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争吵
神盾局动用了难以想象的资源，将智械计划推行到现在。
在短短数年之间，就让智械这个概念融入了目前的人类社会里。
智械机器人，它们不会累，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它们就能一直活动下去。
它们是最完美的工人，在经过仿生人格的微调之后，它们也能变成最好的家人。
在目前的智能市场上，奥尼卡集团开发的家用型智械已经升级到了第三代。
虽然它们的价格依然昂贵，但比最初时候那种天价已经降低了很多，中产阶级咬咬牙，就也能将一个智械管家抱回家了。
这些搭载着高级人工智能，设定了近乎完美的人格程序，并且外表覆盖着高级拟人皮肤硅胶，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甚至还附带特殊服务的温柔机器人们。
虽然目前还局限于一个小圈子里，虽然目前还是被很多人抵制，但它已经确确实实开始被社会接受了。
伴随着奥尼卡集团野心勃勃的不断升级的项目，也许很快，更廉价，更能被大部分人接受的智械仆人们就会出现了。
而相比在家用型机器人领域的缓慢进展，在工业制造领域，奥尼卡集团的智械工人们的扩散是极端迅猛的。
如果不是世界安全理事会担忧出现更多的社会问题，严格限制了机器工人的使用领域，那么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人类社会就将迎来历史上最可怕的失业潮。
但即便如此，在那些被允许使用机械工人的制造业和服务业领域中，智械工人已经彻底打败了需要休息，厌恶加班，还需要工资的人类了。
世界各地都出现了由智械工人们组成的全自动生产车间，毫不夸张的说，它们的工作效率是人类工人的十倍以上。
就比如在梅林眼前，在努巴尼工业园下方的这个巨型车间中，数以万记的智械工人们在忙碌着。
它们沉默的一言不发，就如勤劳的蚁群。
在智能塔的人工智能“建筑者”的指挥下，这些机器人们在以超高的效率完成自己的工作。
黑色的智能运输车顺延着轨道行驶，在每个节点停留30秒，将搭载的建筑原料放入指定位置。
灵活活动的机械臂将那些钢铁抬起，送入焊接节点。
数十个智械工人动作一致的用自身搭载的焊接喷口，将那些钢铁沿着焊接线焊接完毕。
在高温的火花四溅中，这些机器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划一。
焊接很快完成，然后是打磨。
高超的建筑科技都不需要智械工人亲自去打磨，有黑色的，如扫地机器人一样的设备顺着焊接线游走，很快就将焊接的钢板打磨的平滑至极。
然后是下一步。
一步接一步，一刻不停。
这过程充满了大工业的震撼，又有机器人们特有的精密艺术感。
就像是一场最完美的舞会演出，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在梅林眼前，三艘正在建造的空天母舰被架在密密麻麻的，如山一样的脚手架上，它们已经完成了龙骨铺设，大量的内部设备也已经安装完毕。
就像是三个正在被修复的巨人，骨架，内脏与血肉都在被快速填充。
似乎下一刻，它们就会从自己的钢铁巢穴里站起来。
然后朝着世界发出怒吼。
“按照目前的建设进度，最多再有一个周的时间，这三艘母舰就能初步完工。”
伊卡洛斯扫描着眼前这巨型的施工车间，她将那些正在建设的空天母舰的某些细节放大，对梅林说：
“注意看！那些船体上还预留着武器接口，这证明它们可以搭载巨量的武器。”
“也许在船只本体完工后，为它们搭载武器，并且进行测试还需要再花费一些时间。”
“但总体而言，这几艘船的制造速度也已经突破天际了。”
人工智能小姐姐的语气中都多了一丝惊叹，她说：
“根据我截取到的那个秘密指令的下达日期来看，这项目从立项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当然，这是借助了智能塔的超级建筑体系才做到的工业奇迹。”
“但这也意味着，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各个智能塔中，都建设同样的东西。”
伊卡洛斯不断的分析着眼前尚未完工的三艘洞察母舰，她说：
“它们的作战方式不像是依靠舰载机作战的神盾指挥舰，它们更像是一种被极限加强的炮艇机...或者叫...”
