞒下去……”
  “你是不是找人查过我？”籽绵突然厉声打断了顾易嚣的话语，她眸子轻凝，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易嚣，道：“否则，你对我的事情，怎么会那么了解？”
  “你是那样想我的？”顾易嚣不答反问。
  “我……”看着他眼底沁出来那抹没有丝毫愧疚、反倒带着浓郁质问味道的亮光，籽绵的心尖一颤，支吾道：“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顾易嚣那样的神色表情，她便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错一般——
  事实上，隐瞒顾易嚣她真正的身份，的确是她的不对！
  想到这里，籽绵连忙伸手沿着男人的衣衫袖口用力一扯，认真地看着他道：“不是那样的，顾易嚣，我只是……只是一下子被你揭穿了我一直以来都隐瞒着你的秘密，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籽绵那紧张兮兮的模样，顾易嚣的眸色一深，反手紧握住女子纤细的手腕，淡声开口：“小绵羊，你不必激动，我现在不过是想要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们的问题而已，你不必觉得有什么压力！”
  “你不生我的气？”面对顾易嚣如此冷静的反应，籽绵有些意外。
  要知道，向自己最亲密的人隐瞒自己的身份，那于对方而言，其实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啊！
  听着籽绵的询问，顾易嚣失笑，他掌心沿着女子精致的俏脸轻轻地摸了一把，道：“小家伙，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就算是生全世界的人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气啊！”
  “呃……”籽绵惊愕于顾易嚣这样的回应，一双美眸轻轻地眨巴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了。
  “现在，跟我好好说一下你的事情吧！”顾易嚣指尖沿着她秀美的小脸轻抚而过，眼里盛满了鼓励的光芒，道：“解决我们之间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真心跟彼此沟通了，是吧？”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平和，令籽绵听起来，比起咨询意见，感觉更像是陈述。
  女子点了点头，冲着男人露出一记温婉的笑容，道：“顾易嚣，你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只是……我的事情，很复杂——”
  “没关系，我耐心很好！”
  言外之意，就是今天晚上他一定要听她把她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历来都知道男人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叫做霸道的因子，籽绵无奈地苦笑一下，道：“好吧，我告诉你。”
  顾易嚣轻缓地点了点头，以示他在倾听。
  籽绵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知道这一次，自己必定是跑不掉了。她只得长舒了口气，轻轻地开口，诉说着自己所有的过往。
  “顾易嚣，我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之类的。我的身份……其实在罗马城的时候，你也曾经见过那个跟我纠缠过的杨家少爷吧？”籽绵的眸子有些飘忽，唇边的笑容，带着艰涩的味道：“他说我跟他是一家人……没错的，我跟他，的确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我们不同姓，是因为他随父姓，我却随母姓。”籽绵话语至此，掌心往着自己的小脸轻轻地抚了过去，似乎是想要遮挡住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郁与阴霾的味道，道：“我的亲生父亲，就是在商界赫赫有名的金都建筑的董事长，杨氏一族的主权人，杨迪！”
  这些事情，顾易嚣早便已经知晓，唯独是她的另外一重身份，他托容博花费了好些气力才查到的。为此，他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安静地聆听着女子的诉说。
  籽绵侧眉看了男人一眼，但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对她这种身份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心中不由一紧，道：“顾易嚣，这些你都知道了的？”
  “想知道我为何今天会问你这么奇怪的问题吗？”顾易嚣收回了原本搭在她肩膀位置的掌心，双臂交叉着在胸膛前沿一环，视线里透露出高深莫测的味道，道：“小绵羊，前几天……我不小心听到你说电话了。”
  “吓？”籽绵一双美目透露着迷茫之色，疑惑地看着男人询问：“什么电话？”
  “你给波旁夫人打电话，问她关于你的资料是不是被外泄的事情。”
  听着男人的话语，籽绵立即便明白了过来，为何顾易嚣对所有的事情都好像知之甚详。
  前几天，她为了能够解决好夏家与恶魔城堡某些事情的时候，给波旁府里打了一通电话，除了希望他们能够帮助夏家以外，还稍微地提了一下，杨家的人现在是否有透过她被外泄的资料追寻她的迹象。倒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全部都被顾易嚣听了去……而那几天时间里，这个男人居然一声不吭，直到今天自己跟阿姨见了面他才提出问题，倒真为难他了。
  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他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会这么迅速把她的资料给挖掘出来了呢？
  如果顾易嚣这么普通的一个人都能够轻易地查控到她的事情，那么其他人又会如何？
  杨家的人，绝对不可能查探不到。
  那么，是他们不愿意行动，打扰她？
  抑或是，阿姨与公爵利用了什么关系，令她一直都处于被保护着不被打扰的状态？
