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跟踪
脸颊有轻轻的触感刺激着籽绵敏感的神经线，令她忍不住轻轻地蹙了蹙眉。随即感觉到那指尖抚摸着按压在她肌肤的力量越发增大，她轻咽了一下口水，快速地张了眸。
眼前，一张俊美的脸庞浮现，男人嘴角含笑，眉眼却积带着一抹忧虑之感，眸光盯着她来回打量，眼睛都没眨一下。
“顾易嚣——”手心反压在床榻位置，籽绵试图坐起来。无奈肩膀传来那阵疼痛透过细胞扩散到全身，惹得她不由自主地轻呼了一声。
“你啊……”顾易嚣在籽绵的动作之时，便似有先见之明地动手托住了她的后肩，才令她没有下跌撞着原本受伤的位置。他浓眉稍微一蹙，眸光熠熠地盯着女子，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之感：“明知道自己受伤了，应该乖乖呆在床-上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就想着爬起来了呢？”
“我躺得好累，想活动一下！”籽绵轻撇了一下小嘴，感觉到伤口隐隐作痛，秀眉便紧紧地绞在一起。她用力吸了口气，尽量地让自己的情绪平衡一些，方才开口询问顾易嚣：“顾易嚣，你没受伤吧？”
顾易嚣摇晃了一下头颅，把她纤瘦的身子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这样舒服一点了吧？”
虽然床榻是很柔-软的，但较男人抱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籽绵俏丽的小脸浮出一抹红晕，在男人那熠熠眸光的注视下，满足地点了点头，道：“很舒服！”
“下次可不许再做这种事了！”顾易嚣指尖沿着她的鼻尖戳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认真，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发生任何的状况，你都要以自保为先，不许为我做傻事！”
“什么是傻事啊？”籽绵吐了一下粉舌，骨碌碌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一双明眸瞥向男人，眼底沁满了俏皮的亮光。
看来这小丫头见过鬼都不怕黑——
顾易嚣蓦地伸出手指沿着她的耳珠位置用力一弹，认真地盯着女子，道：“小家伙，别给我耍嘴皮子，只要好好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就好！”
“顾易嚣。”籽绵伸手捂住被男人弹得生疼的耳朵，幽怨地瞪着他道：“你很无情呢，明明是我救了你，可是你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在这里责怪我，我不理你了！”
“不是那样的。”看着女子撅着小嘴便把头颅往一旁转移开去，那委屈的模样不言而喻，顾易嚣心底一声无奈叹息。他掌心扳住了女子的俏脸，让她把头颅转回来与他对视，倾身往前轻轻亲了一记她的鼻尖，道：“只是我情愿自己躺在医院里，也不希望看到你被推进手术室！”
原来他只是在心疼她——。
只是，他也没有必要用那么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话吧？
籽绵深吸了口气，对着男人摇晃了一下头颅，方才道：“顾易嚣，你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有这样的想法呢？你该知道，你会心疼我，我也就会心疼你啊？更何况，当危险临近的时候，谁还有时间去想那么多啊！”
其实对于中枪时候发生的那一幕，籽绵只会觉得那些都只是从电影片断里才会有的，她平生从未没想，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遇上那种事。去帮男人挡子弹的那个选择，着实是那个刹那身体的本能反应。当时，她无法去思索任何的事，只知道，不能够让他受伤！
女子的话语，情真意切，饶是顾易嚣平日如何能说会道，此刻一时间都没有话语去辩驳了。他唯有以皑皑的目光幽幽地盯着女子，指尖擦过她那如樱花一般纯美的小脸，压住她的后脑勺，往着她的额头亲吻了一记。
“顾易嚣……”男人鲜少如此安静，这令籽绵的心里“咯噔”一跳，她试图腾起双臂去抱男人的脖子，不意肩膀的枪伤作怪，疼得她咧着牙低呼了一声，快速用力咬住唇瓣才没有叫喊起来。
“我都说了，不要乱动！”顾易嚣急速握住了她一双纤瘦的手腕。他的眸色似海，幽幽地盯着女子，眉眼里沁出的光芒，积带着忧心忡忡的神色：“很疼对吧？我去叫医生来帮你处理一下！”
“不要。”籽绵摇晃了一下头颅，对着男人撇了撇唇，道：“你把刚才那些话收回去我就不疼了！”
“你以为那些是灵丹妙药啊？”顾易嚣失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醒了，我怎么着也要让医生来看一下你才是。”
