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灾厄与封印
梅林正坐在一间很古朴，很有知识气息的房间中。
在他眼前，身侧，在这房间的墙边，都放置着高大的书架，上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典。
梅林是个巫师，他对于知识是很敏感的，他能看到这些书架上的书典都散发着微弱的魔法光芒，这代表着，这些书中，应该都深藏着魔法的知识。
在他眼前，那位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光头女士，正用优雅的动作，冲泡着一壶茶，在热水和茶叶的交融中，一股让人心神安宁的气息在这房间里荡漾着。
这本该是很适合谈话的环境，但偏偏又有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女人！”
黑化的傲慢女王瑞雯从椅子上跳起来，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她看也不看身边的梅林，手指紧握，一团危险的黑色能量就如利剑一样从她手中射出，将眼前的一切都打的粉碎。
失智状态下的瑞雯根本没有留手，她翻转手腕，就像是握着一把毁灭一切的利剑，要将整个房间，甚至连通这座建筑物一起毁掉。
她眼中散发着不加掩饰的恶意，那种对于毁灭的喜爱，就如顽劣的孩子玩弄火焰一样。
甚至连梅林自己，都被拉近了黑暗光束之中，他能感觉到身体被撕裂的些许痛苦，他能看到那位光头女士手里正在倒出茶水的茶壶被分解掉，能看到那位大佬身后的书柜被轰的粉碎，那些珍贵的魔法书散落的到处都是，火焰，黑色的火焰在跳动着。
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在傲慢女王的意志中尽数揉碎。
但下一刻，恍如时间倒流。
四处横飞的木屑，破碎的陶瓷，被点燃的书本，被撕碎的躯体，横飞的血液，都顺延着奇妙倒转的时间，飞快的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一切都和刚才一模一样。
梅林有些茫然的回过头，瑞雯和刚才一样一脸懵逼的坐在自己身边，而在他眼前，那位光头女士的茶，却已经泡好了。
时间的波澜，没有影响到她。
就仿佛，她已经超脱于时间之外。
“女人！”
瑞雯如刚才一样愤怒的跳起来，她扣紧手指，危险的黑色光束从手心里迸发出来。
“啪”
一声轻响，如响指的声音。
属于瑞雯的时间流被冻结了。
就在梅林眼前，他那不乖的，黑化的，充满破坏欲，还稍有些精神病征兆的妹妹，正维持着那种愤怒的姿态，她瞪大眼睛，咬着牙，头发飞舞之间，眉头又紧皱着，就像是一尊表演颜艺的雕塑一样。
最让人惊讶的是，就连那来自三宫的毁灭之力，那以光束的形态迸发出的光线，也被冻结了。
“她是你的亲人吗？”
光头女士就坐在梅林眼前的座垫上，她伸出手，在斟了7分的茶水杯上轻轻一推，梅林手中就出现了一杯茶。
他甚至没看清楚这杯茶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但理智告诉他，最好别深究这些不重要的问题。
他端着茶，努力的维持着最温和的笑容，他对眼前的大佬说：
“不，瑞雯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之间有象征层面的联系。”
光头女士也端起一杯茶，她啜饮了一口茶水，对梅林说：
“不要在心里称呼我为‘光头女士’，这很不礼貌。梅林先生，你可以叫我至尊法师，或者干脆称呼我为古一。”
“好的，古一女士。”
梅林立刻收敛心神，让自己的意志不要跑偏到古怪的地方，他低下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眼前这位女士的光头。
而在梅林心中，则存在着无法掩饰的震撼。
他在数年前，就从邓布利多那里知道了在魔法界，有一名被尊称为至尊法师的存在，她是目前巫师界，乃至神秘世界的规则制定者，是至高无上的人物。
除了三宫之外，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种规则级的大佬。
“你们都是三宫的孩子。”
古一女士放下茶杯，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瑞雯，又看了看梅林，她说：
“嗯，还都是那种比较奇特的‘孩子’。过往无数个时代都不会出现一个，现在却一次出现两个，真是奇特。”
“奇特...”