“高空武库舰。”
梅林推了推眼睛，他如数家珍的说：
“悬停于平流层，每三艘组成一个大陆级监控单位，只需要3个作战单位，9艘母舰就能完全覆盖从加拿大到巴西的所有区域。”
“搭载最高级人工智能，所有武器通过最先进的火控系统控制，一次可以锁定百万级的目标，并且对其中的60%发动袭击。”
“弹药精准度维持在30公分的误差之内，射线武器精准度几乎毫无误差。”
“与神盾局目前拥有的地面监控体系共享数据分析，搭配特殊的响应模式，在这片大陆上，任何犯罪只要发生，就能在10秒之内被制止。”
“是的，洞察计划...”
梅林闭上眼睛，他摇了摇头，说：
“我读过那些参数，我至今还记忆犹新...我还以为它已经被彻底埋葬了。”
“显然，它没有。”
伊卡洛斯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人工智能小姐姐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她低声说：
“一个被否决的幽灵复活了，而且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尼克.弗瑞，他为什么要瞒着你做这些？”
“我也不知道...”
梅林看着眼前的施工现场，他轻声说：
“但他已经来了，所以，也许我们可以当面问他。”
下一刻，梅林转过身。
他看到穿着那标志性的黑色皮衣，高领毛衣和军裤，踩着作战靴，带着眼罩的弗瑞，怒气冲冲的在几名特工的护卫下，朝着梅林走了过来。
弗瑞怒视着梅林，那仅剩的眼睛里闪耀着一抹不及掩饰的怒火。
但几秒钟之后，他又像是泄气一样，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两人身边的特工和那些智械们立刻后退，将交谈的空间留给他们的局长与副局长。
两个BOSS显然发生了矛盾，他们要谈一些事情，这时候，有眼色的下属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梅林。”
弗瑞低声说：
“我本来打算在一切完成之后再告诉你。”
“但我来了。”
梅林直视着弗瑞的眼睛，他面无表情的说：
“也许我该庆幸我过来了，在你酿成大祸之前，停下它，弗瑞！”
“酿成大祸？”
弗瑞说：
“不，这个计划已经得到了世界安全理事会的通过，它必须被完成，梅林，而且我们也需要它。”
“我们之前讨论过了，弗瑞！”
梅林说：
“我们都知道它有缺陷，严重的，可怕的缺陷，只需要一个失误，就会有数百万人惨死！”
“我们改进了它！”
弗瑞反驳到：
“它的人工智能和执行程序被重写了，斯塔克与班纳博士正在为此努力，我们在将风险降到最低！”
“梅林，我知道你对此抱有警惕，这是应该的，它有风险，没错，但我们不能因为风险就驻足不前。”
局长背着手，他低声说：
“1个小时前，S.D.O.L.D.在墨西哥湾阻止了一次A级事件，将一群打破空间试图入侵我们的异类们赶回了它们的世界。”
“我们的猎魔特工和我们的巫师盟友们做的很棒，让我都忍不住为他们喝彩。”
“但，梅林，比起让勇敢者们直面这种危险，我们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他指着眼前正在被修建的三艘母舰，他对梅林说：
“想象一下，那群异世界的入侵者跳入我们的世界，在它们进入这方空间的几秒钟之后，从天而降的超强火力就会给它们迎头痛击。”
“毁灭性的打击会让它们闻风丧胆，夹着尾巴逃回自己的世界里，再不敢对我们的世界报以贪婪的注视。”
弗瑞伸出手，做了个向下斜切的姿势，他气势汹汹的说：
“它们来多少，我们就杀多少！”
卤蛋头局长看着梅林，他又说到：
“你读过S.D.O.L.D.最近3个月的伤亡报告吗？”
梅林点了点头。
“很好，那你应该知道，在过去4个月里，我们勇敢的猎魔特工遭受了他们组建以来最大规模的折损。”
“不是因为他们变弱了，梅林，而是因为他们太累了。”
“他们忙于在整个世界范围内到处救火，把无辜者从超自然事件中拯救出来，然后再去打击那些越来越猖狂的古怪东西。”
弗瑞摊开双手，他说：
“你自己也说了，5000年一次的‘天球交汇’就快要来了，那是我们没有经历过的特殊现象，这几年里世界各地越来越频繁的超自然事态已经证明了，一个严峻的挑战就在眼前。”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梅林，我们要保护这个世界，我们就必须手握武器，手握力量！”
“我曾和你一样，认为洞察计划的威胁大于它的收益，但在我休息的那一段时间里，我思考了很多，我和皮尔斯聊了很多。”
“而在我重回工作岗位之后，从另一个角度，我看到了我之前从未注意到的窘迫。”
弗瑞将双手背在身后，他喋喋不休的说：
“神盾局很强大，但我们还不够强大。S.D.O.L.D.的工作成绩堪称伟大，但却依然无法让人满意。”
“这个世界面对的问题很多，而现在，我们还要面对更麻烦的东西。”
他回头看着梅林，他说：
“我们需要一种自保的，还能保护其他人的力量...”
