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谁!
  才是上河村最漂亮的女孩子!
  嗯哼!
  她清了清嗓,深吸了口气,开腔,“啊!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咳咳咳咳咳咳!!
  宁七呛了!
  什什什么情况?!
  马翘翘摇头晃脑,余光看到马三宝瞪大的眼,不禁冷笑,哼,震到你了吧,傻帽,只会在家说算什么本事,还不是得靠我,给它演绎出来!
  马兴文也是一愣,不禁叨咕,“翘翘怎么把这首诗送给调查员了。”
  宁七听声转过头,“大哥,你不是给她讲过了吗。”
  “我那时候着急回家,就跟她说了后面几句怎么读,然后给她讲,诗人告诉我们要战胜困难……”
  马兴文有点懵,“她没说是要送给调查员啊。”
  好吧。
  宁七木着半张脸,只想送她一句—
  人傻不能复生。
  “好!!”
  村民们听完就鼓掌叫好,刘美香和马敏敏也跟着激动,马喜发倒没什么表情,孩子面前,他很少喜形于色。
  马翘翘才不在乎爸爸鼓不鼓掌,她觉得自己发挥的棒极了!
  看,群众的反应就是最佳的证明!
  转眼,她看向真正的观众,“郑爷爷,我这个节目是……”
  没敢说完!
  郑爷爷表情有点吓人。
  村民的巴掌声也停了。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郑队长脸绿的,食物中毒一样!
  虽然老郑文化水平也不怎么高,但这几年经常读报进步不少,尤其是这首诗,他真知道!
  头几年邻村闹蝗灾,他过去支援,赶走蝗虫后村书记特地念得,见他不太懂还给他讲了讲,直说这诗叫《送瘟神》,表达了人民斗志昂扬,征服自然,战胜困难的决心。
  不说别的,就冲这诗名,用在送给调查员,不太合适吧。
  张组长和小李也有几分尴尬,一时间还真没人开口说话。
  “郑爷爷,您怎么了?”
  眼见空气都要凝滞的样儿,马翘翘只能乍着胆儿询问,她发挥的挺好啊,没瑕疵啊也。
  怎么了?
  宁七隔得老远想替队长回答,好悬没被你送走呗。
  第14章 不惯病了!
  “马翘翘,这诗是你自己准备的?”
  郑队长努力的平复情绪,一孩子,他不能急,“没人教你?”
  “我……”
  马翘翘刚要开口,马喜发就走近了一步,“郑队长,诗有问题?”
  他刚听马翘翘背诗还是挺骄傲的,当爹的嘛!
  但,郑队长和俩调查员的神情不对,他虽没啥文化,脸色还是会看的。
  “诗有什么问题,诗特别好,头几年小磨村闹蝗灾,赶走蝗虫后書记就念的这诗,我一听可振奋,没什么能打到我们的!”
  郑队长话头一转,“可是你要送给……”
  苍天呐!
  他都想哭!
  路还能修上吗。
  “老郑,我们心意领了,你不要多想,小姑娘背诵的非常好,很有感情。”
  张组长打破困局,看着马翘翘笑笑,“这首诗非常好,它既有风发的意气,也有万丈的豪情,它名为《送瘟神》,主要指的是战胜了血吸虫疾病,虽说送给我们不太恰当,但爷爷还是谢谢你的节目,辛苦你了。”
  “送瘟神?不,可是……”
  马翘翘急着,抬手就指向围观中的马三宝,“是她教我的!马三宝教我的!她背完我就记住了!!”
  纳尼?
  宁七一愣,卧槽,躺枪啊!
  “三宝?”
  郑队长顺着马翘翘的指尖一看,不禁皱眉,“她都没上过学教你背这个?”
  “郑爷爷,是你说的嘛!”
  马翘翘面子矮,本以为背了诗褒奖就全来了,谁知道被郑队长瞪得魂儿都要吓飞了!
  “你说马三宝会说话,你夸她这好那好,我妈回家就让我去学她的话,说到时候表演节目,演好了给我做新鞋……”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
  到底年纪小,兜不住事儿,委屈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你这孩子瞎说啥!”
  刘美香急着给她擦眼泪,顺便捂住她嘴,:“妈还不是想让你学学先进,谁知道你怎么……别哭了!还有脸哭!!”
  宁七真生憋!
  怕笑出声!
  得!
  全明白了!
  那晚她看马敏敏狼狈的跑走就即兴来了一首,真没想到马翘翘在墙外是偷摸学这个!
  学就学了,你但凡多问两句也不至于这样,咋的,怕别人知道太多影响今天的惊喜亮相啊!
  哪管她多问大哥一嘴诗名呢!
  嗨!
  这就叫人间富贵花间露,纸上功名水上沤,看破世情天理处,人生何用苦营谋。
  “像什么样子!!”
  郑队长直闹心,本想立马离开,没成想那个张组长又一次注意到了三宝,“是那个三宝教的?那么小的孩子会背诗?”
  “张组长,三宝不小了,十三岁,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长个,所以吧,就没上过学。”
  郑队长应着,“实话跟您说,这孩子之前还糊里糊涂的,冷不丁就聪敏了,说话也赶趟了,不过她大哥是高中生,学习也好,可能在家教过她这些诗词。”
  “是吗。”
  张组长朝冯玉珍招招手,“大姐,您抱三宝过来。”
  老太太抱着三宝上前,看到哭了的马翘翘也挺上火,没事儿演什么节目!
  “小朋友,爷爷问你,那诗是你教她的?”
  “我没教她。”
  宁七实话实说,“但我的确念过,可能让她听了去。”
  “哦。”
  张组长点头,“那你还会别的诗吗?背来听听?”
  “对对对,三宝,你再给背一个!”
  郑队长接茬儿,看三宝的眼神妥妥的就在说,帮帮忙吧,这被马翘翘送跑偏的大马路就靠你往回拽一拽了!
  “郑爷爷,我……”
  宁七本想推辞,倒不是害羞,打从她把’破烂~换钱~!’这四个字喊得炉火纯青的那天开始,就没啥在抹不开的!
  只不过大爷在这儿,亲戚里道的,她不想砸场子。
  可没等说完,三道愤恨的目光’唰’~的下就欻欻过来了!
  那娘仨儿啊!
  眼神里都恨不得飞出刀子,长出倒刺,再给她踹到那池塘里!
  宁七语气一顿,开口道,“我试试。”
  不惯病了!
  个矮,她看到旁边的小板凳就踩上去,清了清嗓儿,屏蔽几道激光,脑中迅速过滤了一些当代诗选—
  得这年月有的!
  猛地想起初中课本上的一首—
  “我是你河边上的老水车,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我是干瘪的稻穗,是失修的路基,是淤滩上的驳船,把纤绳深深,勒进你的肩膊—祖国啊!”
  “我是贫困,我是悲哀,我是你祖祖辈辈,痛苦的希望啊,是飞天袖间,千百年来落在地上的花朵—祖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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