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如果有当初

  韩铭说叫宁小伊告自己过失杀人?!
  韩铭是疯了还是傻了?
  不仅安夏听到他这句话愣住了,就连宁小伊听到这句话也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韩铭镇定地注视着宁小伊的双眼,就好像在坦然地面对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半晌,还是法官觉得在这两个人可能脑子都有问题,问了句:“被告,请重复你刚才的发言。”
  韩铭看着宁小伊,对法官回道:“法官大人,我肯定原告对我提出过失杀人的指控!”
  宁小伊的眉头越蹙越紧,她纵横法律界这么多年,什么套路和路数没有见过,可是像韩铭这样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的,她倒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宁小伊摸不清韩铭的意图,没有开口。
  法官又问了句:“被告,你是决定接受一切指控,并且承担原告提出的所有罪名与指控吗?”
  韩铭摇了摇头:“这倒不是!法官大人,我只是觉得,针对我当年的行为和做法,的确应该承担这样的指责,即便是说我谋杀也不为过,但是……我知道,无论这样的指责也好,指控也好,所有的一切对于我已经犯下的过错来说,其实都是微不足道的,毕竟一个曾经那么爱我,而且我又深爱着的姑娘,如今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算把这世界所有的罪名都加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也换不会这位可怜的姑娘能够重返人事了!”
  这番话说得很是漂亮。
  韩铭在承认自己又过错的同时,还表达了对已经离世的宁小可的思念,这让法官和陪审团,以及在场的所有旁听者都对韩铭的好感度大大增加。
  刚刚宁小伊才给韩铭扣上的那么多帽子,这会竟然被他迎刃而解了。
  安夏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闹了半天,这小子不是被吓傻了一直在发呆,而是将计就计!
  小六子对安夏低声问道:“小夏姐,韩铭这是玩的什么套路?”
  安夏微微勾唇:“欲擒故纵!”
  宁小伊听到了场上和场下很多人的议论,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大堆话都白说了。
  她对韩铭怒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以为你站在这里说几句自己愿意承担错误,你的确错了,你当年犯下的一切过错就能这么过去了?做梦!”
  韩铭道:“对!如果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我说这些还是希望我的过错能够就这么轻易过去,那的确是做梦,那不但是对法律的践踏,更是对一份真挚感情的践踏!”
  宁小伊眉眼一凛:“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脸说你对宁小可之间的感情!是你害死了她!你一个杀人凶手竟然有脸在这里说爱不爱,情不情的?!”
  韩铭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脸再去提这段感情,而且……宁小可的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的确是我的责任!但是……”
  韩铭转身对所有人道:“我希望你和在座的各位都明白这样一个事实!宁小可为什么会死!”
  宁小伊追问:“什么?!”
  韩铭又重复了一遍:“宁小可为什么会死?!”
  宁小伊暴怒地吼道:“宁小可为什么会死?!因为你这个混蛋的自私,因为你的无耻和傲慢,因为你不在乎她,你对她侮辱,你对她嘲讽,你伤透了她的心,如果不是你对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如果不是你骂她‘滚’,她怎么会失魂落魄地出了意外!你现在怎么还敢问这样的问题!你这个混蛋!”
  法官大声劝阻道:“请原告注意自己的言辞和情绪!”
  韩铭一摆手:“法官大人,宁小伊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混蛋!”
  法官对韩铭也是一脸无奈:“被告!这里是法庭,不是菜市场,请你们双方都对自己说得话注意些,我在这里提出警告!”
  韩铭不以为然:“法官大人,这个评价,我愿意接受,我也不否认自己的确是这样一个人!但是……我希望大家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法官无语,继续追问道:“那么……为什么呢?”
  韩铭继续道:“大家需要明白,我和宁小可之间,是真爱,我们彼此都深深地爱着对方!”
  宁小伊按奈不住,马上骂道:“你放屁!”
  法官也怒了:“原告!”
