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天公作美,连着十多日的大晴天,等沈禾从山里出来,土坯已经可用。眼下又正值庄稼小苗期,队里容易请假。
  她提着一袋袋山货敲响了屯里俩泥瓦匠的门,听说了来意,颠颠手里的东西,俩人都同意去给她修缮房子。
  老孙媳妇将她送出门,回来跟男人嘀咕:“这小姑娘胆儿真大,一个人经常的钻深山老林。运气也好,居然能采到这么多山货。有榛蘑、木耳、银耳,还有桑莪和白蘑呢。”
  老孙笑笑,抓起一朵洁白的银耳仔细瞅摸:“这孩子是命大……真他娘的命大。这多少壮小伙子都不敢进的深山,她居然一次次的出入,跟走自己家山头似的。你说那狼是他们家亲戚还是咋的,咋就不找她麻烦呢?”
  女人哈哈一笑:“还真说不定。也许土地爷是她们家亲戚呢,不然她咋能找到这多野货。”
  找好了工匠,结果刚说天公作美老天爷就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春雨丝丝浸润土地,刚露头的小苗在春风中摇晃着小身子,仰着脑袋享受雨露恩泽。
  干了的土坯用油毡布苫好,耐心等天晴。倒是趁着下雨,之前答应给她做门窗的木匠已经做好了框子,眼下爷仨一起动手,做家具和门板。
  小雨下了两天半,第三日下午天空放晴。趁着地里没法进,吴老实找了自家仨未婚的堂兄弟过来帮忙。加上他们几个一起动手,先将破房顶整个揭起,先修补破损坍塌的墙壁。
  破损的土砖直接扣掉,然后新的土坯一块块往上垒。发霉损坏的门窗也揪掉,换上新的门窗框,等房子彻底修好,将新的门窗安到框子上,窗上糊窗纸就可遮风挡雨。
  沈禾将材料都交代清楚,随后就回了家做饭。她如今名声不好,这些人还愿意来帮忙。如今农村帮着干活都不要工钱,咋也得让大家吃饱。
  刘梦怡不知去哪儿了,知青点就她一个人。打开箱子舀了一大碗的白面混在玉米高粱面里,将之前留下的酵头一起和,揉成面团后放在炕头发酵。
  高粱米玉米糁下锅,红薯洗净切块儿一起,熬一大锅浓稠的粥。熬制的过程,上头放笼屉蒸窝头,这样一锅就全好了。苦菜、蒲公英、各种野菜用油盐凉拌。腌好的萝卜芥菜满满夹了一搪瓷碗。
  每人俩大窝头,红薯粥管够。就着菜大家吃美了,都夸沈禾做饭好吃。
  原本觉得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大家没打算留下吃饭。耐不住被肖亚娟全给拉了来,想着喝粥也行,没料到这饭是实在又美味。原计划帮一下午的吴家哥仨已经改了主意。咋着地里上工前得在这儿帮着干活。否则都对不住这香喷喷的饭菜。
  沈禾这回运气非常好,几天后房梁檩条都上去,屋顶铺上茅草,房子大功告成。这才开始落雨。
  主体全部完成,正逢下雨无法下地。墙体抹泥,夯实地面、院墙插篱笆,这些本计划自己干的活儿,大伙在这儿全帮她干完了。
  等十多天后,大家扛着锄头下地锄草,她院里的菜地已种上了各种蔬菜,紧挨着篱笆的蔷薇露出了绿油油的小脑袋。等过段时间,它们就会爬满篱笆,形成缤纷的花墙。
  新修缮好的房子晾晒了一个月,之后安好门窗,端午前沈禾搬进了新家。这次又是吴家兄弟几个来帮忙。
  刚熄火的流言蜚语再次复燃。说吴家这兄弟几个看上了这破鞋,说她靠着出卖色相让男人们给她卖力气,说她败坏屯里风气……
  话语传的难听至极。不过沈禾忙着自己新家的事儿,对此根本不知。今儿亲耳听到,可就不打算放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到的年代文脑洞《五零亲妈驾到》小伙伴先收一下吧,么么哒
  末世大佬穿进了自己看了半截怒而烧掉的年代文里。原主软弱无能,日复一日遭受着婆婆的欺压,丈夫的家暴。
  “混蛋,一个手脚俱全的大老爷们,让老婆上工养活他,居然还对着妻儿拳打脚踢。这女人也太软弱了,若是遇到姑奶奶,姑奶奶非一拳捶扁他,再饿他两顿,看他还敢不敢动手。”
  哪料一语成谶,再次睁开眼她真看到他了。低头瞅瞅衣襟的脚印,她站起来一脚踹到,男人应声被踹飞跌落院中。
  外头响起男人的呼喊,婆婆的咒骂。她却根本没当回事,转身将原身俩瘦弱的孩子搂入怀中“乖,不怕,妈妈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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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探望
  兄弟合力搬着最后一件家具——大柜子, 还没进小院儿大门,大嘴巴黄兰指着这修缮一新的房子,跟她堂嫂冯小扁议论。
  “沈知青这小丫头真是不简单啊!骚里骚气的吸引一堆臭苍蝇围着转。这才几天啊, 这房子从里到外就弄好了。”
  “是啊!这现成的破鞋,等农闲的时候拉她去公社开大会。跟刘地主家一起,接受人民群众的教育。”