梅林品味着这个评价，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古一女士，他眼中闪耀着一抹忐忑，他说：
“女士，我一直在寻找从三宫强加的命运里解脱的办法，虽然有些冒昧，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至尊法师抬起手，打断了梅林的话，她说：
“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
梅林的语气在这一刻变得激动，就像在黑暗中追求光明的人终于见到了太阳，他语气急促的说：
“那，我需要付出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
古一女士轻声说：
“命运对于你已经很不公平了，它甚至没有给你‘退出’的权力。我对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表示遗憾，孩子，如果你真的想要摆脱这一切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你，真的想退出吗？”
梅林本能的想要回答“是”。
但就在话出口的那一刻，他突然闭上了嘴。
他狐疑的看着眼前的至尊法师，片刻之后，他说：
“你知道，我背后的那些事情？”
“是的。”
古一女士看着梅林，她说：
“我知道的很清楚，但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我‘退出’，那结果是什么？”
梅林又问到：
“我会死吗？还是会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我不知道。”
至尊法师坦然的说：
“你来自那道‘门’之后，那是我尚未涉足的领域，我只能告诉你，一旦你选择退出，那么你的存在便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你所喜爱的，所憎恨的，所期待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你回去你来时的地方。一个新的灵魂会取代你，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但那和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退出’的意思...”
梅林有些失望的轻声说：
“其实就是让我抛下现在的一切，然后一头撞入另一个我一无所知的世界里？”
“嗯，理论上说是这样。”
至尊法师端起茶杯，她语气平和的说：
“那些不乖的孩子们在开始前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所以我将这缺失的一环补给你，梅林，谨慎选择。”
“一旦你做出了决定，就回不了头了。”
面对至尊法师给出的选择，梅林沉默了。
他在这世界里生活了30年，他难以下定决心抛弃这一切，最重要的是，就算是选择抛弃，得到的结果也不一定就是圆满。
他有可能落入比现在更凄惨的境地里。
这是一个不确定的冒险，只要他有理智，他都不会鲁莽的选择这一项。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在命运的钥匙，确实已经握在了他自己手里。
片刻之后，梅林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对眼前的至尊法师说：
“我，无法下定决心。”
“没关系。”
古一女士笑眯眯的回答说：
“你想要做决定的时候，就来这里找我，梅林，我知道这很难，但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你最终会做出决定，然后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这是你应得的权力。但是抱歉，在那个节点到来之前，我必须先封印你这段记忆。”
至尊法师对梅林说：
“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我这么做的用意，对吧？”
“嗯，我能理解。”
梅林闭上眼睛，他说：
“那就来吧，我已经...”
“唰”
下一刻，梅林茫然的睁开眼睛，他看着眼前正在泡茶的至尊法师，还有自己身边那被冻结在时间里，像是表演颜艺一样的傲慢女王瑞雯。
他带着一丝忐忑的，轻声对眼前的大佬说：
“女士，我一直在寻找从三宫强加的命运里解脱的办法，虽然有些冒昧，但...”
“抱歉，梅林。”
至尊法师抬起头，看了梅林一眼，她说：
“我帮不了你，最少在这个时间点不行。”
“为什么？”
梅林有些诧异的反问到：
“我听闻过您的传说，各个维度之间的封锁，难道不是您亲手布下的吗？难道这样的您，也无法解决三宫留下的魔力吗？”
“我可以。”
至尊法师伸出手，在茶杯上轻轻一推，那杯茶就悄无声息的落入了梅林手中。
她自己也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对梅林解释到：
“但没必要。”
“什么意思？大师，请说明白一些。”
梅林追问道。
