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善人之别【17/40】
“唰”
在小丑癫狂的笑声中，神盾指挥舰上的投影熄灭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这混乱的一天里，他们沉默的次数挺多。
“手机给我！”
握紧拳头的梅林对身边的科尔森说了一句。
后者立刻将手机递给梅林。
没有了伊卡洛斯，梅林只能用这种稍显落后的方式来打出自己的电话。
他表情冷漠的拨下了一串号码，然后将电话放在耳边。
数秒之后，电话接通。
话筒另一边没有声音，似乎在等待着梅林主动开口。
“皮尔斯...”
梅林冷漠的说：
“这就是你渴望看到新秩序？对一座城市释放病毒...”
“那不是我释放的！”
皮尔斯的声音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苍老，有些无力。
他似乎在努力的证明自己，他语气迫切的说：
“相信我，梅林，那不是我的计划，那是超出了...”
“你和小丑那样的疯子合作，皮尔斯。”
梅林语气低沉的说：
“你以为你能控制他？这就是结果...”
“梅林，我...”
皮尔斯还想说些什么，但梅林已经不打算再听了。
他冷漠的打断了皮尔斯的话，他说：
“让西海岸的三艘洞察母舰将目标转到浣熊市，数千名病毒携带者正在冲出山区，一旦它们进入城市，局势就会彻底失控！”
“我会让S.D.O.L.D.的特工们前往浣熊市，尽可能的拯救无辜者，并且构建防线阻止病毒进一步扩散开...”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皮尔斯...”
“命令已经下达了！”
皮尔斯说：
“它们正在转向，大概5分钟之后到达预定地点。”
“我还有良心，梅林，请相信我，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但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你来华盛顿，我们见一面...”
“我会告诉你一切，在整合了神盾局和九头蛇的力量之后，你就会有足够的能力来...”
“见一面？”
梅林轻笑了一声，他说：
“当然，我们需要见一面。”
“亚历山大.皮尔斯，把你能找到的所有人都带上，最好再穿上一件能防弹的衣服...”
“我会去见你的。”
“我会去和你告别的...”
“做好准备吧！”
“啪”
科尔森的手机在梅林手中被整个捏碎，他回头看向所有人，沉默了片刻，他语气沙哑的说：
“任务改变。”
“神盾指挥舰立刻改变航向，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浣熊市，在局面再度恶化之前，控制住那里...”
“我拒绝！”
希尔咬着牙说：
“你更需要我们。”
“不，希尔，他们更需要！”
梅林的音调提高了几度，就如呵斥一般。
他说：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但他们没有...”
“病毒已经被释放了，弱小的他们该用什么来保护自己？依靠那些只会制造杀戮的空天母舰吗？”
“希尔！”
梅林伸手放在希尔的肩膀上，他看着眼前的情绪激动的指挥官。
他轻声说：
“在弱者最无助的时候，我们要带着希望挡在灾难之前，神盾局也许已经不该存在了，但不代表着你们也要放弃自己的誓言和信念。”
“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需要你们，需要所有心怀善念的人。”
梅林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站在他眼前的S.D.O.L.D.高层特工们。
他说：
“没有时间再浪费了，现在我命令，S.D.O.L.D.全体特工，立刻做好救援准备，你们立刻出发！”
“赫敏，我可能也需要你和你的傲罗们...”
“不用说了，梅林。”
赫敏抿着嘴，她说：
“我们会帮忙的。”
科尔森和梅琳达对视了一眼，他们本来还想和希尔一样劝说梅林。
但在看到梅林的表情之后，他们就知道，劝说无用。
梅林已经下定了决心。
最重要的是，长官的说法是对的。
相比一个在重伤情况下，都能正面对抗数名复仇者的大巫师，浣熊市里孤立无援的70万人，显然更需要他们。
这很残酷...
但要做出选择，并不难。
“你！”
双眼通红的希尔咬着牙，她伸手指着梅林，她语气强硬的说：
“跟我来！”
“科尔森，你暂时接替母舰指挥权！”
希尔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出了舱室。
在她身后，梅林叹了口气，他对其他特工微微点头，然后拄着手杖跟了过去。
在舰桥之外的一处休息室里，梅林推开门，他看着背对着他，抱着双臂的希尔，他说：
“希尔，我...”