“我不是没事了吗？”籽绵连连摇头，把头颅往着男人的怀里一靠，冲着他轻轻笑了笑，眼底迸射出来的亮光，相当的扎眼：“顾易嚣，我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了。”
“小傻瓜！”顾易嚣摸了摸她后脑勺的发丝，轻吐了口气，低声道：“小绵羊，其实我是因为有自信自己能够就会当时的情况，才会让你按我刚才说的话去做。我不希望你发生任何的意外，那样的话，你的养父母可能就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籽绵闻言，心里一惊，迅速把头颅从男人的胸膛移开，一双清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一抹迷茫之色，紧盯着男人道：“顾易嚣，你的意思是……波旁公爵和阿姨知道我受伤的事？”
男蹙眉前。“你不会以为是我说的吧？”顾易嚣眉眼轻垂，把眸底那情绪隐藏了起来。
“他们……”籽绵倒抽了一口冷气，用力深呼吸好几下，方才失声道：“派人跟踪我们？”
“是跟踪你！”顾易嚣大掌抚过女子的俏脸，眸色清幽暗淡，道：“他们表面上的确是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们仍然不放心让你跟着我。所以，只要你与我之间稍有差错，他们便有理由让你离开我的！”
“不可能的……”籽绵拼命地摇晃了好几下头颅，指尖揪紧了男人的衣襟，道：“顾易嚣，我们怎么会一点自由都没有呢？阿姨她不会那样对我的……”
“我劝你不要直接跟她面对面去提这件事情，因为我有办法摆脱他们的人！”顾易嚣凝眉，视线紧盯着女子，道：“小绵羊，你愿不愿意配合我？”
“你……能避开波旁公爵和阿姨的眼线？”籽绵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顾易嚣，道：“不会又是你那位好老板帮忙的吧？”
“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顾易嚣轻捏了一下女子的小脸，道：“他可以帮我们达成任何的事情！”
“顾易嚣，你把你的老板说得太神了，你知不知道，波旁家的势力范围有多大？”籽绵轻叹了口气，那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如同随风飞落的蒲公英，飘忽而寻不着根底一般：“不过，他们现在可能不会跟我翻脸吧！否则，上一次阿姨知道我在凯菲尔德设计学院上学的时候，就不会只给我寄了礼物而没有直接谴人把我接回去了！”
顾易嚣淡淡地“嗯”了一声，微微一顿后，方才接续着道：“那么，你会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意思去做吧？”
“顾易嚣。”籽绵抬起脸，明眸的光芒积聚在男人脸上，道：“是不是只要我跟你都过得好好的话，波旁公爵跟阿姨就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了？”
“你阿姨上次跟我说过了，希望我努力向上，更上一层楼！”顾易嚣指尖抚过女子的脸颊，温声保证道：“小绵羊，你放心吧，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会更加努力的！”
“总而言之，你不要回Famous-Bar工作就是了！”籽绵用力甩了一下头颅，幽幽地看着男人，道：“顾易嚣，并不是我对你的工作有什么偏见，而是……”
“我知道，波旁公爵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的养女跟一个身份非平民那么简单的人在一起呢？”顾易嚣用力搂紧了籽绵，轻声道：“小绵羊，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想，我很快就能够让他满意的！”
“啥？”籽绵有些哭笑不得，道：“顾易嚣，你以为能够让波旁公爵满意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吗？”
“那么如果他一直都反对我们在一起，你是不是就永远地离开我了？”
“当然不会了！”未待男人的话语落下，籽绵便已经接续了去。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男人，眉眼里沁出笃定的亮光，道：“顾易嚣，跟你在一起的是我而不是波旁公爵他们，我绝对不会因为身份、名利、金钱这些庸俗的事情而被左右自己的思想。我只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也就是当初你为何会选择离开波旁家而只身一人到外面去闯荡的原因吗？”
听着男人提及她的往事，籽绵只是苦涩一笑，眼里沁出来的无奈神色，相当明显。
看着她那般神色表情，顾易嚣便料定她必是想起了当初为了江逐浪而离家出走那种无奈的心情。他心里一疼，越发搂紧了女子，亲了亲她的鼻尖，道：“小绵羊，无论过去如何，都已经是发生的事情了。我们，向着未来看齐就好！”