  沈禾在屋里收拾,听到动静本是出来帮忙看着些,别磕碰了柜子的。结果这番话一字不落的全进了耳朵。
  末世十多年, 亲眼见过很多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场景, 她的隐忍功夫已是炉火纯青。言语对于她造不成实质的伤害,所以一般都不计较。
  不过,如今这件事儿不同。如果任流言蜚语传播, 她名声臭了是小事,反正她也不在乎。可因此连累每一个善意帮助她的人,她就不准备继续放任下去。
  一点征兆都无。她从篱笆门边拐出来,刚出现在她们眼前,没等她们反应呢,女孩上去冲脸给了她俩几个巴掌。
  “敢打人, 老娘今儿打死你……”
  挨打后黄兰先反击,冯小扁紧跟着也出手。如今这年代, 尤其是农村,男人女人打架斗殴都是常事,只要没缺胳膊少腿或者出人命,派出所根本不管。这种爱八卦的平日里更是没少打架, 一出手就去揪对方的头发。头发是女人的弱点,一旦被揪再厉害的也难免落下风。
  沈禾身有异能,且末世为了上阵专门练过简单的招式, 怎么可能被她们抓住。她一闪身躲开,反手快速的分别将她俩的辫子抓在手里。然后,双手使力拉着往后急退。
  “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沈禾力气大了许多。这一出手,这俩被揪的嗷嗷直叫,根本顾不上反击。双手抱住自己脑袋,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走。
  沈禾朝一旁走了几步,随后双手朝前一搡。这俩本来就低着头,这一下因惯性的作用,双双摔倒在地。
  “啊!……你个臭娘们,老娘今儿……”
  叫嚷着狠话,俩人作势爬起来再战。沈禾会给她这机会嘛,当然不会啊!她之前已经看好了地上的一根树枝,此刻迅速的捡起来,朝着这里劈头盖脸的打。
  树枝在她手里,好像长了眼有灵魂一般,一下下专捡胳膊、手指、后背、这样疼的要死却不会打坏的地方揍。
  黄兰伸手一把将树枝拽到手里,沈禾微微一笑,异能使出让树枝末端长出无数的尖刺。
  结果,这家伙大喊一声自动放手。她本就使出全力拽着,这一下将她的手心扎的鲜血淋漓。疼的她抱着手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到沈禾手上的树枝又变回之前的模样,她反手对着冯小扁继续开揍,打的她终于不敢再骂。口中变换语气开始求饶。
  “别打了,妹子别打了。都是……都是我俩不对,不该胡说八道的……”
  此刻围观群众已经将这里包围,大家都一副诧异的表情。实在没料到沈禾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能把俩屯里撒泼耍赖的惯犯收拾服帖。
  冯小扁求饶了,沈禾反手开始揍黄兰,这家伙挨了一下就非常识时务的跟着求饶。
  “别打,别打,我错啦……”
  沈禾停止动作,望着她们眼神冰冷。
  “捉贼要脏,捉奸要双。没有证据的事儿,谁他妈再敢往姑奶奶身上泼脏水,姑奶奶非揍她个生活不能自理。
  今儿算小惩大诫,先放过你们。日后谁要再敢没有证据胡说八道,姑奶奶绝不轻饶。”
  黄兰脸上两道黑青,肿的像两条毛毛虫。双手鲜血淋漓。冯小扁此时撩起了破布一般的衣袖,胳膊上一道道浮肿的青紫也是触目惊心。疼的俩人□□不断。
  这一幕足以震慑那些传闲话的长舌妇,没有证据的事儿,她们也就胡说八道过过嘴瘾。如今当事人如此强硬,识相的自然就不再瞎议论。被人一喊,都扛着工具四散回家。
  事情压下去了,老胡支书在诧异只余也松口气。这事儿越演越烈,他骂了两回可根本不抵事。再这么下去,真怕像他小时候的那个女人,没影儿的事儿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女人被逼的上了吊。
  唾沫星子淹死人,这些三姑六婆真是害人不浅。幸好沈禾这小丫头挺厉害,自己收拾了她们。
  揍完人,沈禾下午独自在家收拾。她这病猫发威的事儿很快在屯儿里传遍,看到俩人挨打的惨状,大家都选择忘了这事。黄兰的手包着棉布,连锄头都握不好,一下午一直在叫痛。她们可不想跟她似的,落这么个凄惨下场。
  黄兰想起中午回家后,婆婆和男人的态度就生气。居然一个两个的说她嘴贱活该,一丝为她报仇的意思都没。
  他娘的,别人家男人看媳妇挨打了,不说召集所有亲朋去报仇吧,咋也得扛着锄头或者提着菜刀,给媳妇把场子找回来吧。你倒好,居然说老娘活该。老娘当场真是瞎了眼了,找你这么个怂包软蛋。
  黄兰心里气不过,按她那泼辣的性子,本该提着家伙什上门去报仇。可她一想起之前那好好的树枝,抓到她手里忽然变的狼牙棒一般全是尖刺,她心里就发憷。
  那尖刺到底是哪儿来的?难道是自己的幻觉。手上的伤口忽然一痛,她要报仇的心暂时歇了。这丫头有些邪门,自己别找不痛快。再次被打了,还得白挨着。