  籽绵对这些问题，全部都没有答案。顷刻间，她只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了！
  “小绵羊！”看着籽绵听得他话语以后，一脸心事重重，不愿意再说话的模样，顾易嚣掌心沿着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拍，把她的注意力给带了回来。他的眸色深暗如海，那双如同被浓墨泼过的眼睛里，一闪一烁着异样耀眼的亮光，道：“在想什么？”
  “没事——”籽绵连连摇头，双瞳与男人对视，道：“只是有些事情，现在想不明白而已！”
  “无论是任何事情，只要让它顺其自然，时间会包容一切的！”顾易嚣轻声安慰着她：“小绵羊，你只需要记得，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而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式，就好了！”
  那么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吗？
  对男人的言语，籽绵报以无奈一笑，道：“真的可以吗？”
  “可不可以，全在乎你自己用什么样的角度去分析这件事情而已！”顾易嚣浅薄一笑，眸子轻凝，瞳仁里散射出来的亮光，积带着意味深长：“那么，接下来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的吗？”
  “其实其他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母亲是在不知道杨迪有妻儿的情况下，与他在一起了。后来她决定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因为她知道只要有我的存在，杨迪就不会拒绝让她进入杨家。只是，我们在杨家的日子，一直都在忍受着杨家人的排斥……”籽绵突然反手握住了顾易嚣的衣袖，声音带了几分怨气，道：“顾易嚣，你不知道……我们在杨家的时候，必须要遭受多少的白眼才能够活下来——”
  顾易嚣只是沉默着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并没有发表什么的意见。
  籽绵放松了握着男人的纤指，双手捂住脸蛋，声音里带了几分悲痛的情绪：“其实现在回想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我母亲就不必进入杨家，最终也不用被人像狗一样赶出家门吧……这些，全部都要怪我——”
  听着籽绵开始变得有些激动的话语，顾易嚣的眉目一深。他长臂往前一腾，伸手把女子往着怀里了进去，轻声道：“小绵羊，这个不能怪你……你母亲既然愿意把你生下来，那就证明着她是爱你的。”
  “不是那样的……”籽绵挥了几下手掌，眸光里，透露着沉痛的色彩。她用力阖了一下眸子，再度睁眼的时候，双瞳里，浮着自嘲的冷光，道：“在我母亲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其实，她很后悔把我生下来，她在临死的时候，还亲口告诉我，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曾料想到她竟然有那样的经历，顾易嚣的浓眉一皱，不解地盯着女子道：“怎么可能？”
  “你先听我说吧……”籽绵指尖沿着自己的眉尖轻轻地掐了一下，道：“你知道，杨家的那些人，为何会如此排斥我们母女，甚至以为我是我母亲在外面偷生的野种吗？”
  籽绵至今为止，从来都没有对他提及过关于她家庭的事情。虽然他谴容博去查探出不少内幕，可有些事情，终究不如从当事人嘴里听着那般震撼。
  顾易嚣摇晃了一下头颅，以示他对此不清楚。
  他想听籽绵亲口去说清楚这整个事情。
  “我母亲当年是为了能够接近杨迪，才把我生下来的。”籽绵耸了耸肩，有些苦涩地笑了笑，道：“她并不是因为我觉得我是她的女儿，应该生我下来……而且，我刚开始，是作为私生女的存在……就算后来杨家承认了我，又如何？他们最终，还是认为，我会是不明不白来历的野种——”
  “小绵羊，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顾易嚣眉头一凝，大掌裹住了籽绵的纤手，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道：“你是你，是我最纯洁可爱的小绵羊，你并不是多余的存在——”
  他到了现在，便足能够明白，何以她那么反对自己生一下宝宝。
  终究是有阴影在的——
  “可我母亲说——”
  “她的话，并不重要！”顾易嚣截断了籽绵的话语，认真地道：“好了，既然你已经把那些话都说了，我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是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全部都忘掉了吧，不要再说了！”
  “不……”籽绵摇晃了一下头颅，道：“让我一次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完，好吗？”
  “嗯？”看着籽绵一脸希冀的模样，顾易嚣不忍心拒绝她，道：“小家伙，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顾易嚣，你放心吧，我没事的。”籽绵用力地吐了口气，浅浅地笑了一下，道：“其实很多事情，我大概都已经忘掉了。只是……我既然已经离开了杨家，就没有想过要再回去了。即便杨家千金的身份，可以让我拥有一切我想拥有的东西……”
  她顿了一下，突然便抬了眸，道：“其实有件事情……说起来很好笑。”
  “顾易嚣，你应该也知道了吧？除了杨家千金这个我不要的头衔以外，我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籽绵轻轻地咽了一下喉咙，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对着男人轻轻地抿了一下小嘴，道：“就是波旁夫人……她是我母亲去世后，收养的人。”
  “喔？”顾易嚣瞳仁一缩，双瞳幽幽地盯着她。
  掌双眸情。“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籽绵耸了一下肩：“在失去了父母亲的疼爱以后，突然就多了一个陌生人收养了我，并且……还给予我很好的照顾。”