籽绵缓缓地点了点头，头颅紧偎入男人的怀里，许诺地应答：“嗯！顾易嚣，只要有你在身边，以前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会再重要了。我会忘记过去，只专心于未来的事情！”
“好！”顾易嚣把她抱回床榻放着，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买一些吃的回来。”
籽绵温婉地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男人外出，眸光便往着旁边的桌面了瞥了过去，迟疑了片刻后，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手机。
在屏幕上输入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她按了拔号键。
“你好，波旁公爵。”
“我是Ja·Ann，请夫人来接电话。”
“是！”
片刻后，有女子温雅的声音传了过来：“是Ja吗？”
“阿姨。”籽绵深吸了口气，轻声开口：“你答应过，不再干涉我的选择的。”
“Ja，你在说什么呢？”
“我跟顾易嚣的事情，你跟公爵往后不要管了，好吗？”
波旁夫人沉默了片刻，方才低笑了一声，道：“Ja，你在说什么呢？”
“我已经知道了，不要再找人跟踪我。”籽绵阖了一下眸子，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不受影响，道：“阿姨，你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家的。”
“Ja，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没有误会。”籽绵眉头紧皱，道：“阿姨，我知道你跟公爵都很担心我，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你不要再插足到我的世界里来了。你有时间的话，多陪公爵外出走走吧，我挂了！”
“Ja！”波旁夫人急急唤住她。
籽绵没有挂电话，耐心地等候着波旁夫人的话语。
波旁夫人低叹了一声，道：“Ja，如果你真的那么反感我让人保护你们，那么往后我就不让他们管你的事好了。可是……你也不该让人把我的人都失踪吧？你跟顾易嚣说一声，让他们回来吧，我保证，往后都不会再干-扰你们的生活了。”
阿姨派来的人居然失踪了吗？
籽绵的心里猛地一跳，她摇晃了一下头颅，不解地道：“阿姨，你说什么呢？你的人失踪了？怎么可能？那些不都是全球顶尖水平的防护人员吗？怎么会失踪？”
“应该是顾易嚣做的！”
“顾易嚣做的？”
“嗯。”波旁夫人又是一声轻叹，道：“Ja，其实我知道顾易嚣是有能力保护你的。可你知道，我跟公爵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们都不能够让你出事。只是，他们跟了你们一个月，便不见了。你们最近跑了七八个城市，他们都有向我汇报你们的消息，我知道你现在很开心，所以并不反对你跟顾易嚣在一起。只是，到了拉斯维加斯站后，他们便没有再给我汇报消息了，是不是你们在那边出了事？”
原来，顾易嚣刚才所说的有办法，是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籽绵轻舒了口气，冒着良心撒了个一个善意的谎言，道：“没有啊，阿姨，我们没事！只是因为被那些人干-扰了一下，所以顾易嚣才会有动作的。他一开始可能是以为那些人跟踪我们是想要伤害我们吧，但现在已经没事了。阿姨，我很感激你这么关心我，但顾易嚣跟我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派人来跟踪我们了，好不好？”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姨，你不要怪我。”
“Ja，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怪你呢？”
听到波旁夫人声音颇为轻松，似乎没有任何要生气的迹象，籽绵这才放宽了心。她长吐了口气，道：“阿姨，我跟顾易嚣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我们有时间，也会回去看你和公爵的，你们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
“傻丫头，我就等你说会回来看我们这一句了！”波旁夫人轻笑了一声，道：“Ja，真的不怪阿姨了吧？”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阿姨，只是希望能够有自己的自由生活罢了。”籽绵轻笑了一声，道：“阿姨，我一直都很清楚你们疼我的。”
“好了，那你们就玩得开心一点，拉斯维加斯是你们旅行的最后一站吧？回去巴黎城以后，记得要继续好好进修你的课程，阿姨跟公爵都很希望，能够看到你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阿姨，我会用心学习的。”