古一女士瞥了他一眼，嘴角含笑，就如真正的神棍一样悠然的回答说：
“因为时候还不到。”
眼看着梅林准备再次发问，至尊法师摇了摇头，她看相被冻结在时间中的傲慢女王瑞雯，她说：
“先将命运的问题放一放吧，梅林，你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
梅林也看向了瑞雯，他皱起眉头，对至尊法师说：
“大师，瑞雯之前不是这样的。她之前虽然有些傲娇，有些冰冷，有些难以接近，但她之前是个保存着善良的好女孩。三宫用了诡计，把它的邪恶力量灌注在了瑞雯身体里，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
古一女士站起身，走到瑞雯眼前，她看着这个女孩精致的脸，还有那一头飘逸的黑发，她轻声说：
“她体内的原罪被强行激活了...傲慢，她的潜力真惊人。”
“大师，你有办法治好她吗？”
梅林站在古一女士身后，他问到。古一法师点了点头，她回头看着梅林，她说：
“我可以封印原罪，但需要一样东西。它就在你手里。”
“我手里？”
“对，三宫的投影留在物质界的一缕真实力量。”
至尊法师说：
“它是很罕见的。”
“是这个吗？”
梅林将手伸入口袋里，片刻之后，他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其中放着那枚从被三宫附体的康斯坦丁骸骨里找到的橘色光球。
他看了那光球一眼，然后将它递给了至尊法师。
古一女士看着梅林，她加重了语气：
“你真的愿意用它来帮助瑞雯吗？”
“你要知道，梅林，这‘真实力量’，和三宫注入你们身体里的力量种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它可以让得到它的三宫之子在顷刻间达到凡俗力量的顶点，如果你吸收了它，你会立刻变强...拥有最少5倍于你己身的魔力！”
“不。”
梅林摇了摇头，他语气冷漠的说：
“我不需要。”
“为什么呢？”
至尊法师意有所指的问到：
“你为什么不想要它呢？你也许不清楚它的价值，让我给你解释一下。”
“这东西。”
古一将手中的盒子托起，她说：
“是巫师世界从建立到现在，只出现过不到3次的珍宝。你可以用它换来很多东西，只要你开价，有的是巫师愿意接手，甚至是一些超凡势力，也会渴求得到它。”
“你可以用它换来财富，换来希望，换来一个崭新的人生。”
古一看着梅林，她就像是诱惑一样，轻声说：
“你甚至可以用它雇佣一些超凡者，让他们帮你寻找解脱三宫魔力的办法...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确定要用它来挽救一个和你根本不熟的女孩吗？”
“你应该知道，瑞雯和你的联系，只是象征层面的，就算你用这东西救了她，你能收获到的，也只是一个感激而已。”
“别再诱惑我了，大师。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我该学会教训。”
梅林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眨了眨，他对古一说：
“而你再说下去，我有可能都无法下定决心了...快治疗她吧，在我还没反悔之前。”
古一看了一眼梅林，她转过身，粗暴的握着那团三宫留下的真实力量，然后以一种按压的方式，将那桔色的光球摁在了瑞雯额头。
这一刻，时间在梅林眼前发生了混乱。
伴随着那光球的压入，瑞雯的样貌在不断变化，她时而变成更成熟的女子，时而变成蹒跚学步的孩子，时而变成之前的冷漠丫头，时而变成和三宫外形极其相似的女恶魔。
那是瑞雯在她人生的不同时间段的转变，代表着注定伴随她一生的黑暗之力被抽取，被封印在古一法师手里的光球中。
片刻之后，那光球整个被摁入瑞雯的额头，只留下了最后一块，它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就类似于菱形的水晶装饰品，贴在瑞雯的双眼之上的额头。
在闪闪发亮的光芒中，瑞雯的体型快速缩小，很快就变回了之前那个冰冷冷的小丫头的样子。
“完成了。”
古一法师收回手，她看着眼前沉睡的瑞雯，她对梅林说：
“原罪被封印了，你可以带她走了，梅林。”
“但我要提醒你，这个封印不是万能的，一旦她出现无法控制的极端情绪失控，那么原罪很有可能会被再次唤醒。”
至尊法师回过头，她挥起手，一本黑色的魔典落入了梅林手中，她对梅林说：
“既然你愿意救她，那么干脆就救到底吧。”
“这孩子内心里渴望一个家，我想，你能满足她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
古一女士挥起手，就像是告别一样。
“至于这本书...就当成，善良的嘉奖吧。”
下一刻，一本细锁链锁起来的魔法书落入梅林怀中，然后梅林和他抱着的瑞雯，都如流沙消散一样，消失在了这座神秘的建筑物中，就好像他们从没出现过一样。
至尊法师叹了口气，她回过头的，在她身后的椅子上，一个穿着西装，手腕上带着古怪手环的黄皮肤男人，正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好久不见，霸王。”
古一女士轻声说：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