  波旁家族在商界确实是赫赫有名，只是关于他们家族的传说，却从来都是被保护得极之隐秘的，外界极少人知道他们的事情。倒不知道，原来他们家族里，有过收养孤儿一事。。
  “我阿姨……也就是波旁夫人，她因为年少时候有子宫癌而切除了子宫，所以没有办法生育孩子。可是，公爵历来都只钟情她一个人，娶了她以后，便没有再想过要生孩子了。他们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收养了我，让我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提及波旁家族里的亲人，籽绵的眼神便都柔和了下去，她轻轻地眨了一下眸子，道：“他们待我真的很好，只是……”
  想起她与他们斗气以后离家出走的事情，籽绵便觉得有些尴尬了。
  “嗯？”待女子把声音顿了下来，顾易嚣浓眉一扬，双瞳幽幽地盯着她，道：“当中出了什么问题？”
  “那个……”籽绵咬了咬下唇，道：“我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喜欢了一个男人。他已经快要跟未婚妻了，可是我还是很执着地想要跟他在一起。阿姨跟Uncle都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并且还想打击他来拆开我们，我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了。直到现在……”
  原来，她只是在闹小孩子的脾气！
  只是她这一走，便是三年。长久以来，都没有再与家里的人联系过……
  “你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他们呢？”顾易嚣伸手沿着女子的鼻尖轻轻地戳了一下，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们对你寄予了怎样的厚望吗？”
  “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呕气，可是等我一个人外出，尝遍了外面的艰辛生活以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籽绵连忙开口解释：“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没有办法控制的。我离家出走，真的愧对他们。时间一久，我开始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回去看他们了……到了后来，我寻找到了自己的梦想，便希望自己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成功撑起一片天——”
  籽绵说到这里，无奈一笑，道：“可是我真的很傻，居然到了今天重新见到阿姨才明白……原来她跟Uncle，无论我做了什么错事，都会包容着我。他们给予我的关爱，恐怕任何人都比不上——”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一红，指尖揪住了顾易嚣的手腕，道：“顾易嚣，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
  “不是！”顾易嚣摇晃了一下头颅，淡淡地开口：“那么对于杨家……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呢？”
  “杨家？”籽绵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思索了片刻后，方才摇了摇头，道：“杨家……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已经把他们都抛开了吗？”
  “这个……重要吗？”
  “当然了！”
  男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话语，令籽绵心里衍生了一丝疑惑。她的目光，沿着顾易嚣的脸面瞥去，不解地询问：“顾易嚣，你很担心我跟杨家的关系没有办法修补吗？”
  “不是！”顾易嚣淡薄一笑，眸色转深，道：“我只是认为，当初你在面对杨善的时候有那样的反应，是不是因为你心里其实很介意杨家对你的作为。你本来很恨他们，可却又放不下他们？”
  男人对她与杨家关系的分析倒是极之透彻，令籽绵的眉眼一跳。她轻咽了一下喉咙，紧盯着顾易嚣道：“顾易嚣，这个事情……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
  “小绵羊。”顾易嚣伸手轻抚上女子的俏脸，眼睛里，闪出一抹高深莫测的亮光，道：“与其这样犹豫不决，倒不如去面对为好。你可否试想一下，真正切断与杨家的关系呢？”
  “我现在跟他们本来就没有关系了啊——”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要报复他们？”
  “报复？”
  “嗯！”对女子的困惑，顾易嚣清淡一笑，那凉薄的声音，透露着几分耐人寻味：“杨家对你所为，其实是天理不容的。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仇恨，希望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让他们一无所有吗？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知道，其实当初那样对待你，是大错特错了！”
  心里相当惊诧于顾易嚣有那等想法，籽绵在这个瞬间，用力撑大了双眼盯着男人，眼底尽是陌生的光彩。
  这样的顾易嚣，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感觉，好像现在被杨家欺负的人不是她，而是顾易嚣呢？
  “顾易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什么，籽绵无法抓住那种感觉，只是失声询问：“杨家跟你，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为什么，你好像很恨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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