  沈禾的新房子分为东西两间,西屋是厨房后头可以堆放杂物,东面是卧室,靠南临窗大炕,炕梢放着柜子,中间是吃饭的炕桌。之前的俩箱子都放在厨房,粮食干货装的满满当当。
  一切收拾妥当,瞅瞅黄泥的墙面,心想过些日子到公社换些报纸回来,挨着糊一层这屋里就亮堂干净了。
  厨房进门两侧都垒了灶台,不过如今只一侧有锅。东面的让她用块儿木板盖着,可以放些东西。
  ——
  安顿下来,沈禾随着大流继续上工。六月的一天,她被通知获得发明奖,她制造的锄草搂土机器今年反响非常好,七月初一到县里跟劳模们一起领奖。
  从谣传的“破鞋”到发明家,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回关于她的流言彻底熄灭,县里领导都表彰了,戴大红花拿奖状,这么光荣的事儿怎么可能落一个“破鞋”身上。
  这消息长了翅膀一般,一天飞遍了这小村庄。沈禾下午在北面锄草,晚上到家时肖亚娟已经等在门口。
  “苗苗,你好厉害。居然得奖了。以后看那些长舌妇们还敢不敢讲究你。”
  她掏出钥匙开门,指指里头示意她进。“不得奖她们也早不敢说了。”
  “哈哈……”肖亚娟笑指指她“是。你母老虎的名声,黄兰给你宣扬的满屯子都是。她们说也是说你厉害,忽闻河东狮子吼,黄兰小扁戚戚然。”
  沈禾对她的打趣摇头一笑,对此她其实没多在意。“晚上留这儿吃饭吧!我红薯还剩好多,存不住,开始坏了。”
  “笨,全煮了晒干,熬粥的时候放红薯干多好。”肖亚娟语带嫌弃,可脸上那如沐春风的笑表面她心情非常好。
  高粱米玉米糁熬了杂粮粥,红薯洗净切块儿放里。院儿里摘的黄瓜、水萝卜蘸酱。
  俩人坐炕上吃饭,肖亚娟指指窗外:“你的菜园长的未免太好了吧,种的比别人的晚,却一点都不必别人的差。豆角茄子晒了那么多,这居然又接了那么多的西葫芦,一个个挨挨挤挤的看着就喜人。这么晒下去,一冬的菜都够吃了,还腌啥咸菜啊。”
  “后院好多萝卜芥菜,还是腌吧,不然吃不了。”
  “腌了你就能吃了似的。吃不了不如拿它换红薯,红薯晒成干,能当粮食。……明年别种萝卜了,都种土豆吧,那地底下的产量要也跟地上似的,你这一小片都快够你的口粮了。”
  如今自己住,篱笆上蔷薇开的正盛,花墙完全遮挡了外人的视线,她想要什么粮食没有。沈禾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等过几天她后院的树上长出密密麻麻的香菇,她更该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我后天去县城领奖,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我正要扯六尺蓝布做条裤子。”
  饭后肖亚娟自觉洗碗,临走坚决拒绝了沈禾给她的红薯。“又吃又拿我成啥了。”
  若不是帮我修房,你怎么会少那么多口粮。“真要烂了,我前两天给丽萍姐送了一些。你不能那么浪费吧,咋也得帮着吃点儿啊。”
  肖亚娟哈哈大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丽萍姐的儿子快满月了吧?”
  “嗯,说是八月初秋收前过。”
  站在台上戴着大红花,手捧奖状接受群众雷鸣般的掌声,沈禾面带微笑,心里有些难受。若是可以,她愿意将所知道的先机工具都奉献,只希望免了霍兴华的牢狱之灾。
  参加完表彰大会,陪肖亚娟去供销社买布。她只有六尺布票,买了做裤子的蓝布后眼馋的瞅那一匹匹颜色各异的花布。
  她的棉衣已经好多年了,袖口领口补了好几次。这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却连块儿新布都难得。
  “我还有一丈布票,快过期了。我也不做衣裳,你要想买布我可以先借你。”
  “真的?”肖亚娟闻言高兴的跳起来。年底才发布票,可她的棉袄都破的不成样子,再补就只能补其他颜色,丑的很。
  “真的,上回我妈给我的,我有的穿就没买。”上个月拿蘑菇一尺一尺换的,再有仨月过期,正好给你用。
  “那好,等年底发了布票我还你。”
  借给肖亚娟六尺布票,她也跟着扯了四尺。回去后在院里催熟一片棉花,准备用这蓝布给何丽萍的儿子做一身棉袄棉裤。
  在家时跟妈妈学的简单的剪裁,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孩子的衣裤剪好,她开始往上均匀的贴棉花。
  等肖亚娟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缝了。“厉害了!年前还不会针线的,如今已经可以自己裁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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