“砰”
下一秒，梅林整个人都被希尔推到了墙边。
母舰指挥官踮起脚尖，以一种从未如此主动的姿态，吻在了梅林嘴唇上。
梅林刚开始还有些抗拒。
但很快，他就挽住了希尔的纤腰，两人吻在一起，多年中酝酿的，从未越过雷池一步的感情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爆发。
1分钟之后，两人的嘴唇分开。
梅林低头看着希尔，后者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她看着梅林，她说：
“你就是要去送死，对吧？你已经不想活了，对吧？”
“我没有。”
梅林左手挽着希尔，右手帮她擦掉脸颊上的眼泪，他温和的说：
“我还在努力的试图活下去，和你一样，我也在抗争...”
“让我们留下帮你！”
希尔抱紧了梅林，她说：
“求求你，让我们留下来...”
“你为这个世界做的够多了，你快要因为那些正义死去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多给你一些东西...”
“自私一次，我求你，自私一次，好吗？”
“你让我在我自己和70万人之间做个选择？”
梅林抚摸着希尔的短发，他低声说：
“我们认识十几年了，希尔，如果没有那些该死的事情，如果没有那见鬼的命运推动，也许，我们早已经结婚生子...”
“若除去那些额外的因素，你才是最适合我的。”
“但可惜，已经到这一步了。”
他伸手阻止了希尔解开衣服的动作，他闭着眼睛，吻在希尔的额头，他说：
“在这最后时刻，别让我再背负又一笔债。”
“好！我去那里！但你要答应我！”
希尔握紧了梅林的手腕，她盯着梅林的眼睛，她说：
“你要答应我，要活下来！”
“我从浣熊市回来的时候，我要见到一个完好无缺的梅林，你得答应我！”
“当我回来的时候，你不能再拒绝我...”
“你有妻子也好，有女朋友也好，我不在乎！”
“听到了吗？梅林！”
“我不在乎！”
希尔再次踮起脚尖，在梅林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下，就像是要留下自己的痕迹。
在那血腥味中，她对梅林说：
“我们已经浪费了十几年...”
“别让我再等下去了，别让我孤独一生，别让我等不到那个我希望看到的人...”
“你要活下来...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梅林看着希尔带着恳求的眼睛，他实在是无法拒绝那请求。
几秒钟之后，他抿起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帮希尔整理好头发，他对眼前的指挥官说：
“好。”
“我答应你。”
“现在，该走了，希尔，救下那些人...保护好自己。”
几分钟之后，一架昆式战机载着梅林和芹泽博士驶离了指挥舰。
科尔森亲自驾驶着飞机，在他们飞离指挥舰的那一刻，在甲板上站满了人。
S.D.O.L.D.的特工们站在那里，他们举起手，放在额头，对梅林告别。
猎魔人们也从加特勒那里知晓了一切，他们将拳头放在胸口，对这位做出了艰难决定的狼学派大师表达自己的敬意。
守望小队的成员们目送着昆式战机飞离，沉默寡言的士兵76低声说：
“他是个英雄，毫无疑问。”
“呵呵，我曾经还试图成为他那样的人。”
在他身边的死神伸手摘下自己白色的面具，他看着飞离的战机，他说：
“现在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像他一样。”
他们身边，齐格勒医生握紧了手里的治疗杖，护在她身边的机械武士源瓮声瓮气的说：
“他就是你的长官吗...他是个真正的武士。”
“是的。”
齐格勒闭上眼睛，任由风吹动自己的金发，她轻声说：
“那是我的长官，梅林.莱利，我很荣幸曾和他共事，我也会以此为荣。”
在守望小队另一侧，和周围的这群人格格不入的雷霆特攻队的成员们也表现的相当安静。
就连一向不怎么在乎外物的路霸马克，也相当的平静。
“你把自己的决胜酒给了他？”
在雷霆特攻队前方，重新拿起了狙击枪的克里人米涅瓦对身边的勇.罗格说：
“你觉得他会用到那玩意吗？”
“也许会。”
勇.罗格用一种萧索的语气说：
“但我更希望他用不到。”
“你知道吗？米涅瓦，其实我一直挺恨梅林的，毕竟是他剥夺了我的荣耀，让我有家不能回...但现在，我不恨他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让人恨得起来...”