  韩铭高声打断法官:“大人!请等等!让我继续说下去……”
  他看着宁小伊的眼睛:“如果我们不是真心相爱,我们就不会对彼此这么在乎,如果我们彼此之间不在乎,我们就不会把自己的脆弱暴露给对方,如果没有把脆弱暴露给对方,我们又怎么会彼此伤害……所以正是因为我们彼此深深地爱着对方,正是因为我爱着这个女人,她也爱着我,我们才会给对方造成了那么沉重的打击,才会在大难来临的时候,彼此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才会言语过激,才会让自己失去了理智,让这一切本可以避免的悲剧,变成了现实!所以……如果我有错,我认为那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有错!”
  法官蹙眉:“这……”
  宁小伊猛地啐了一口韩铭:“我呸!我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但是像你这样胡说八道满嘴巧舌如簧的,我到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的罪过说得这么漂亮?爱?把自己心爱的人活活逼死,这就是你爱的方式?如果是这样,我请求法官大人叛逆的爱是无期徒刑!永远不能爱这世上任何人,永远不能再去伤害任何人!”
  韩铭点头:“对!没错!你说的每句话都对!我说得话听起来都是花言巧语,我的爱带给人伤痛,所以这么多年来……除了小可之外,我没有再爱过任何人,我没有再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心里话,不是因为别的,因为我也像你一样,认为我的爱是有罪的,是有害的!如果我的爱对于别人来说真的这么危险,那么我宁可被爱判处终身监禁,永远不能再靠近任何人!”
  韩铭的眼睛隐隐映着泪水,宁小伊第一次被他的情绪带动,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韩铭怔怔地瞧着她,泪花仿佛一个穿越时空的滤镜。
  那张脸,如果今天还在,该有多好啊。
  哪怕她就像此时此刻这样,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满眼都是埋怨和指责,韩铭又何尝不愿意呢?
  韩铭的眼睛始终离不开宁小伊,在脑海中,他仿佛看到的就是她的姐姐。
  宁小伊被这眼神弄得有些凌乱,想要移开视线,却竟然不由自已。
  “如果没有当初的一切,如果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她,那今天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我们不会成为爱人,不会成为情侣,更不会成为这个世界上伤害彼此最深的那个人,对!这样就不会有人死去,更不会有人受伤,可是……我们永远都是漂浮在世上的抚平,无依无靠,我们今天或许会过着孑然不同日子,我可能已经用我的发明过上了富有的生活,而小可,她可能早已经嫁为人妻,成为了一个母亲也说不定!”
  韩铭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那然后呢?我们这辈子本该存在的那段刻骨铭心,从此以后会如何依靠?我们失去了彼此,没有遇见,只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去过别人的日子,变成别人,永远也不会成为自己!”
  宁小伊的呼吸也很急促:“爱……不能成为你伤害任何人的理由!”
  韩铭点头:“没错!爱……不能成为伤害人的理由……可爱……谁又能控制得了!”
  宁小伊咬着自己的嘴唇,想到宁小可曾经呢喃之际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头,就感到一阵阵的痛苦。
  “你到底有什么好?你凭什么霸占她的心,让她到死都没办法把你忘记!你凭什么!”
  韩铭的痛苦,并不比宁小伊少,甚至有可能比她还要难受。
  “你错了,小伊。”
  “我错了?”
  韩铭点头:“我什么都凭不了,是小可她选择了我,是她把自己最美好的一切和爱,全都给了我,给了这个不配的我,我的确什么都不是,卑微而又懦弱,但是小可……她就像个天使一样,把自己生命中的一切美好都和我分享,她教会我,如何活着,用自己的一生,告诉我,什么是爱!让我在失去她的日日夜夜里,不停地折磨和谴责自己,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这段罪孽,我永远也摆脱不掉,可是……”
  韩铭再也忍受不了,他渴望着对宁小可说出的那些,已经注定没有机会了。
  可是……这辈子,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从被告席缓缓走出,朝着有些茫然的宁小伊走过来,忽地一伸手,抓住了她的双手:“如果真的有当初,我多希望我永远没有遇见过你,我希望你永远也不会因为爱,而被我伤害,我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一样,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别人的母亲,哪怕一辈子没有轰轰烈烈,至少,你能平平安安。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珍惜好你一切,可我爱你,爱得胜过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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