“洞察计划，毫无疑问，它就是我们需要的。”
梅林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弗瑞。
后者被梅林的注视弄得非常不舒服，他皱起眉头说：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梅林...你有什么意见就直说。”
“我只是觉得你变了...”
梅林摇了摇头，他说：
“也许刚经历了一场谋杀让你变得更激进了一些。”
“我承认，你说的这些都对，如果只从你说的这些方面来评价，那么就算是为了那些可能会死在战场上的特工们，我也没有理由阻止洞察计划通过。”
“但问题就在于，弗瑞...”
梅林抬起头，看着弗瑞，他说：
“在对抗越来越频繁的超自然威胁之外，洞察体系的目标列表里，还肩负着纠正与打击犯罪的那一部分，而在这一部分任务上，而我依然坚持我的观点。”
“它不能被执行，不能被升入天空！”
“我也很希望看到一个没有犯罪，没有冲突的世界，但不能是通过恐惧和暴力的压迫来实现的！”
梅林语气低沉的，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不管你怎么修改它的程序，不管你为它设置多少层防御体系，不管你再怎么小心的去使用它。”
“只要它依然还有一个如你我一样有个人情绪的使用者，它就是一颗悬停在世界之上，引而不发的炸弹。”
“世界安全理事会里也有吉迪恩.马利克那样的人...事实已经证明了，这样隐患极大的东西，最终总会是会成为野心家破坏秩序的工具！”
梅林拄着手杖，他语气低沉的说：
“哪怕退一步，从个人角度出发，你如何才能保证，弗瑞。”
“你如何才能保证，在某一天，当你我不再被需要的时候，不会有一颗从天而降的子弹，对准的是你和我的脑袋？”
弗瑞想要反驳，但他的嘴巴活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什么话。
因为他无法反驳。
洞察计划是有缺陷的，而且是极大的缺陷，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无人能保证洞察计划的监控者不会因个人因素而滥用这体系。
就连梅林自己...
都无法保证自己能抵御那种用暴力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的诱惑。
而不设使用者，一切都让数据来判断，那就更可怕了。
那就相当于，神盾局在用冰冷的数据来决定谁该活，谁该死...
这是个悖论。
“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同意这个提议，弗瑞。”
梅林看着那些正在修建的空天母舰，他叹了口气，他说：
“送士兵踏上战场，总会有牺牲，但总好过亲手毁掉我们一直在坚守的世界秩序...这个，这些东西，它们只会彻底葬送一切，甚至会把神盾局都一起赔进去！”
“它已经执行了！”
弗瑞不再去看梅林，他语气强硬的说：
“我不会停下它的，我不会幼稚到在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之前就此逐步不前，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继续恶化。”
“我会执行它，梅林，这三艘洞察母舰将以北美作为试验场，事实将会证明洞察计划是否有用。”
“而为了履行我们的职责，我愿意冒险...”
“如果你不愿意承担风险，那你就躲到一边去吧，别让自己手上沾血。”
弗瑞背对着梅林，他似乎不打算在和梅林继续争论了，他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轻声说：
“去继续当你的英雄吧，梅林。”
“坏人的角色...”
“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