在人群之外，在乔治的悬浮椅边，莫伊拉双手合拢，她看着梅林的战机消失在云层下，她对身边的乔治说：
“他回不来了，对吧？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乔治没有回答。
他的脑域被开发了70%，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之一。
他已经反复计算了梅林这一去所有的可能性，但不管怎么算，不管用加入多少因素，梅林生还的概率...
都太低太低。
最可怕的是...
他真的，可能自己都不想活了。
“要心怀希望。”
乔治伸出手，握住了莫伊拉的手指，他说：
“要相信奇迹...”
在昆式战机消失于云层的那一刻，梅林回望着指挥舰，希尔并没有出现在甲板上，她在准备出航。
但梅林知道，那傻女人肯定也在为自己祈祷。
“长官，其实你不需要将所有人都派到浣熊市去。”
驾驶着飞机的科尔森低声说：
“有巫师们的帮助，我们可以很轻松的建立起隔绝大半个城市的魔法防御，有猎魔特工守在那里，基本上不会出问题。”
“我的意思是，也许守望小队和雷霆特攻队可以留下帮助你。希尔虽然有些冲动，但她说的没错。”
“无辜者们需要帮助，但你...你也需要。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
“让你们去，你们就去！”
梅林坐在座位上，他有些意兴阑珊，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
他轻声说：
“完成自己的工作，科尔森。”
“就如你在过去所有的事件里都试图寻找到能帮助所有人的方法一样，尽可能的救下所有需要救助的人。”
他加重语气对科尔森说：
“不要小看了那种可以制造出丧尸和暴君的病毒，它可能已经衍化出了多种变种，哪怕是抵抗力极强的猎魔人，也要提高警惕。”
“你们可能需要长期驻扎在那里，直到浣熊市事件彻底得到解决为止，所以...”
梅林叹了口气，他说：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许回来！”
“这...”
科尔森回头看着梅林，在看到梅林脸上那固执的表情时，他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梅林扭头看向芹泽博士，他说：
“博士，再给我说说这个‘声波’仪器工作的原理吧。”
“好啊。”
显得有些心神不安的琴泽博士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打开箱子，对梅林介绍着那个仪器的用法。
这架昆式战机飞快的从天空降落，几分钟之后，它以悬浮的姿态，停留在了纽约海港边缘。
在战机的门向外打开的时刻，梅林伸手拿过被沉默的芹泽博士提在手里的箱子，然后将博士推回了机舱里。
“我知道你担心薇薇安。”
梅林对惊讶的博士说：
“我会帮你找到她，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会平安无事...”
“你只是个普通人，博士，你不该加入这场冒险里。浣熊市那边，也会需要你这样优秀的生物学家帮忙。”
“科尔森！”
梅林转身，提着箱子走向空无一人的码头，他说：
“把芹泽博士带回去！”
芹泽博士想要冲下飞机，但却被科尔森摁回了座位上。
科尔森看着离开的梅林，他突然有种紧迫感，内心有些莫名的悲伤与担忧。
下一刻，他打开舱门，跳下飞机，他冲向梅林。
芹泽博士愣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一直有个问题！”
科尔森站在梅林背后，他握紧拳头，他对梅林说：
“你...你到底是谁？”
“我啊...”
梅林提着箱子，他停在原地，但没有回头。
面对科尔森的问题，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略带腥气的海风，他轻声说：
“只是个来自威斯康星州的，想做点好事的人...”
“科尔森农场，洛拉...父亲，母亲...还有你，菲尔...唉，真想再回去看看...”
“但可惜，该说再见了。”
“多比！送他们回去！”
“你...你是...梅林！你是...”
科尔森瞪大了眼睛，内心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那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画面中那模模糊糊的人影，与梅林的背影在这一刻完美的重合。
他就是...
他就是那个被所有人遗忘的...
哥哥...
“不！不要！”
“多比！我命令你，停下！”
科尔森尖叫着伸出手，试图抓住梅林的肩膀。
但小矮妖多比已经接触到了他的躯体。
在移形咒的光芒中，科尔森和琴泽博士被送回了高空中的母舰上。
下一刻，指挥舰以最大功率启动，就如一道影子一样，冲向了浣熊市的方向。
梅林抬头看着空中留下的痕迹，他伸手整了整衣领。
在风中，他一手提着手提箱，一手拄着手杖，沿着码头慢步向前。
在已经能听到KONG的咆哮声的大地上。
梅林伸手打开箱子，他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他轻声说：
“陛下，现在该送你回家了。”