“Ja……”
听着波旁夫人带着忧虑的叫唤，籽绵的小心脏微微颤了一下，直觉波旁夫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话语想要对她说。她沉默以对，只希望能够等到对方的下文。
可波旁夫人却没有再说什么了，只道：“如果没事的话，就这样吧！”
“阿姨！”这一次，轮到籽绵唤住她。她眉头轻轻皱紧，有些忧心地询问：“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没有啊……”
“阿姨，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经知道人的情绪反应是怎样的。”籽绵紧皱着小脸，道：“你越是不愿意跟我说，我就会越担心的。不会是，你跟公爵有什么问题吧？”
“不是的。”波旁夫人连忙道：“是一些其他的事！”
“什么啊？”
“那个……”波旁夫人沉吟了一下，道：“还是算了吧，这些只是小事，我跟公爵能够帮你解决的！”
既然是帮她，那么这件事情，就必然是与她有关联的了？
籽绵捏紧了手机，道：“阿姨，如果那是我的事情，你就该让我自己去解决才是，我已经长大了啊，不再是小孩子了。”
“可是……”波旁夫人有些踌躇。
“阿姨，是不是我闯了什么祸，需要你跟公爵补救啊？”籽绵有脑海里把自己近段时间所做的事情都用心地回想了一遍，却找寻不到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错事。
等等……莫非，是小惜月的事情？
“阿姨，是不是小惜月有什么问题？”想到这个事，籽绵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不会是夏家的小姐夏若兮求助于我们吧？”
“夏家小姐？”波旁夫人有些不解地问道：“哪个夏家小姐？啊……是不是你上次主动给我打电话说的那位夏家小姐？”
“啊……”籽绵有些无语了。
听波旁夫人的语气，明显她的忧虑与此事无关。如果不是这件事情，那还有什么事情呢？
波旁夫人嘘唏地轻叹了一声，道：“Ja，你跟那位夏小姐有什么困难吗？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听你跟我提过？”
“阿姨，如果不是她找你的话，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想你知道，如果你担心的是与我有关的事情，就必须要让我知道。”籽绵轻吐了口气，言语里，透露着从容与自信，道：“阿姨，我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能够面对什么事。”
“嗯……”波旁夫人的尾音拖得有些长，似乎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跟籽绵说。
籽绵有些心急了，连忙道：“阿姨，我真的能够面对的，你告诉我吧！”
“是……”波旁夫人顿了一下，方才一口气把事情吐了出来，道：“杨家的人突然跟我们联系了。”
杨家？金都杨家？！
乍闻“杨家”这字眼，籽绵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好像叫嚣了起来一般。她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沉默了好半刻，方才阖了阖眸，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Ja，前两天的你的生父杨迪亲自来我们的家里拜访了。”波旁夫人的声音里，透露着几分无奈之感，道：“一直以来，你在波旁家族里生活得好好的。我们因为尊重你的意思，历来都把你保护得极好。你没有在任何的公开场合出席过，从不参与社交上的活动，所以你的消息，向来都没有被外-泄过，但这一次，我不知道杨迪是从哪里收到了消息，居然找上门来了。我跟他聊了几句，能够感觉得到，他希望你能够回杨家！”
希望她回杨家？
杨迪当她是什么，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一条狗吗？不喜欢的时候，赶她出门，心情好的时候，便接她回门……这是不是，有点太过无聊了？
籽绵低低地嗤笑了一声，道：“阿姨，难怪你不愿意跟我说这事了。”
对过往的事情，籽绵一直都不愿意提及，波旁公爵与波旁夫人是知道的，所以，为了保护她，波旁夫人才会如此担忧她，并且不希望让她知道这件事情。
“阿姨，你应该替我回应他了吧？”籽绵轻声询问。
“没有。”波旁夫人的回应却是相当的出乎籽绵意料之外，她的言语，带了几分惆怅，道：“而且，他已经知道你正在凯菲尔德设计学院进修的事情。我想，他会去巴黎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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